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杨 第86章

吃饭完后,白新羽把燕少榛送去了部队,自己也回了家。

他没喝几口酒,大脑很清醒，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以后还是和燕少榛适当保持距离吧,反正燕少榛平时呆

部队，他也忙，估计见面的机会不多，感情这东西一来二去就容易淡，他始终觉得像燕少榛那么聪明的

不会

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洗完澡，他坐床上看书呢，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是雪豹大队打过来的，不知怎么的，他直觉这是俞风城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果然，那天传来了俞风城微醺的声音，俞风城的声音本就好听，此时被酒气晕染，更凭添了一份慵懒地性感，“新羽，

干嘛呢？”

“睡觉。”

“这个点儿

不会睡觉的。”

“

有事吗，没事的话

……”

“有事。”

白新羽耐着性子，“说。”

俞风城道：“新羽，

军校的事办妥了，只等九月开学，

会把手里的事处理完，争取提前回去。”

白新羽冷淡地说：“哦，恭喜。”

俞风城低笑道：“老公要回来了，

不高兴吗。”

白新羽倒不至于因为这句不要脸的话脸红，但这句话却让他突然想起了俩

野外生存训练时玩儿的那次“野战”，不知道是不是今晚螃蟹吃多了，想到他们

山洞里翻云覆雨，他感到身体有些发热。他把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压抑了下去，皱起眉，“耍酒疯耍到长途电话上来了？别再浪费

时间了。”说着就要挂电话。

“别挂!”俞风城叫道：“

挂了

还会打，除非

以后都不接雪豹大队打来的电话了。”

“操，

发什么疯。”

“没疯，就是想和

……说说话。”俞风城轻声说：“

见到燕少榛了吧，

们吃饭了吗，喝酒了吗，聊天了吗，

能不能不要理他？”

白新羽看着自己的脚丫子，试图分散注意力，“俞风城，

他妈管得比机场跑道都宽了，

没忘了咱俩已经分了吧，还是喝个酒

就以为自己穿越了。”

“分？

可没同意。”俞风城叹了口气，“上次净

面前装孙子了，其实

装得不好，那不是

的性格，

这辈子就没跟谁服过软，下次

还是把枪给

看哪儿顺眼打哪儿，哦，把

的命根子留着就行，不然拿什么操

得直叫啊。”

“操

大爷俞风城！

他妈耍个屁的酒疯！”

俞风城低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居然有了一丝哭腔，“

不和

分，死都不分。”

白新羽拿着手机的手一抖。

“新羽，

知道……

最恨自己什么吗？”俞风城打了个酒嗝，喃喃道：“

曾经想过，

把

带进雪豹大队，

决不让

受伤，谁要是伤着

会把他撕碎了，可

却因为

受伤……

还……

还走了……”俞风城的呼吸声都有一丝颤抖，“想一想，

嘣了

的心都有吧，这哪儿是装孙子能解决的问题呢。

妈问

为什么突然提前回来上军校了，

说

回来追媳妇儿，白新羽，

会把

追回来的，

是

的

谁都抢不走。”

白新羽咬牙道：“滚犊子吧。”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摔床底下去了。大概俞风城上次真是太能装了，他都差点儿忘了俞风城是多不要脸的性格，这一喝酒又暴露了，气得他手都发抖。他真想雪豹大队给俞风城装个专线，然后他可以拉黑了，但是那电话是固话，陈靖他们打来也是这个号码，这可真像节日彩蛋啊，也不知道接了之后听到的会是谁的声音。算了，以后还是听到俞风城的声音就直接挂吧。

那之后的一个月，俞风城很老实的没给他打电话，他和燕少榛一个月内只见了一次，俩

都很忙，但燕少榛每天短信不断，居然真的是

追他的架势，白新羽生平第一次被男

追，弄得好不尴尬。

三月上旬，白新羽迎来了一个让他高兴不已的消息，冯东元退伍了，为了准备今年六月的高考，他要回家闭关冲刺去。白新羽不让他回家，他家事情多，回去肯定没法安心学习，就怂恿他来北京。

冯东元

电话里犹豫半天，“

去北京干吗呢。”

“来找

啊，

有空房子让

住，

一个

住，没

打扰，才好学习呢。”

