叩天门 第六二零章 再叹

“大爷，我这就要死了吗？”

终于等到了巨石棺之中成妖祖脉的现身，虽然还没有见到真身，只是听到了声音，却也足够让叶拙欣喜万分了，因为这声音很熟悉，正是之前自己还在另一处时候就已经听过的那一声叹息之人，但叶拙的欣喜还没来得及显露，就直接被压了回去，只因为随着对方的一声疑问声，之前已经变的微弱几乎快要消失的那道杀意忽然又重新凌厉起来。

按说叶拙对这道杀意要更熟悉的多，从白骨岭上跃身而下闯入禁制空间之后，便一直与其相伴，几个月间，没有哪怕一瞬间不在的，最多只是如潮涨潮落一般有所波动。几个月下来，无论自己修炼功诀心法，还是体悟大道之意，一直都被杀意锁定，叶拙甚至已经习惯了被杀意笼罩的感觉，虽然一直也都留着一分心神关注着它，时间久了，却也不将其当作多大事儿了。不是叶拙自大到觉得自己能够与之主人相抗，相反，叶拙对于成妖祖脉的境界跟实力早已自知仰望不可及，叶拙不在意杀意只是因为感受到了成妖祖脉跟自己那份亲近之情，认定对方虽然不知何故一直显露杀意，但对方本心却并没有杀自己之心，否则，便是十个自己一百个自己也早就化成灰灰，只剩一缕残魂去了镜像离云岛了。

本以为待得成妖祖脉现身之后，自己就更无需担忧，先前杀意由浓转淡似乎也证实了叶拙的猜想，不想这一刻却忽然反转，已经微淡到快要消失的杀意竟然恢复如初，重新变的凌厉起来。

原本重新变的凌厉也不算什么，只要没有后续的真正杀招闪现，早已与之相处了许久的叶拙根本不用有太多担心才对，但就在重新凌厉的杀意临身的一瞬间，叶拙就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杀意由强变弱几欲消失，这一瞬间再次转强也并没有比之前更加凌厉，叶拙的感受却是跟之前几个月完全不同，便是刚进入禁制空间第一次被杀意笼罩时候，也比这一刻要好上太多。明明同样的一道杀意，明明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的杀招，刹那之间，却让叶拙心底直接冒出了自己将死的念头跟感觉，叶拙感觉自己已经直面了死亡，便是最后这一生疑问，也只是心底深处的一缕闪念，叶拙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还有时间能直接向对方询问一声为什么。叶拙只感觉下个瞬间自己就会彻底陷入无边黑暗之中，叶拙脑中甚至已经闪出了镜像离云岛上的无数先人残魂呻吟哀嚎的声音，恍惚之中，叶拙都有种自己已经死去，此刻的思想只是自己一缕残魂怨念的感觉。

“嗯？”万念俱灰之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或许也只是一个刹那之间，身上锁定自己的杀意依旧凌厉，却少了那一股令人不由生出无边死寂之感的东西，不需要任何其他的证明，也不需要任何的解释，叶拙自己便能感觉到先

前的无边黑暗不会再降临，自己的世界早已经重新明亮起来。

一个刹那，仅仅只是一个刹那，却已经从生到死又到了生，饶是叶拙金丹大圆满，兼具神魂无垢琉璃之境，饶是叶拙已经亲身经历过一次真正的生死之事，这一个刹那向死而生，重新看到生之亮光之后，一时间也不由的有些恍惚虚妄，好似一切都只是虚幻，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一般，只因为这一次跟上一次的身陨完全不同。轮回大阵那一次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了知觉，便是面对着数名元婴大能，叶拙也绝对有拼死一搏的信念跟魄力，但刚刚这一次，杀意陡变之际，叶拙根本兴不起半分拼命之心，甚至都没有思量自己是不是有力无力的事情，所感所觉瞬间便要沉入一片昏沉近乎死寂的不归黑暗之中。

虚幻的只是感觉，终究是金丹大圆满，神魂更有无垢琉璃之境，心神理智之中叶拙却是很清楚的知道，一切都是真实，自己真真切切在死亡边上走了一遭。如果刚刚的时间维持的更长一些，哪怕只是多几个瞬间，多几个呼吸，自己都未必还能停的过来。如果真的就这么死去，自己也不是被什么杀招威能所灭，而是被那道杀意直接抹杀了自己的心神根基。如果做比的话，前一次在轮回大阵之中是因为身死而神灭，和世间千万人的死亡相同，刚刚若是也死去，却是因为神灭而身死，结果相仿外人根本无法区分，叶拙自己确实清楚其中有着绝大的不同，如此死法，某种意义上讲，说是自杀也并没有错。

