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身上有虱子,是夸你,不是骂你,你信吗?
还真有人信,信的人当然不是阿Q,而是魏晋名流。魏晋时期是中国历史上强汉与盛唐之间一个奇妙的过渡,魏晋士子好清谈玄道,风流自赏恣诞狂放,史称魏晋风度。
比如竹林七贤之一,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酒徒刘伶,抬棺纵酒醉生梦死,号称在哪里醉死了就地埋。他喝醉了经常一丝不挂据坐屋中,有人实在看不过去责问两句,刘伶反唇相讥道:“天地为我庐,房屋为我裤,尔何入我裤中?”
天地是我居的穹庐,房屋是我穿的衣裤,你怎么跑到我的裤子里来了?有这么说话的吗,如果别人这么说一定是个老流氓,可是刘伶不同,他是个有清名的文化人,可见文化流氓自古有之。
与刘伶纵酒裸形相映成趣的是王羲之东床袒腹。晋太尉郗鉴要在丞相王导的儿子中挑一名女婿,这也是古代贵族之间的政治婚姻。太尉的女儿是个有名的大美人,王家诸子听说太尉来到家中的消息个个矜持,只有王羲之毫不在意,撩开衣服露出肚皮,坐于东床吃零食。结果郗太尉偏偏挑中了王羲之,以为佳婿,就不知道郗小姐乐不乐意了?
王羲之的洒脱比刘伶的狂放尚知收敛,毕竟刘伶露了全身而王羲之只露了肚皮。那么前面所说的虱子又是怎么回事?
魏晋时期的虱子很有名,最有名的就是前秦文武双全的大臣王猛身上的虱子。据说王猛早年未迹时,面见入关的大将军桓温,一边从身上捉虱子一边侃侃而谈,旁若无人。这便是“扪虱而谈”的典故,但当时曾扪虱而谈的名士可不止王猛一个,考察史料,在魏晋名流中可以捉出来一大串。
除了魏晋名流,现代还有一位伟人也留下了类似的典故,那就是**先生。据美国记者斯诺回忆,他和**在延安窑洞中谈话的时候,经常看见**解开裤腰带捉虱子,神情不变旁若无人。
后来有人附会这段传说,说**也有魏晋风度,而事实未必。抗战时期延安的条件艰苦众所周知,**衣服上有虱子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等到开国之后伟大领袖身上就不可能再有虱子了,否则全国人民也不能答应。但是魏晋名流不一样,上文所述扪虱而谈的都是高官贵族,生活条件和艰苦二字根本扯不上边,而且魏晋时期贵族的生活奢华是有名的。
有人又说了,这是当时士大夫之间的一种自然率真的风气,魏晋风度嘛。这种说法听上去貌似有点道理,但仔细考证起来很有问题。中国的传统贵族和法国中世纪的贵族不一样,没有不洗澡用香水掩盖体臭的习惯,是非常注重养生的。著名的养生著作《黄庭经》就成书于魏晋时期,说当时的名流不崇尚养生不重视卫生是说不过去的。话又说回来,有没有风度与有没有虱子有个毛关系?想要风度,有的是办法。
那么又是怎么回事呢?误会,全是误会!虱子与风度无关,而与另一种东西息息相关,这种东西叫作五石散。
五石散是一种以五色石脂为药饵,研磨成末制成的方剂,据说服用之后能长生不老,在魏晋时期十分流行。贵族名流中,你要是没服用五石散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究竟有没有人服用五石散成就仙道?史书上无一例记载,但是当时的人们为什么还要服用呢?因为五石散确实有效。
服用五石散之后全身热,却不出大汗,因此冷天也穿单薄的衣服,大袖飘飘显得十分潇洒。另外还有一种药效,就是长期服用后全身的皮肤会变的非常细腻,细皮嫩肉的很好看也很敏感。这下问题就来了,那就是衣服不能常洗,也要尽量不穿新衣。
越旧的绸缎越轻柔舒适,最适合长期服用五石散的人穿着。古代洗衣服用皂角浆洗,洗完之后的衣料很硬,感觉和硬纸板差不多,要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变得柔软,这样穿在身上是很不舒服的,所以长期服用五石散的名流们只能尽量不洗衣服了,时间一长,衣服里就有虱子。在魏晋时期,清谈时着轻便的旧衣也成了一种时尚。
于是说名流身上有虱子,就是说他穿着柔软的、不常洗的衣服,那是因为服用了五石散,而长期服用五石散,不仅时髦而且举世推崇,所以说人身上有虱子是夸人而不是骂人。问题到这里就搞明白了。
魏晋名流服用五石散,其实还有一种秘而不宣的功效,这正是当时名流对这种十分贵重的方剂趋之若鹜的最主要原因,至于五石散这种功效――曲教授在课堂上没说。
上述的内容是北京中医药大学著名教授曲正波先生在课堂上讲述的,听到这段虱子的典故时,同学们都笑了,梅溪也忍不住笑了。这不是一堂古代文史课,而是一堂中医课,但是曲教授讲课很有意思,枯燥的中医经典理论课被他讲的妙趣横生,经常穿插各类文史典故。曲教授有个著名的观点:中医不能仅仅当医术来学,不懂中国每个时代传统的文化内涵,也无法真正学好中医。梅溪最爱听曲老讲课,一节都没落下过。
……
时间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刚刚召开过不久,听完曲教授讲授五石散的典故后第二天,北京中医药大学二年级学生梅溪,知道了五石散最重要的功效,地点是在曲教授的方剂实验室里。
曲老正在大雷霆,冲着他的孙女曲怡敏吼道:“谁叫你把五石散的方子给了张小宁?这种药方落在他手里祸害就大了,要不是我知道他配不齐药材没法大规模生产,真想狠狠揍你一顿,你也太能闯祸了!……学医术学的是济世之心,而不是逞强卖弄!”