冯东元不好意思地说：“那多麻烦

啊，再说

房子不租出去吗。”

“麻烦什么啊，

房子一直空着，

怎么可能租给不认识的

住，

来了正好帮

看看房子，

闲的时候过去跟

吃个饭、聊聊天，也不会太闷了，多好啊。

家平时亲戚多，又要干活，

还哪儿有时间学习。”

冯东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很过意不去，“那……那……”

“别‘那’了，让连里把火车票给

报销到北京的，

这么定了吧。”

冯东元小声说：“新羽，谢谢。”

“多少年的兄弟了，还说什么谢，

等着

来啊。”白新羽心里那个高兴，这帮战友，除了陈靖，他就最想冯东元了，跟冯东元

一起最舒服，他当了一圈兵回来，跟以前的朋友都没共同语言了，燕少榛又忙，他真希望冯东元能赶快来北京陪陪他。他现

觉得，要是能左拥班长，右抱东元，那他就再也不会觉得寂寞了，光是这么想一想，就够他乐半天的，可是乐完了，他又感到有些空虚……

几天后，冯东元到北京了，白新羽穿梭

熙熙攘攘的北京站，终于

出站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拼命挥舞胳膊，“东元，这里！”

一年多不见，冯东元几乎没什么变化，清秀的五官，温和的笑容，还是一样地暖

心扉，白新羽现

还能时常想起他从上铺伸出个脑袋叫他起床的样子。

“新羽！”冯东元扛着两个大帆布包，朝他跑了过来。

白新羽上去接过一个包，俩

用力抱了一下，心里都兴奋不已。白新羽笑道：“靠，

带什么东西啊，把三连搬回来了啊。”

冯东元拍了拍包，“都是特产，

估计

好久没吃，也该想了。”

白新羽搂着他的脖子，一语双关地说：“想死

了。”

冯东元笑得阳光灿烂，“北京真暖和啊，北京真繁华啊。”

“第一次来？”

“嗯。”

“不急，

会带

好好转转的，其实好多

听说过的景点，

都没去过，改天咱们一起去。”

“啊？

为什么不去啊？”

“就

家门口

反而没兴趣了。”

冯东元大笑道：“

明白了。”

“走，上车。”

白新羽带冯东元往他二环那个公寓开去。一路上，冯东元好奇地看着街上的风景，不停赞叹着，“

真想来这里上学了，大城市真好，真漂亮，工作机会也多。”

“当然了，所以

才让

来北京嘛，

毕业之后不用愁工作的事，

肯定给

解决了。”

冯东元笑笑，“新羽，

越来越厉害了。”

白新羽不好意思地说：“拉倒吧，别夸。”

冯东元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新羽，

……”

白新羽故意动了动肩膀，“没事儿，早就好了，平时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就好，但是

的声音比以前低沉了。”

白新羽轻咳一声，“

这是变声了。”

“

都几岁了还变声。”

“

是妙龄啊，

现

的声音比以前不是更有男

味儿了吗。”

冯东元噗嗤笑道：“那倒是，这样也挺好的。”

俩

聊起了三连的事，这一年三连又发生了很大改变，听说许闯要提副营了，梁小毛和大熊分别提士官了，以前懵懵懂懂的新兵，现

都成了厉害的老兵，白新羽听得很是欣慰。

冯东元高兴地说：“

当兵这几年，攒了一点钱，第一年的学费应该够了，以后靠奖学金和打工，肯定能把大学读下来，虽然晚了几年上学，可

一点也不后悔，”

白新羽道：“

做什么都努力认真，肯定能成功的，留

北京吧，咱兄弟俩一起奋斗。”

冯东元用力点点头。

把冯东元送到公寓，他一进屋就惊呆了，“这么大的房子，就……就给

住吗？”他虽然对房价没太有概念，但也知道北京房子贵，二环的高级公寓，里外都透着一股“贵”，让他感到特别局促。

白新羽把他推了进去，看着冯东元无措的样子，固然有种包养小情的错觉，忍不住笑了。

“新羽？”

白新羽笑道：“空着也是空着，

住吧，附近有超市、地铁，这里安静，生活也方便，最适合考前复习了。”

冯东元为难地说：“

就一个

住这种地方？”

白新羽眨巴着眼睛，“

想让

陪

住

就说呗。”

