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沧海 > 第23章 兄妹 上

沧海 第23章 兄妹 上

作者:凤歌 分类:武侠修真 更新时间:2025-03-31 02:14:50 来源:笔趣阁

叶梵哈哈大笑,身未落地,双掌一翻,两道掌风分击6,姚二人。

6渐借力使了一个“雀母相”,挽着姚晴向后掠去。叶梵掌力劈空,黄尘激扬,口中讶然道:“好小子,竟然藏了私。”

姚晴缓过一口气,双手内劲涌出,两根藤蔓钻出地表,缠向叶梵。叶梵笑道:“黔驴挤穷也!”一挥袖,藤蔓被劲风所激,反向姚晴扫来。

6渐只恐伤着姚晴,不顾伤害,飞身纵上,出手如风,横拽藤蔓,不料藤蔓上附有叶梵的“滔天”,劲力重叠,虽被6渐拽着,其势依然不衰,藤尾凌空圈转,好似两条鞭子,“啪啪”抽中6渐双颊。6渐头昏眼花,口中腥咸,自忖脸颊也必肿胀,但怕脱手伤及姚晴,忍着疼痛拽着不放,竟被那藤蔓拖得向后倒退。

情急间,6渐心头忽动,这两根长藤蔓虽是木质,却又何尝不是一种兵刃,既是兵刃,“天奴劫兵法”足以奴之,当即一拔一送,长藤来势陡止,盘空一绕,忽又转回。

叶梵微感诧异,左掌正欲抵挡,不料那长藤蓦地生长数尺,将他左脘牢牢缠住。叶梵双目一转,露出微笑,掌势前送,直直拍向姚晴。

6渐身形陡转,双手如弹筝鼓瑟,在藤上忽挑忽拨。叶梵手腕陡沉,蓦地不听使唤,掌力歪斜,砰的一声,姚晴身边尘土翻飞,多出一个凹坑。

“好!”叶梵大笑一声,“这样子才有意思。”他抖手挣断藤蔓,腾空纵起,弓肘运掌,正欲吐劲。6渐双手又是一挽,双藤非起,见风就长,刷的缠住叶梵足踝,双手运转“天奴劫兵法”。叶梵身在半空,顿时失去平衡,一招“滔天”再度偏出,击中丈外大树,“轰隆”一声,大树居中而折。

急管繁弦,乐声渐高,那笛声尤为轩昂,上冲霄汉,啸风凌云,势如一骑破阵,所向披靡。乐声中,叶梵手舞足蹈,凌空乱转,连连出掌,却无一掌击中,只觉得漫天扬尘。众少年一边演奏,两只眼睛也随着他滴溜溜乱转,心中惊讶之情无以加复,不料忽来一掌正中众人前方,“轰隆”一声,搅得演奏之人灰头土脸,乐声气势也不由得弱了几分。

“周流土劲”自姚晴双手双脚涌出,远至八方,源源不绝,“长生藤”断而复续,越变越多,越变越长。而这藤蔓越是纠缠,越合6渐之意,他左一拨,右一捺,以“天奴劫兵法”驾奴诸藤,十余根长藤如蛇怪乱,伴随叶梵左右,缠绕其手足,扰乱其招式。

叶梵武功之强,在东岛仅一人之下,单打独斗,6姚二人远非其敌。不料化生之术配合“天奴劫兵法”,竟尔生出奇效。叶梵初时轻敌,此时越斗越觉得缚手缚脚,几度6渐树藤齐下,拉扯得下盘虚浮,手脚不稳,不自觉焦躁起来,打起精神,双掌翻飞,“旋涡劲”“滔天”“陷空力”“阴阳流”“生灭道”“滴水劲”,奇劲横生,怪力猛起,如恶兽利牙,撕扯万物。

6渐肌肤如受刀割,呼吸维艰,又觉藤蔓屡被扯断,断而复生,越变越多,渐渐难以驾奴。姚晴真气有限,藤蔓一多,力气也由此分散,当即叫道:“阿晴,藤少些好。”姚晴心领神会,化去若干藤蔓,仅剩六根,六道青芒行如一只硕大章鱼挥舞腕足,忽伸忽缩,忽直忽曲,盘空缠绕,无所不至。

