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督公 第一百六十章 马兵招了

距离遵化城西面十里外的一处林子外，赵率教和另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将领并马而立，静静地看着远处。

中年将领便是三屯营总兵朱国彦。这次四千骑兵中，其中两千就是他从三屯营带过来的。

秦书淮走时与赵率教商讨出了用骑兵突袭来拖延后金攻城进程的策略，同时让所有骑兵悬挂袁家军的战旗，试图误导后金，让他们认为袁崇焕大军已至。一旦后金认为袁崇焕大军已至，谨慎的皇太极必然会采用“围点打援”的策略。这么一来，后金很可能对遵化城围而不攻，并在遵化附近埋伏，只要袁崇焕不犯冒然轻进的错误，双方很可能会对峙一段时间。而争取到这段时间，无论是对通州、蓟州的布防还是各地勤王军赶来都十分关键。

秦书淮是相信袁崇焕不会冒然轻进的。原因很简单，历史上皇太极潜越蓟州的时候袁崇焕都不敢追，说明他是极为忌惮后金的野战能力的，又怎么可能冒然进军遵化？以他的脾气，不在遵化附近驻扎一阵，好好探探后金大军动向，便是遵化城危在旦夕他都未必肯率军直入。所以后金想围点打援，八成是没戏的。

但是要让后金认为袁崇焕大军已至，光靠赵率教手下两千骑兵是不够的（部分战马是缴获的），所以秦书淮建议让赵率教去找王元雅要点骑兵。没想到王元雅以城内守军紧张为由，宁肯让这些骑兵在城内当步兵用，也不肯借给赵率教。赵率教就只好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派人去三屯营找朱国彦要兵，没想到朱国彦听了骑兵突袭的计划后，二话不说立即带着二千骑兵就过来了。

历史上朱国彦还是对大明很忠诚的，当年三屯营城破之后，他命人将逃跑的将领名单贴遍了全城，然后自杀殉国。不过这人对关宁军似乎不怎么友好，历史上赵率教救援遵化时曾请求入三屯营修整，却遭到了他的拒绝。正是因为这点，秦书淮才没让赵率教去向朱国彦求援。

其实，这次朱国彦来帮忙也是出于唇亡齿寒的考虑。因为遵化一失，他的三屯营也难保。

两队骑兵是在昨晚汇合的，一直埋伏在林中，直到后金大军开始攻城，他们才出了林子，一股绕到城北、一股绕到城南开始突袭。

远处，传来了马蹄的轰鸣声。前队的士兵立即上前，从摆了一地的拒马中快速地清理出一条道路，供回来的骑兵迅速通过。

四千多骑兵，最终回来近三千五，这个结果已经让赵率教喜出望外了。

率领关宁骑兵的王宁一马当先，冲到赵率教跟前，一脸喜色地说道，“启禀将军，我关宁铁骑不辱使命，于遵化城南杀敌千余，摧毁攻城器械无算！建奴城南攻势已暂停。”

接着，另一股骑兵的头领也跑到朱国彦跟前，说道，“总兵大人，我三屯营铁骑于遵化城北杀敌一千余，摧毁攻城器械无算！建奴城北攻势已暂停。”

赵率教呵呵一笑，而朱国彦却仍铁青着脸。

赵率教冲朱国彦说道，“老夫多谢朱大人。若非朱大人出手，此次突袭绝不能如此顺利。”

朱国彦敷衍地客套了下，“赵将军言重了，三屯营与遵化互为倚仗，本将理当来救。”

顿了顿，又问手下那名骑兵头领道，“建奴骑兵可有追来？”

那人笑道，“建奴见前方黄土飞扬，果然停住了追击。”

为了防止建奴追击，秦书淮也跟赵率教商量出了两手准备。一手是不辞辛苦地从石门寨拉来七八十个拒马，组成拒马阵，万一建奴骑兵追来也好阻挡。不过这并不能保证一定能甩掉建奴骑兵，于是秦书淮又想了一招，就是效仿三国时张飞在长坂坡的办法，用三百士兵拿着树枝在地上扫土，冬天北方风大，黄土一扫就起，从远处看上去就黄尘滚滚，像是大队骑兵来袭。这招本来只是试试看，赵率教也做好了迎击后金骑兵的准备，不过明军运气很好，来追的其中一股骑兵是扬古利率领的，此人是出了名的保守派，见此果真停止了追击。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在按照秦书淮精心设计的剧本进行，不过历史的车轮，似乎没有那么容易更改轨道。

皇太极营帐。

明军骑兵突袭后，后金损失了八百多精锐，一千二百多厮卒，这点兵力损失倒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关键的是大量攻城器械被毁，这迫使他们不得不暂停了攻势。

营帐内，后金诸位贝勒、总兵官齐聚一堂。

负责情报和内应工作的阿济格遭到了不少贝勒的一致围攻。之前赵率教并没有按照内应提供的情报落入埋伏，反而造成了大军一系列错误的判断，众人便已对阿济格颇有微词了。现在又突然听闻袁崇焕大军已到，而阿济格之前还说袁崇焕到遵化还要一到两天的行程，连续的失误让很多人将矛头对准了他。

阿济格对自己的情报网络极有信心，大声抗辩，认为自己的情报绝不会有错，那些骑兵不过是明军故弄玄虚而已。

皇太极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争吵，也懒得骂这些臣下了，而是自己一个人沉思起来。

本来他的打算是，趁袁崇焕大军未到，先攻下遵化城，让大金在塞内站稳脚跟，然后再根据袁崇焕的行动，来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不过现在这么一来，自己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了。

根据内应的消息，袁崇焕至少带来了九千铁骑，再加上石门寨和三屯营的兵力，怎么也能调出一万五的兵力来救援遵化。若是他们此刻就在遵化附近，那自己再强攻遵化就很危险了。

如此一来，最稳妥的办法就只有佯攻遵化，逼袁崇焕的大军现身，然后与他们野外决战。若是野战，便是明军再来两万，大金军也有取胜的把握。

但是万一袁崇焕按兵不动呢？自己要围遵化到什么时候？难道就坐等明军各路大军都齐聚遵化么？

越想眉头皱的越紧，最后不由长叹一声。自入塞以来，似乎总有一股力量在牵绊自己。那股力量，好像总能摸透自己的心思，牵着自己的鼻子跟着他走……

就在此时，忽然帐外有人来报。

“禀报大汗，被擒的那几个明军马兵，终于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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