冯东元噗嗤一笑，“看

方便吧，

要是住这儿，两个

的饭比一个

的好做。”

“

会来陪

的，

上班的地方离这里近，要是路上太堵

就不回家了。”

冯东元憨笑道：“好。”

白新羽帮他整理完行李，又带他去吃了饭，回家的时候，扛回一大包特产，这些东西他真是好久没吃了，晚上回去嗑巴旦木去。

北京的天突然就热了起来，这种天让

的心特别容易浮躁。白新羽写论文写得头晕眼花，为了准备答辩，公司也暂时不去了，天天憋

房间里查资料，这期间他为了静心，手机一直关机，当兵的经历锻炼出了他那股韧劲儿，不把事情做完坚决不罢休，有时候碰上什么难题，他都会想起

昆仑上他们连续两天两夜雪山奔袭追敌的经历，那让他觉得，熬过了那一关，就再没什么苦是他吃不了的了。

熬了一个多星期，论文终于定稿了，发给导师了，他也累出了青黑的眼圈。

李蔚芝端了一碗莲子羹给他，温柔地摸摸他的头，“累了吧？”

“啊，没事儿，总算把论文搞定了。”白新羽伸了个懒腰，心里舒坦不少。

“写完了就好，前两天有个小事儿，怕

分心就没跟

说。”

“哦？什么事儿啊？”

“

有个战友把电话打到家里了。”李蔚芝道，“问

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是不是出事了，

说

忙论文呢，他就挂了。”

白新羽奇道：“

没把家里电话给过战友啊。”会是谁呢，难道是燕少榛？还是……俞风城……

“那就奇怪了，那个

声音听着有点虚弱，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白新羽皱了皱眉，拿起手机开了机，蹦出不少未接来电和短信，确实有雪豹大队打来的，他直觉那通电话是俞风城打的，别的战友不会把电话打到他家里，只有俞风城才会想办法查他就家电话吧。可是，找他干什么呢？想到他妈说那

的声音有点虚弱……恐怕是训练累了吧，要是真有什么事，就不会轻易挂电话了。可是，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想了想，是把电话打了回去。

传达室的

找陈靖过来接了电话，白新羽笑道：“班长，是。”

陈靖道：“新羽啊，

怎么关机了好几天？

们都联系不到。”

“

忙论文呢，

们找

有什么事儿吗？”

陈靖欲言又止，“……现

没事儿了。”

“怎么了呀？”

陈靖犹豫了一下，叹道：“前几天……风城受伤了。”

白新羽的心咯噔一下，狠狠漏跳了一拍，他喘了口气，故作平静地说：“受伤了？严重吗？现

怎么样了？”

“当时不知道严不严重，所以急着联系

只是没联系上……现

稳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

们执行一个任务，风城吸入了有毒气体，送去医院抢救了，现

没事了，不过当时……看着挺危险的。”

白新羽脑子一片空白，足足愣了四五秒钟。

“新羽？

没事吧？”

“呃……”白新羽一直最害怕听到的，就是谁谁谁受伤的消息，因为这

雪豹大队几乎是无法避免的，虽然每次打电话，他们都不说，但是不说只是不想让他一个已经离开的

平白操心，并不代表不存。

陈靖叹了口气，“其实进医院什么的，早就是家常便饭了，风城这一年多，大伤小伤没有十处也有八处了，但他从来不跟

说，一般他不频繁给

打电话了，多半是

医院……那天

们是不知道毒气的严重性，把真的出大事，所以觉得应该通知

一下，是

决定通知

的，还好后来问题没

们想象的严重。”

白新羽声音有点发颤，心脏传来一阵密密麻麻地刺痛，“没事……就好。”如果俞风城真的出事，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他完全无法想象，那么强悍的男

会残疾、或者死的可能，完全无法想象。

大概是传达室没

陈靖的话变得多了起来，“风城马上要回北京上学了，

知道吗？”

“知道。”

“嗯……

们……”陈靖欲言又止。

白新羽知道，陈靖肯定对他们之间的事很好奇，陈靖虽然能忍住不八卦，但毕竟是个凡

凡

都有好奇心，不过这一点他就无法满足亲爱的小班长了，他勉强笑了笑，避重就轻地一句，“结束了。”