藤蔓减少,6渐左弹右弄,越得心应手,使到潇洒处,大有手挥五弦,目送归鸿之概。谷缜瞧得舒服,拍手叫好。

叶梵久斗不下,忽听谷缜叫好,怒从心起,不自禁纵身长啸,将满场丝竹暂时压住。

“小的们。”叶梵高声厉叫,“先将谷缜拿下,别叫他跑了。”八少年得令,齐向谷缜扑来。谷缜嘻嘻一笑,向着八人办个鬼脸,转身便跑。6渐匆忙中分出两根长藤,却只缠住最末一对男女。轻轻一拨,那二人身不有己离地飞起,不由得失声尖叫。

蓝影骤闪,叶梵破空抢到,夺下二人,远远掷出。两人有如腾云驾雾,急飞数丈,双足落地确是十分轻缓。两人一松口气抬眼望去,只见叶梵被三根藤蔓缠住手脚,朗朗大笑,那三根藤蔓如遭火焚,啵的一声化为飞灰。

这一下出其不意,姚晴浑身巨震,6渐又牵两根藤蔓,分缠叶梵腰身,大腿。不料方一缠上,又化灰,不由骇然:“阿晴,这是怎么回事?”

姚晴俏脸白,苦笑道:“他看穿我的真气。”6渐一楞,道:“看穿又怎地?”

姚晴道:“他若看穿,便能克制我的周流土劲,化生之术就算破了。”

叶梵飘然落地,朗朗笑道:“八部神通,变化虽多,却跳不出周流八劲。若无这八种真气支撑,任你何种神通,均是无用。可笑世人常为水火分雷的表象所迷惑,却不会克制其中真气。至于你这丫头,学了一丁点化生的皮毛,就来卖弄,岂有不被看穿之理”说着大袖一拂,丝光流转,如海浪起伏,口中却笑道,但能练成化生,必然就是来日的地母。东岛西城誓不两立,今日相间,断不容你活在世上。”

谷缜奔跑半晌,转头一瞧,身后六人越逼越近,心知逃脱无望,索性转身,拱手笑道:各位师兄师姐,何必如此辛苦,小弟认输就是.那六人见他恁地轻易服输,一时面面相觑,惊愕不胜,赵武叫道:还不束手就擒.谷缜双手一伸,笑道:请缚,请缚!这位赵武兄真是人如其名,英资神武,燕赵毫士所能不及,小弟若不束手,岂非有眼无珠?

赵武听得受用,点头笑道:你若老老实实我就不绑你.钱嘉道:当心,听说他狡猾的很.一个绿衣女子瞧他一眼,露出轻蔑之色,撅嘴道:就算他狡猾,武功却不怎么样,也不怕他跑了.谷缜瞧这女子一眼,寻思:到底好是女孩子心软!当即笑道:我这几年身陷幽狱,孤陋寡闻,不想今日见得六位人中之龙,幸何如之.这三位师姐貌如仙,容光照人.别说我武功低微,就算高强,也不敢乱动一下.若不留神,碰着三位姐姐,岂不唐突佳人?理应剁手砍脚,拉去喂狗的.但凡女子,无不爱人赞己美貌,即便对方虚情假意,心中也觉得熨贴,是以三女听到最后两句,无不面露微笑.谷缜见那三名男子神色不豫,忙笑道:三位师兄能与三位师姐并辔行走江湖,真是莫大福分.这话即捧众女也捧群男,那三男听得这话,多少有几分得色.惟有钱嘉机警,见谷缜大献殷勤,隐觉不对,咳声道:主人还等着呢,快快回去.

五个人醒悟过来,忙道:“是呀。”押着谷缜回走,谷缜假意老实,低头走了两步,忽地抬头,向一名红衣少女笑道:“这位师姐的脂粉好香,是在缚玉斋买的吗?”那红衣少女咦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谷缜笑道:“那家的香气与众不同,我一嗅便知,师姐这个还不算极好,大约是掌柜的狗眼瞧人低,见你不是大家小姐,不拿上品出来。”三女均是凝听,闻言怒道:“竟有此事?定然与他好瞧。”谷缜又道:“那是敷玉斋除了脂粉,还有一样宝贝,名叫百炼碧芝去茧膏,任是何种茧,一抹便脱,光滑柔腻,就和没生茧子一样。”这话看似无心,实则正是三女心病,三女平日练剑,手上留下若干茧子,虽说只在虎口掌心,外人不易看见,但平时瞧着摸着,总觉美中不足,听得这话,兴致大起,各各止步,围住谷缜询问行情。谷缜笑嘻嘻道:“那老板和我很熟,旁人要时,寸金难买,我若去讨,不收分文。师姐们若要,回岛去,我顺道去讨几贴就是。”