现在的曲怡敏美目中有波光含羞带怯,一旁的梅溪我见尤怜,可是曲老爷子不吃这套,仍然骂的她抬不起头来,她只能撅着嘴弱弱的说道:“不是爷爷自己说的吗,有条件的话想尽量复原传说中的千年古方进行研究,搞清楚药效,推断当时的医疗情况以及社会生活风貌。”
曲正波怒气未消:“这话是我说的,但是与五石散有关系吗?你把五石散的方子给了张小宁,居然没告诉我,要不是这小子今天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能采到赤石脂?我还不知道他得到了药方,还拿走了我实验室里不少赤石脂。……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有能耐财,有能耐包那些个二奶,就有能耐别吃药啊!”
曲教授的话有些夹杂,曲怡敏眨了眨大眼睛一时没听太明白,很奇怪的问:“爷爷你是什么意思?他要走了五石散的药方,你怎么骂他包二奶,还不止一个,这是真的吗?”
曲正波:“真的假的我怎么知道?他那种人,好好的配什么五石散?要么就是拿出去祸害,要么就是自己用。你知道药效吗?……”说到这里老头就住了口,转而气哼哼的说:“这里不需要你帮忙,有梅溪就够了,你快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现在看见你就生气。”
曲怡敏却不怎么怕她爷爷,仍然顺着话茬问:“五石散在传说中那么有名,究竟药效怎样,爷爷你一定配过,告诉我好不好?”
老爷子把眼一瞪:“姑娘家的问这些干什么?那玩意是春药!拿着药方子显摆,也不嫌害臊?……快去,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曲怡敏一听俏脸也止不住臊红了,吐了吐舌头转身走了。
曲怡敏临走的时候还悄悄给梅溪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梅溪看懂了,就是关于五石散究竟是什么药性?她让梅溪向老爷子打听明白。她不相信这千古奇方的效用就是“春药”两个字这么简单,否则爷爷也不至于花大气力搜集到赤石脂等珍稀罕见的药材,肯定还有名堂。她一时炫耀将药方给了学长,那位学长还拿走了爷爷收藏的赤石脂,她一定要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位张小宁是曲正波老爷子早年带过的本硕连读生,今年三十出头,但是事业经营的十分成功。张小宁学的是中医,最擅长的却是营销,他名下公司销售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营养保健品,主要分两类:一类是给女士用的美容、减肥、丰胸产品,另一类是给男士用的补肾、壮阳、强精产品。
张小宁是个总生产商,他提供这些产品销往全国各地,各类广告也是铺天盖地,相信电脑前的诸位也是经常能看见。那些产品的广告词非常有震撼力,不是千古宫廷秘方重现就是最新生物科技成果,这个产品有最新美容活性因子,那个产品是古代密传开,等等等等,其实都是张小宁开张滋养的方子再加点激素类西药,换上不同的包装配以诱人的广告就往外卖。
张小宁虽然毕业已经七、八年了,但对曲正波老爷子一直非常尊敬,逢年过节都提着贵重的礼物往老爷子家里跑。可是曲教授看张小宁一直不怎么顺眼,他送的礼也从来都没收过,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的学生态度又十分恭谨,总不好意思断了来往,学校里面好几个项目还都是张小宁提供资金赞助的,只是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
最近听说张小宁在追求自己的宝贝孙女曲怡敏,曲正波就愈加看张小宁不顺眼了,所以听说张小宁从曲怡敏手中要走了五石散的方子,还现自己实验室收藏的赤石脂少了不少,这才大雷霆。
张小宁这个人梅溪见过,个子不高,总是十分精明干练的样子,为人是八面玲珑,在曲教授的实验室里见到谁都微笑着打招呼,哪怕是他这个打零工的二年级本科生。可是梅溪不喜欢这个人,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是因为这个人太精明了还是太有钱了,或者是听说他正在追求曲怡敏?
梅溪能够在曲教授的实验室里打零工赚点生活费,是辅导员曲怡敏介绍的,曲怡敏性格开朗人又漂亮,像梅溪这个年纪的男生很容易对她产生朦胧的好感,因此对张小宁没有好印象也正常。
正在梅溪胡思乱想间,就听曲教授道:“小子,你个子高腿脚利索,搬张凳子把最上面那个抽屉换到下面去,赤石脂的标签撕下来,换一张寒鸟粪晶的标签贴上。”这个主意不错,实验室整整两面墙都是柜子,柜子上密密麻麻全是小抽屉,恐怕有上千个,换个地方换张标签别人还真不容易再找了。
在倒腾抽屉的时候,梅溪还没忘了曲怡敏用眼神的吩咐,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老爷子的话套出来。直接问恐怕不行,得对症下药,先紧老爷子爱听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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