陈靖听到这句，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听说东元现

北京复习高考呢？”

“嗯，是啊，

让他考北京的学校呢，以后能一起有个照应。”

“

真替东元高兴，上大学一直是他的理想，帮

给他捎个话，祝他成功。”

“一定。”

挂了电话后，白新羽依然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全是俞风城躺

医院，用手机一遍遍拨他手机却不通，最后打了个他家里电话，却是他妈接的……那个时候的俞风城，

想什么呢？如果俞风城当时真的……真的那个了，他会……

“新羽？

没事吧？”李蔚芝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这几天累着了。”

“妈，

没事。”白新羽笑道：“妈，

睡一觉，

先出去吧。”

“

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妈说啊。”李蔚芝三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白新羽躺倒

床上，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过头了，俞风城明明已经没事了，他

这儿瞎想什么呀？他自离开雪豹大队的那天起，心里一直有一块阴影，那块阴影是对那种危险生活的担忧，因为他自己就是受伤退伍的，见识了残酷的死亡，他无法不担心这种残酷降临到自己

乎的

身上，而因为眼睛看不到，身

千里之外，这种担忧就更甚。这次听到俞风城吸入有毒气体，他那一瞬间就有种“噩梦成真”的错觉，虽然转瞬即逝，但那浑身发冷的感觉他现

还忘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手机，翻出了俞风城的手机号，犹豫着要不要回拨，盯着那号码看了足足有五六分钟，最后还是把电话扔到了一边。

俞风城没事就好。爱情没了，战友情谊却永不湮灭，他只希望俩

安稳地度过各自的

生。

电话

这时却突然响了起来，白新羽一个猴子捞月，抓过了手机一看，竟真的是俞风城打过来的，他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这该叫心有灵犀吗？他叹了口气，接下了电话，“喂？”

“喂，干嘛呢。”俞风城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既不像上次醉酒那么欠揍，也不像他妈说得那么虚弱，白新羽好像都能想象他靠

墙上，拿着电话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好像俩

只是异地情侣，打着日常的电话。

白新羽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写论文。”

“还没写完？”

“快了。”

俞风城想了想，“

想

了。”

白新羽忍了忍，终究没有问他身体怎么样了，就当做他不知道吧，他不想对俞风城付出额外的关心，惹对方误会，可是，一想到电话那头的俞风城，也许现

正躺

医院里，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双目失神地看着天花板，他就感觉呼吸变得异常困难。他知道，

基地是不可能打手机的……

俞风城轻笑道：“每次

说

想

都不知道

到底有多想。”

白新羽轻声道：“

还要写论文呢，挂了。”

“别挂。”俞风城低声道：“陪

说两句话都不行吗，

们好歹还是战友呢，

就这么对战友啊。”

“……

想说什么？”

“

给

说说

这次的任务吧，保密部分就不说了，

们……”

“

不想听。”白新羽一口打断他，他不想从那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俞风城受伤的经过。

俞风城沉默了一下，柔声道：“那

想听什么？”

白新羽也沉默了。

“

又想说，

们无话可说吗。”俞风城声音颤了颤，“

们以前有说不完的话，什么时候开始无话可说的？白新羽，要是没得说，是不是直接做比较好？真后悔上次回北京，没把

压床上办了，说不定能让

回心转意得快点。”

白新羽眼圈微红，“放屁。”

“

好想

真的想……

一点儿都不想？

不信。”

“俞风城，

他妈磨叽什么。”白新羽几次想挂电话，想到俞风城可能躺

病床上，又狠不下心，他安慰自己，好歹是战友，好歹是战友。

“

就是想跟

说会儿话。”俞风城笑了几声，却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边咳还边调笑着说：“说实话，被

上过的，还没有不想

的呢，不过

不稀罕，

只要

想

就够了，新羽，

说句话哄哄

不行吗，就一句。”

白新羽哑声道：“

真的……有事，要忙。”

俞风城顿了顿，小声说：“要是

死了，

也不会想

吗？”

白新羽心脏如遭钝击，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沉默的时候，他听到了电话那头俞风城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半晌，俞风城用极低的声音说：“

忙吧，挂了。”

电话里传来了盲音。白新羽一手捂住了眼睛，当真是心乱如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快要熬完了，胜利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