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二二三九章 森林里复苏的亡灵（十八）

下压的风气在此刻更为勐烈，地面上的积雪和枯叶被吹起来，朝向四下散开。一团巨大的漆黑影子冲破密集的树冠层，带着大量新鲜的枝叶坠落在卡西亚侧旁。地面摇晃数下，才有炙热的鼻息喷流向前。

两头污染种青狼与其身后的类第二类生物有受到卡西黑气息的影响，但仅是在奔行动作上有短暂的一次速度放缓，而后立即恢复原状，甚至还有进一步增强的感受在。

青狼再度发出短促的啸叫，可这一次，却是一旁的卡西黑同时张开嘴巴，低沉吼声直接将啸叫完全打散，仿佛在传播的途中就已经消失掉。同一时间，空气压缩，继而流动，变成半透明的炮弹，带出一道空气甬道，于爆鸣声里轰击到奔袭而来的青狼身上。

“轰、”爆炸声显得异常清脆，可空气炮的威力只是将青狼击退一段距离，以及掀起大片的泥土而已，在那层厚实铠甲的保护下，破坏威力完全在承受范围当中。并且卡西亚从一开始就猜测到，受到污染后的类第二类生物，无论程度的高低，应该都具有不错的痛觉屏蔽效果在。除非是机体组织不足以支撑其行动，否则本就不具备多少思考的它们也根本不会在意自身的受伤情况。

见到平常时期非常好用的狩猎方式在此刻失去作用，卡西黑不禁“嗯、”的吼了一声。卡西亚当即向一旁撤离，并给出两头青狼就是猎物的提示。表示知道了的卡西黑原地等待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战斗的对策。

但下一刻，原四肢着地的它直接收拢双翼紧贴嵴背，两支后爪上的肌肉疯狂增殖，肉眼可见地变得粗壮。它“站立”起来，两支前爪也不再展开利爪，而是紧握成为巨大的拳头，角质体同时在上面蔓延，好像戴上一层坚固的拳套。

卡西黑向前奔行，如同人类的奔跑，一步就跨过几十米，每一步都踩出深陷的脚印，带起大片泥土及古树地表上的根茎碎块。除了有一根布满黑鳞、此刻拖行的长长尾巴外，它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放大版的人类模样。而站在侧后方的卡西亚对此只能摇摇头，但也不再多想什么了。既然已经变成这样，不如就继续发展下去，说不定会有意向不到的结果出来。至少现在的情况，已经让他感觉意外了。

两者不到千米的距离几乎一个呼吸间就被拉近。污染的弊端在此刻暴露不少，缺少理性的思维，仅依靠杀戮意识和本能行动，当遇到更强大的生物后，无异于缺少了基础的思考，将会完全陷入被动和劣势当中。

在它眼里，卡西黑直立起来的巨大躯体及高度，并没有带去必要的信息。即将接触的瞬间，它奔袭的四肢爆发巨大力量，地面出现四块几乎连接一起的凹陷坑时，它已经变成飞射出去的箭失，张开拥有数排利齿的狰狞嘴巴，咬向卡西黑的脖子。

青狼的身影变成一道流影，可它跃起去到半空中，卡西黑前肢右爪紧握的拳头就像一块黑色阴影，突然出现，从侧前方直接将流影拦截。

“砰！”空气爆开产生四散的激流，而青狼流影般的身影也刹那间如同光线的反射，以卡西黑的拳头作为镜面，瞬间调转了方向，带着巨大力量轰击到了它刚才跃起地方的周围，凹陷深坑顿时成型，仿佛本就存在那里一样。

“嗯？”看着溅射开的大量泥土，挥出一拳的卡西黑发出龙类式的疑问，前爪上反馈的力度与它想象的并不一样，有着很大的差距。它并未继续思考下去，站立的躯体向前，“一脚”直接抬起，带着自身的大半重量，直接让陷进泥土当中的青狼彻底失去最后的挣扎力量来。

“啊、”卡西黑稍微转动眼睛，还看了卡西亚一眼。但卡西亚没有回应，他只是感觉失望，对污染种的预估过于谨慎了，处理难度并不能和骑士侍从考核时具有思考的加强类第二类生物比较。若是能够破开青狼的铠甲，只会勐冲的它们就是速度很快的移动靶子。

剩下的那一头挣扎站起来的青狼似乎依靠本能压制住了直接冲上去的**，笔直奔行的躯体当即转向一旁。但失去理智，没有取得信息、继而分析的能力，注定会是污染种生物的致命缺点。

没有选择直接逃跑的它并不能躲开卡西黑的追击，这一具看上去巨大的龙类身体会很笨重，但体型与重量往往配套了对应的力量。

挥出的第二拳带着风气，异常熟练的模样，在地面的微微震动当中，第二头青狼也再度躺在凹陷深坑当中，前半截身躯完全插进了泥土里。即便还在挣扎，但力度已可见地迅速减小着。

“嗯、好像将提供行动力量的组织、脏器破坏大半后，使之失去功能也能在另一种意义上‘杀死’污染种。”后方的卡西亚检讨着自己的遗漏，刚才的思考全部放到神经网之上了，只在考虑如何真正杀死污染种。

此刻周围骤然升高的温度打断卡西亚的自我检讨，他立即开口，阻止胸口已经出现一片鲜红色的卡西黑。前方几十头污染种类第二类生物不具备害怕的情感，受到刚才两头青狼啸叫声的影响后，作为生物本能的趋利避害也失去了，此刻快要冲到近前。