三女真是不胜之喜,谷缜仿佛漫不经意,又问起她们画眉的黛墨,身着的裙子,一染不褪,哪儿的衣裙绣鞋质料好,样式如何风流,至于饰,谷缜更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行家,几日几夜说不完的。谷缜鉴赏本精,见识奇博,一张巧嘴,更能将活人说成死人,死人说活,三女几曾遇到这种妙人,不觉得听如迷,半步不肯挪动。这些都是女孩子顶有兴趣的勾当,三名男子从旁听得,自然不大耐烦,连声催促。三女心知回到叶梵那里,管束一严,必然无法放肆议论,当下冲耳不闻,只围着谷缜,又听又问。赵武只怕回去晚了,叶梵责怪,屡催无效,忍不住推了一把谷缜,谁料谷缜应手而倒,大声呻吟起来。三女又惊又怒,叽叽喳喳骂道:“你这人好狠毒!”“良心给狗吃拉?”“出手也不知轻重,是蛮牛还是野猪?”赵武被骂的抬不起头,自忖方才并未使多大力气,终不成内劲由心生,自然涌出,伤了此人,倘若如此,岂不是功力大增?一时间望着双手亦忧亦喜,好不迷惑。其他二人见状,只作壁上观,要知四男四女终年同行,暗生情愫,争风吃醋,也是等闲之事,此时见赵武大失芳心,旁观之下,甚感快意。

三女骂了几声,见谷缜口吐白沫,在地上翻来滚去,蓦地一滚,滚到那名绿衣女子脚下。绿衣女子大动柔肠,忍不住俯身去扶,说道:“究竟怎么”话未说完,后心一痛,颈项生寒。谷缜翻身跃起,一手扣住她备心要**,一手把着明晃晃的匕,勒住她脖子。其他五人目定口呆,那绿衣女子道:“你没受伤?”谷缜笑道:“师姐得罪,捉不住我,你大不了挨一顿臭骂,我被捉了,可就死路一条了。”他挟着她步步后退,大声道:“请各位留步。”不料五人双目喷火,竟然一步不让,步步逼进。谷缜心中暗骂,钱嘉盯着他,寒声道:“你这厮虽然狡猾,却打错算盘,她不过是主人的婢子,死了也不打紧,但你杀了她,我却有手段,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谷缜皱眉瞧着他,又看看怀中女子,蓦地一笑,道:“我干吗杀她?”松手将那女子放开,那女子一番好意,反遭恶报,心中怒极,一得自由,心头恶起,反手一肘,顶得谷缜痛彻肺腑,大叫一声,跌倒在一株大树下赵武目射寒光,大声道:“主人说了,要打段他双腿,给红毛战船报仇。咱们索性顺着主人的意,将他双腿打折了,看他还弄鬼?”其他五个人均恨谷缜狡猾,纷纷点头。赵武面露狞色,跳上前去,提起右腿,对准谷缜膝盖,方要狠狠踩下,谁知眼角余光所至,忽见林中寒星闪动,扑面而来赵武大惊失色,急往后越,不料那寒星甚多,有如群蜂出巢。赵武肩头大腿各是一痛不由得大叫,栽倒。一阵麻痒来自伤处,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眼看叶梵步步逼近,6渐嗓子干,双腿颤抖,蓦地大步抢上,挡在姚晴身前,扬声道:“你若碰她,先将我杀了,你不杀我,就,就别想碰她一下。”姚晴身子一颤:“你你”嗓子一哑,说不下去。叶梵目光流转,笑道:“好一对同命鸳鸯。若要杀你,又有何难?”左脚一撑,身形陡转,忽地一掌拍将过来。6渐使招“半狮人相”蹲身出拳。不料二劲方交,叶梵内劲忽向后缩。6渐拳劲打空,便觉得一股绝大吸力扯得他马步虚浮,直直向叶梵撞了过去。叶梵左掌使“陷空力”,拖动6渐身行,右掌则蓄满“滔天”正拟送出,忽见姚晴银牙微咬,双手相合,齐齐按在地面,霎时间,一根藤蔓破土而出,旋风般向他小腿卷来。叶梵心中冷笑,他已洞悉长生藤的变化,藤蔓一旦着身,便会被他内息焚化,故而任其来缠,心神贯注掌上,立意将6渐毙于掌下。“嗖”,藤蔓缠至,叶梵左掌劲力将吐未吐,小腿忽地刺痛。情急下,逆转掌势,向下一挥,劈断藤蔓,飘退丈余.立足未稳,忽觉一股痛痒由痛处直蹿上来。“有毒”叶梵心念一转,目光投向那半截残藤,那藤兀自缠绕腿上,上面尖刺根根怒张,行如毒蛇利牙,在日光中泛着淡淡金光。“蛇牙荆!”叶梵又惊又悔。他深知这荆棘厉害,不敢大意,当即运功震断藤蔓,将毒素逐分逼出。