毫无疑问，一切缘由都归结于成妖祖脉，无论是杀意重新凌厉，还是同样的一道杀意却差点让自己心神毁灭，这些都因为一个缘由，巨石棺中叶拙也说不上是醒转过来还是活过来又或者根本是降生出来的成妖祖脉。

从最开始时候，叶拙就已经清楚，成妖祖脉的境界非自己所能想象，实力更不是自己所能比，刚刚的经历再次证明了这一点，不过是多了一缕情绪，原本于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大碍的杀意居然就差点将自己心神寂灭，这等实力已经超过了叶拙的认知，但叶拙正如自己之前所想，对此早已想的再明白不过，除了刚刚那一刹那间心神有所动也是因为自己意料之外，并没有再为成妖祖脉展现出的不可思议而震惊。

仅仅一个刹那之间，便再次经历了一次生死，并且是心神无比清醒情况之下的经历，虽然时间极短，但比之前一次甚至感受更加的深刻，毫无疑问，回头得空之后再仔细体悟，叶拙于生死大道定会有更深刻甚至更上一层的体悟，只不过这一瞬间之后，叶拙同样也没有想着去体悟自己的生机死意大道法则。

发现自己并没有真的死去，那一片昏沉黑暗已经消失，自己眼前世界重新变的明亮之后，回过神定住心的叶拙眼中当即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事情上，眼中

也只有一个关注点，自然还是巨石棺中的成妖祖脉。

只是看着刚刚一声疑问之后，又重新安静下去的巨石棺，叶拙想了想之后，并没有急着去做什么，依旧还是静静的等着。

当然，相比于之前时候，这会儿叶拙要更轻快许多，因为叶拙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虽然凌厉杀意依旧锁定自己，凌厉之意也依旧并没有再次变淡，但之中少了对方的意念加持，没了刚刚差点让自己心神自灭的威严，已经足够证明自己之前感应到，此刻也依旧还能清晰感受到的亲近，也足够让早就摆正了位置的自己安心许多，并且心底的希望之光也再次闪现出来了。

至于直接催动神念神识探入巨石棺中探查，且不说面对这样的存在，自己能不能做到，便是对方不理会，真的能让自己神念神识探入其中，叶拙也肯定不会这么做，那不是探查，那根本是挑衅。不仅仅因为对方的强大，还因为自己心中有所期盼，叶拙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无礼而让事情生出什么不必要的枝节。而且虽然看不清里面情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透过冥冥之中的亲近联系，叶拙还是有所感应，能够感觉到巨石棺中成妖祖脉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他在想什么呢？”能让如此存在如此思量的事情肯定不会是小事情，叶拙一边静静等着，一边心中也冒出了自己的种种揣测，双方相差太多，根本差了不知道多少的层级，还是真正意义上初见，不知对方秉性，甚至不知道对方具体身份，叶拙自然想不出什么具体东西，叶拙也只有自己在这座禁制空间中的短暂经历，从一鳞半爪之中寻找一些线索。

单靠着自己想，叶拙没能想出什么具体事情，但一番揣测以及透过冥冥感应，叶拙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至少叶拙自己隐约感觉到了对方此刻的一些感受，巨石棺之中的成妖祖脉此刻好像正在疑惑并且厘清一些什么。

有了这份感觉，再去思量其他，叶拙却是能猜出一些东西来了。之前来不及细细体会，此刻叶拙再回想他之前那一声“你是谁”的疑问，发现对方跟自己之前面对死灭那一刹那一样，很可能也是发自内心的最本真的疑问。再想想成妖祖脉最终现世时候生机之气的种种奇异之处，还有锁定自己身上杀意的一次次有些不大受控的波动，叶拙得出了一个似乎难以置信，却又似乎合情合理至少能解释得清这些颇有些矛盾事情的结论，无论祖脉是如何成妖，无论他境界多高，实力多强，但似乎他对于自己此刻的情形又或者对他此刻所在有些不清不楚，当然，自己这个跟他有着亲近联系的小小后辈，也该是他不清楚的对象之一。

这一次并没有让叶拙等待太久，不过百十个呼吸的工夫，巨石棺之中成妖祖脉便再次发出了响动，又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