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二零五五章 红星下的执行者们（七）

丢失掉感知的那一刻，西西亚便感觉周围的黑暗围了上来。她不害怕自己紧张，适当的压力能促进身体一直保持高水准的机能。是理智下能察觉出来的慌张，面对没有遇到过的情况，没有任何头绪比未知更能使得人生出害怕。

卡西亚的话只有一定效果，西西亚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全, 而是从一开始就进行着的考试。这对她很重要，若卡西亚第一次说话能让她感觉到安心，那现在这一次却非常直观地让她感觉到无意识当中，自己的考试已经算是失败了。

并且这种失败，还是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的。卡西亚提醒前，她有某些地方做错了的直觉，但自我判断这些错误并未去到让考试不及格的地步。尚且能在充足的时间下得到补救。但是此刻，她才明白自己犯下了非常大的错误。

只是依旧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才是使得她慌张的原因。因为没有头绪和方向, 所以根本得不到有效的补救。脑袋的思考容量因为丢失对洛威尔的感知，已经被各类信息挤满。现在的她根本空不出来地方去审视自己从一开始的所有选择与判断。

但在学生时代作为一个成绩极为优异的学生，西西亚清楚考官没有开口说“考试结束，请放下手中的笔”时，考试就依旧继续着。

她在这方面找回一点熟悉的感觉，让波动的情绪稍显稳定。也不再去多思考其他事情，至少是受过训练的人，明白越是混乱情况下，越是保持冷静和理智的重要性。很快就确定了当前需要第一步去解决的问题——找回对洛威尔的感知。

没有怀疑是自己的感知能力不够，因为卡西亚已经说过可以捕捉到，西西亚自然是相信他的判断。当以往卡西亚说过的话再度在脑袋中浮现，以前有一点点时间指导过自己的希拉瑞莉小姐的话语也跟着一起响起来。

西西亚不明白冷静与理智的具体表现会是什么模样，不过她认为自身此刻的感受，或许就是一种不怎么明显的体现吧。

感知在一瞬间被她全部收回，随后以自身为中心，如同一次准备得当的人为的机器重启，每个步骤, 每次动作都得到准确的确认, 铺展得缓慢且有序。范围随着她未曾停下的奔行缓慢扩大，从半径一百米到两百米，再到三百米停止，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将接近四百米的感知范围全部展开，当半径三百米左右的圆形彻底在周围形成时，她按照希拉瑞莉的指导，有意识控制感知在各个方向上的比重。以前认为这会存在困难，但此刻显得非常的自然而然。

不用命令，思考中有这样的想法出现，感知上的比重就已经迅速做出对应改变。偶尔才能被捕捉到的洛威尔出现在感知当中，虽然距离已经被拉进到一百五十米左右，但西西亚并没有因为距离而担心和慌张了。

这算是一次尝试，迅速且清楚地让她了解自己是具有很多能力的，只是因为紧张与压力，导致没有找到正确的使用方法，从而未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西西亚吐出一口气，压力和被各种思考挤满的大脑一同得到放松。有了更多的地方去思考下一步行动，知道洛威尔的位置后，她继续回忆卡西亚以往说过的、并被熟记的话。

很快就从中找到仿佛起始点般的东西，她认为那就是自己现在缺少的方向和头绪。

思考在其后得到一次大范围的清空，从逃跑开始就被她放到过后的信息收集工作被捡起来，全力运作。不过理智下，她知道做这一步已经很晚了，之所以会被卡西亚两次提醒，这大概就是原因之一。

但只要主考官没有说出“考试结束，请放下手中的笔”时，考试就没有结束。西西亚一直相信这句话，会抓住每一点时间去为之前的错误进行补偿。

地域地图在脑地中出现，想象出来的那条固定路线当即消失。西西亚尝试着去模拟各种情况，真真正正地第一次尝试，有难度，可并不是不能接受的程度。十数条路线陆续出现在地域地图上，一两个呼吸后，代表洛威尔位置的那个点，也在模拟想象的地图上点亮。

随后，洛威尔的前进路线也进入到模拟之中。是断断续续的模样，不能连成线条，但作为一次尝试，做到这一步能算非常非常不错了。

“战斗的时候，这就是卡西亚先生、零先生的眼睛与大脑所看见的东西吗？”急速运转的思绪里，有那么一段地方，这一个带着感叹的疑问出现。就像是接触到新的世界，西西亚感觉到的不是惊奇，而是震撼。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也是一直没有接触过的战斗形式。虽然能从卡西亚的话语中多少捕捉到对这种情景的描述，并知道它的重要性。可在这之前，对于它，西西亚连同一个模糊的概念都没有，仅仅只是听卡西亚说过而已。

西西亚收起心中的感叹，极力维持脑袋中的地域地图与模拟。洛威尔的位置与路线依旧断断续续，即便是自我的模拟，受到洛威尔时刻变化的运动轨迹的影响，也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

“大概需要从那没有规律的前进路线中找到规律，并通过感知观察洛威尔，取得信息，并分析出大量的可用情报，例如为何会选择这一方向，为何会在那里转向，为何会突然间降慢速度等等，才能让模拟中的路线连成一条完整的线吧？”第一次模拟战斗，西西亚从中感受到了很多，除了震撼外，便是对于自身与当前三阶段顶级手术者间的差距认识。

仅是这种战斗形式，以及在战斗开始后就会在大脑中进行运算与分析的信息容量，西西亚便知道自己就只是一个刚起步的奇异者而已，过后还有一段路需要努力地走下去。

可一想到已经熟练运用，或是已将这种模拟当做本能，使用在了每一次战斗中的洛威尔，想到他在卡西亚与零号那里的评价非常不好后，她就对战斗时，两者眼中看见的东西是什么样子这件事有了浓厚的兴趣。

考试突然就失去重要性，她大致明白在这场考试中，凭借自身去及格的概率连同百分之一都不到。

“时间还是不足够，若是提前知道这种战斗形式，加以训练，今晚才会有及格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