6渐死里逃生,踉跄站定,尚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心头一片茫然,忽听姚晴颤到:“快快…”6渐掉头望去,见她面色沧白,几近透明,肌腹下一股淡淡青气浮现隐没,嘴角弧线忽而向上,忽而向下,说不出的怪异。6渐不曾见姚晴如此伸态,心中吃惊,疾纵上前,问道:“你说快快什么啊?”姚晴口唇颤抖,费尽气力,蓦地吐出一声:“快逃…”话音未落,鲜血夺口而出,两眼一闭,昏了过去。6渐大惊失色,扭头望去,谷缜踪影全无,若是依照姚晴的话,岂不是丢下朋友,不顾义气。再瞧叶梵,虽是凝立不动,眼中却有厉芒浮动,仿佛噬人猛兽,随时都将扑来。6渐无端心头一寒,虽不知这东岛高手生何事,但他身上杀气却是越来越浓,远隔数丈,仍是扑面来。6渐不由打个寒噤,低头看了姚晴一眼,蓦地有了决断,将她负在背上,足狂奔。叶梵全力逼毒,不敢紧追,眼见对手远遁,端地怒不可遏,纵身长啸,上决浮云,声闻数里。6渐只觉啸声如在耳边,心头惶惑,只有一个念头:“快逃。”不知不觉使用马王相,大力金刚神力贯注腿上,不辨方向,只顾狂奔。

浓云渐起,笼山蔽林,间有微分徐来。不多时,斜雨疏疏,裹着点点细烟,蒙蒙烟雨中,不时传来归鸟的扑翅声。姚晴身子颤抖,越来越剧烈,6渐心中焦虑万分,透过岚霭雨幕,极目望去,忽见道边浓阴里有檐角飞出,当即大步赶上,却是一座荒废神庙。塑像残缺,匾额无踪。6渐见识粗浅,也不知供的是山神水神,还是土地菩萨。所幸庙内干爽,便将姚晴放在神龛前,见她脸上青气浓重,身子冰冷颤抖,呼吸已卜,种种伤感自责涌上心头,泪水蓦地夺眶而出,点点滴在姚晴脸上。过了一会儿,忽听一声轻叹,6渐急忙抹泪,定眼望去,却见姚晴眼帘微动,慢慢张开,眸子虽然暗淡下来,但仍是黑白分明,神采流转,有如秋水剪成。6渐惊喜不胜,一时间手足无措,含泪笑道:“你醒拉?阿晴,你别吓我,我经不起的…”姚晴深深看他一眼,忽地笑笑,叹道:“傻小子,哭什么,自古以来,谁无一死呢?”6渐一时未能听真,心年数转,蓦地明白过来,但觉如雷轰顶,张口结舌,吃吃道:“你,你说谁,谁,谁会死”