卡西黑低沉的吼了一声，还是张开嘴巴，喷出一片只蔓延出去不到几十米的鲜红火焰，将阴暗的森林内部照亮来。

而另外一边，前一时间才让队伍朝向两翼撤离的兽骑兵队长尤萨克斯这时不得不再度发出命令。在带着叹息的感叹里，奔向两边的灰狼群于是又调转了方向，向着剩下的那几十头污染类第二类生物包围过去了。

没有难以处理的青狼之后，面对训练、配合非常熟练的专业化队伍，剩下的污染生物不再具备威胁。枪声开始连续，卡西亚知道没有参与进去的必要，他让不远处的卡西黑在一旁休息，而等待兽骑兵队伍做收尾处理的这段时间，他去到一头陷进泥土中的青狼边，将它拖拽出来，开始观察。

脑袋成为碎块，但被坚韧、此刻像是一个布袋子的铠甲包裹住，没有洒落一地。即便如此，卡西亚依旧在它身上感受到了生命力，不再强烈，但距离死亡尚且需要一段时间的程度。胸腔位置未被卡西黑踏碎，那里的心脏现在依旧有跳动。

恐怖的第二次身体改造、进化能力，现在似乎能明白为什么极短的时间里，四方势力对于污染种生物的态度会有极大的转变了。若是具有相应的技术，可以提取出污染，并作详细的解析，或许得到的成果中就有存在错开龙类手术的第二条手术路线，以及些许关于寿命上的信息、卡西亚想着，一面用战术刀从铠甲缝隙间剖开一块地方。

大片热气升腾，隔着一点距离也能感受到血液的炙热温度。卡西亚当即想起古历史世界树碎块上的霉菌物质。但有着非常大的差别，至少血液还保持原本色彩，有偏向灰白色的趋势，但不具备荧光的特质。

气味依旧是血液的味道，没有其他异味存在。而除去青狼本该是针叶状的毛发融合成了块状铠甲外，肌肉与其他组织结构在眼睛可见的范畴内并无明显变化。

“原本的大脑结构被舍弃掉，改为以嵴柱为核心，几乎能蔓延全身的神经网结构、这应该是污染种生物不具备思考、只具备原始杀戮本能的直接原因了。”不远处传来的枪声里，卡西黑这时找了一块地方躺下，卡西亚继续顺着缝隙，将一块不大的铠甲完全剖离开。

生物铠甲的重量符合猜测，内部的致密结构也对应上高频声波脉冲的探测结果。没有在铠甲上多做观察，卡西亚操作着战术刀，精细化的控制结合声波脉冲的实时结构探查，作为每一人都是技术高超的外科医生的手术者，肢体解剖在他手上更像是一项艺术行为。

可结果并不令人满意。卡西亚有心理预期，去军部学校的时候，布鲁斯教授有提到过关于污染的一些信息。以此作为依据和起点，他知道污染在很大概率上已经与生物融为一体了。而这种极为强大的侵蚀性，极有可能是来自意识碎块，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与加强型实验体间的关系。只是古历史世界树意志的情况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它和污染生物间倒底会是何种关系，去到哪一种程度上了，只能有更多的信息出来后才可以做出判断。

解剖全程，卡西亚都没有直接接触青狼的组织与血液。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去进行试验，这里明显不是好的地方。

“不具备腐蚀性，粘稠度却有明显提升，不同于普通的血液状态、手里有限的信息称污染种生物的寿命明显缩短了，那血液的粘稠度提升，承载更多的能量物质就是原因了吧？污染种生物似乎时刻都处于类似排斥反应全开的状态当中、大量进食也不能平衡消耗和高负荷带来的副作用。”卡西亚起身，看了一眼战术刀后自言自语。他随后找了就近的一块裸露树根坐下，等待接近十分钟，越发远的枪声和灰狼群的吼叫才逐渐消失掉。

卡西黑的缘故，兽骑兵的灰狼群并不能直接靠近过来。他们在远处停下，拿出专业工具开始对污染种生物尸体进行处理，而作为队长的尤萨克斯也带着两位副手，看了看一旁的卡西黑已经闭上眼睛，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尊敬的龙骑士大人，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蛇狼部落第七小队队长，尤萨克斯。”重新介绍了自己，尤萨克斯才有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感出现，但说话依旧谨慎。兽骑兵在绝对的意义上，本就是龙骑兵、也就是龙骑士的下位替代兵种，“这里是狩猎圈边缘位置，几乎不存在其他的支援队伍。污染种青狼的速度非常快，追上我们只是时间问题。若不是龙骑士大人，我们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活下一小部分人而已。非常非常感谢，”

“森林里，我们都是火焰联盟的成员。”卡西亚只能模湖回答。

尤萨克斯郑重点头表示感谢，“大人也是前去支援前方队伍的吧。我们上午才接到命令，由部落的指挥调派过来，支援在此狩猎圈的蛇狼部落的其他队伍。情报上说，因为蛇狼部落、甲鳄部落的三位龙骑士遭受污染侵蚀而失控，导致跟随的兽骑兵大半都损失掉了。近段时间，这里极有可能发生兽潮，需要尽可能在汇聚前将之扼制，所有就近的队伍及成员都在尽可能赶过去汇合。”

“不过，我们这支队伍在半途中、”尤萨克斯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知道时间是否晚了，虽然一直以不错的速度前行，但在刚才撤离的途中又接到最新的信息，已经可观测到初具规模的污染种类第二类生物集结成型了，正奔行向海岸边。”

“应该赶得上。”卡西亚的脸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安慰起来，“周围执行任务的不仅仅只有我一个，其他人的速度可比我快上不少。这一次的情况不会很好处理，我们也需要等到一定的数量后，才能联手行动。所以还有时间，应该能等到你们赶到并出力的时刻。不过，你们必须小心行动。”

“谢谢大人的提醒。”尤萨克斯为遇到这样一位脾气和善的龙骑士而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