姚晴轻轻吐了口气,慢慢道:“黑天书有黑天劫,周流六虚功也有八大天劫,若是,若是越本身修为,强用神通,必遭反噬,我的周流土劲修为不到,却强用第二变蛇牙荆,土劲反噬,活不久了。”这话字字如针刺,扎得6渐心头滴血,又如巨雷,轰得他双耳嗡鸣,头昏脑沉,呆了好一会儿,蓦地如梦初醒,一把攥住姚晴,失声叫道:“阿晴,你骗我吗,你定是骗我的。你,你从来就爱骗我,害我担心。”叫着叫着,不知不觉,眼泪顺着双颊淌下来。姚晴微微苦笑,摇头叹道:“我,我以往常常骗你,这次却不骗…”说到这里,乌黑的眉毛轻轻颤抖,面上青气越来越浓。6渐悲痛莫名,低头攥拳,喉间出呜咽之声,牙齿咬着下唇,唇破血流,点点鲜血和着眼泪,滴在野寺青灰色的地砖上。姚晴轻轻一笑,细声道:“别哭啦,你且摸我腰间,有,有一个小囊…”6渐伸手去摸,触到一个小小锦囊,拉开一看,却是鱼和尚的舍利,不由诧道:“这个,这个不是在左飞卿那儿吗?”“你呀,真叫人没法子!”姚晴微微苦笑,眼里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我说的话,这世上唯有你才会每一句牢记在心深信不疑的,唉,6渐呀,你傻乎乎的,谷缜完了,我又去了,你,傻乎乎的,会不会受人欺负呢…”说到这里,她双眼一阖,抿嘴抖,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6渐心中大痛,按捺不住,呜地痛哭起来,边哭边道:“你骗人…阿晴你又骗我是不是?从今往后,你说什么我都不信…”哭泣中,忽听姚晴又叹一楼气,道:“你扶我起来…”6渐只得忍泪将她扶起,抱在怀中,姚晴忽地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我告诉你风,雷,地三部隐语,你记好了,将来破解画像秘密,修成神功,为我报仇…”6渐泪水模糊双眼,泣不成声,脑子里乱轰轰的,听姚晴念了一遍,三句隐语也不过记得半句,忽地觉得怀中女子微微一震,低头望去,姚晴正慢慢闭上眼睛。6渐并非第一次面对生死,鱼和尚死了,他难受极了,举头望天,号淘大哭,然而与如今相比,那时的悲伤就如沧海一粟,不及此时之万一。他只觉得身子空荡荡的,血肉魂魄似都在这一霎那融了化了。眼泪刚才还流个不住,此时却忽地停了。6渐身平第一次明白,悲伤至极,反而漠然,越是想哭,越是不能出声,当痛哭之意冲塞胸膛,竟连眼泪也挤不出一滴。

人生至悲,莫过于此。

淅淅沥沥,风雨如晦,倏尔一阵狂风,将雨卷入庙里,贱在6渐后颈,冰凉彻骨。他打个寒战,蓦地清醒过来,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大喊:“不成!不成呀!阿晴不能死,不能死…她若死了,你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6渐将姚晴盘膝放置,倏尔变相,将隐脉劫力化为内力,度入姚晴体内。“人相”“我相”“寿者相”“马王相”“猴王相”“雀母相”“雄猪相”“神鱼相”“半狮人相”…十六相变完,再变一次。姚晴体内殊无动静,就与死人一般,6渐却如疯子一般,不断注入内力。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随他内力注入,姚晴身子里涌起一股寒气,从任脉起始,迂于周行,抗拒入体内力。6渐也渐渐觉察到了,虽不知这股真气来自何处,但即有一丝真气,有一线生机,6渐狂喜不胜,便只顾转化内力,压制那股阴寒之气。由“任脉”到“督脉”,由“奇经八脉”到“十二主脉”,两股真气逐脉争夺,6渐的“大金刚神力”浑厚不绝,似乎正是那阴寒之气的克星,那寒气虽然强劲无比,却被逐脉逼入死角,势如毒蛇盘曲,抵死顽抗。

雨声冷冷,光阴无声。6渐与那寒气苦斗,但时光忽快忽慢,快的时候,仿佛只有一瞬,慢的时候,却似乎过去一生一世,不由得心力交瘁,疲乏欲死,空虚感阵如潮水,涌上心头,不知觉间,周围的景物变了:无天无地,黑白交融,身前的姚晴也不见了,唯有无涯虚空,横亘眼前。6渐呆了呆,蓦地明白生何事,当下慢慢起身,举目望去,黑暗中,三垣帝星正透过逐渐淡去的血色雾气,出微微光芒。

云松吐霭,怪石餐霞,鸣泉簌石,宛然若琴,落在谷缜耳中,令他脑中一清,只觉胸口中肘处仍是隐隐作痛。一张眼,温热的水汽扑面而至,谷缜眼里酸,合眼片刻,才又睁开,却见不远处是一眼温泉,素汽云浮,白烟氤氲。

一名黑衣女子坐在泉边,怀抱一只波斯猫,秀高耸,缩成海螺形状,面笼一抹青纱,仅露双目,瞳子乌亮有神,流盼间媚态横生,勾魂夺魄。谷缜哼了一声,又闭上双眼。那蒙面女子咯咯轻笑,忽地问道:“你不奇怪么?”谷缜道:“不奇怪。”蒙面女眼珠一转,又道:“人家就你性命,你也不谢一声。”谷缜道:“多谢。”

蒙面女似乎愣了一下,摇头道:“你这人呀,什么时候这样听话啦?”谷缜道:“我本来就听话。”

蒙面女娇笑起来:“你谷大少若是听话,这世上就没有不听话的人啦。”谷缜道:“你说得极是。”他始终闭眼,那蒙面女说一句,他应以句,不冷不热,不咸不淡;那蒙面女老大没趣,沉默许久,方才叹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的。”谷缜接口道:“你说得极是。”

蒙面女眉眼一红,侧过身子,向着温泉,削肩微耸,初时无声无息,渐至于嘤嘤啜泣起来。谷缜听到声音,没的心头一软,张眼叹道:“有什么好哭得?落到你手里,我他娘的才该大哭特哭!”

那蒙面女没的转过身来,气呼呼地道:“谁哭啦,谁哭啦……”面纱却被泪水浸湿,贴着脸庞,凸现出丰颊尖颔,樱口翘鼻。谷缜打量一阵,忽而笑道:“谷萍儿,你带这劳什子作甚?你的丑样,我又不是没见过。”

那蒙面女脸一红,白他一眼,掀去青纱,露出一张甜美可人的脸来。谷缜点头道:“人倒是变美了,站起来给我瞧瞧。”谷萍儿倒也听话,应声站起。谷缜又点头道:“人也长高啦,就不知心变没变,是不是还是那样恶毒?”

谷萍儿得他夸赞,原本满心欢喜,可听到最后一句,双眼又是一红,谷缜不耐道:“哭就免了。我这**道你解是不解,不要以为你武功强了,就欺负为兄。”

谷萍儿不觉莞尔,走上前来,挨着谷缜坐下,柔声说道:“我怎么会欺负你呢?我只是害怕。”谷缜皱眉道:“害怕什么?”谷萍儿将头靠在他肩上,幽幽叹道:“我怕一旦解了**道,你就会离我而去,若不解**,你是委屈一些,但,但我却能试试瞧着你,听你说话。”

“狗屁狗屁!”谷缜怒叫道,“若不解**,我从今起,既不睁眼,也不跟你说话了。”当即赌气闭眼,一言不。

谷萍儿流露怅然之色,呆了一会儿,忽地轻哼道:“好呀,不说就不说。”她站起身,走到温泉边,放下那只猫,忽又软语笑道:“人家背你来,流了好多汗,身子黏黏的,洗一洗才好。”

谷缜心中咯噔一下:“这小妖精好半晌装傻侨痴,如今现出原形了。”欲说不好,却恨事先放了话,不便言语。但听一阵宽衣之声,不多时,便听谷萍儿“咯咯”笑道:“好哥哥,你何不索性睁大了眼睛,这样眯着眼偷看,很是不对哦!”虽是诬陷,但笑声娇媚,语语勾魂,字字夺魄,谷缜听得心痒,几欲骂声“放屁”,但想到誓言,却又苦苦忍住。

忽又听谷萍儿轻轻笑道:“好哥哥,你一贯敢做敢为,无法无天,怎么突然变成道学先生啦?说起来,萍儿的身子你又不是没瞧过?那天、那天你喝醉了酒,可放肆呢,萍儿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欢喜……”

谷缜只觉一股怒气直冲胸臆,脱口叫道:“胡说八道,不知羞耻……”

“哎呀。”谷萍人笑道,“你可说话了?”谷缜一愣,不由心头大恨:“只怪我太在意此事,终被赚了。”却听谷萍儿又笑道:“好哥哥,我还能叫你睁眼,你信不信?”谷缜道:“放白湘瑶的屁。”

白湘瑶是谷萍儿的生母,亦是谷缜的继母,谷缜故有此骂。谷萍儿却不着恼,吃吃轻笑,忽听水响,料是她沉入水中,温泉水滑,谷萍儿肌肤娇嫩,不自禁呻吟呢喃起来。她天生媚骨,又得母亲调教,随着年纪见长,渐成一代尤物,颦笑呼吸,媚艳无双。谷缜纵然定力了得,也被扰得心烦,忍不住道:“你这小鬼,好的不学,偏学你妈勾引男人,不羞,不羞。”

谷萍儿笑道:“人家学媚术又怎么啦,这世上,我只勾引你一个,别的男人啊,我睬也不睬……”谷缜听了,喝也不是,骂也不是,但凡男子,多少有些虚荣,谷缜也莫能免,明知这话乖戾不常,但听在耳中,深心里仍有三分受用。正自默然,忽听谷萍儿一声尖叫,似乎遭受极大的恐怖。

谷缜心神剧震,不自禁张眼望去,却见谷萍儿怀抱那只猫儿,坐在泉边,笑嘻嘻望着自己,衣衫严整未脱,只赤了双脚,露出白嫩小腿,轻轻踢水嬉戏。

“上当了。”谷缜羞奴难当,不由得怒目而视。

“好哥哥。“谷萍儿嘻嘻笑道,“我便知你打心底疼我爱我,生恐我遇上危险,对不对?”谷缜瞪眼道:“对白湘瑶个槌子。”

谷萍儿笑笑,取手巾抹净纤足,穿上绣鞋,走上前来,瞧了谷缜一会儿,忽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谷缜**道被制,躲闪不得,不由怒道:“你做什么?”谷萍儿笑道:“人家,人家心里喜欢你呀。”

谷缜道:“抹我一脸口水,也叫喜欢?”谷萍儿收敛笑容,侧身坐下,淡淡地道:“你还不是抹妙妙姐姐一脸口水。难道你就不喜欢她?”谷缜道:“她和你不同。”谷萍儿眼圈儿一红,蓦地叫起来:“哪儿不同了,我哪儿又比不上她?”

谷缜道:“你是我妹子,她不是,再说他也不会诬蔑我,陷害我。”谷萍儿盯着他,眉间露出凄楚神色,沉默良久,忽道:“那一天,我见你和她躲在礁石后面,你抱着她,亲她的脸……“

谷缜截口道:“这与你有什么相干?“谷萍儿凄然一笑,望着温泉上空变换莫测的水汽出神半响,幽幽叹道:”若没见就罢啦,可我偏偏看见了,那时候,我心里真是难受极了,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又恨不得跳进大海,一了白了。我后来就想呀,无论如何,我也不做你的妹子了,我要做你的妻子,让你一辈子那样亲我抱我……”

谷缜狠道:“所以你就陷害于我?对不对?”谷萍儿微微一笑,道:“你想套我的话,我才不说,我说了,你就没命了……”谷缜一愣,呸道:“这与我有什么相干?”谷萍儿深深看他一眼,说道:“你能活到现在,着实侥幸得紧,在南京,徐海死了,你为什么活着?在那户农家,你本也活不了的……”

谷缜恍然有悟,等着她道:”难道是你……”谷萍儿道:“这是一个约定,我不说,别人也不会杀你……”

谷缜心中豁亮,点头道:”料是你说过了,若她杀我,你就向我爹告她,是不是?”

谷萍儿抚着怀里猫儿,注视蒸腾水汽,淡淡地道:”我不知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答你.”

谷缜仿若不闻,自语道:”既然不能亲自杀我捉我,她便下了战书,她知道以我的性子,必会前来徽州迎战,是以她又放出风声,将叶梵引来徽州;我逃出狱岛,五尊之中,数不漏海眼最想抓我回去,以他的武功,我也万无逃脱之理.哼,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也不怎么高明……”谷缜一边说话,一边察言观色,谷萍儿却只是低头抚弄那猫儿,笑而不语.谷缜瞧了半响,也瞧不出半点端倪,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萍儿,我待你如何?”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