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志 第772章 龙朝人

明钦献计道：“依我看，不如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魔焰谷救人，一路攻取沙冲阵的战船，让他首尾不能相顾，必然阵脚大乱。”

战船是沙冲阵的老底，屯驻着数千军马，随时可能往魔焰谷增援，始终是心腹大患。

千里云神情凝重的道：“战船上安置有强大的火炮，恐怕不易接近。”

青龙朝的火器已经非常厉害，夜叉人虽然骁勇，毕竟还是血肉之躯，无法跟枪铳火炮对抗。

“这个……”明钦沉吟道：“那就只有设想调动船上的兵马，在半道上打一个伏击。”

这计策说起来容易，夜叉人的兵力能否战胜龙朝水师可殊无把握。兵力分散也容易被敌军个个击破。

“兵贵精不贵多，沙冲阵身边并没有多少人，可以先将他围堵在魔焰谷，到时他必向船上求救，再派一路兵马截堵援兵，一路攻取战船，必可将龙朝水师一网打尽。”

这是最稳便的法子，可说是一劳永逸，关键要看夜叉人的兵力能不能实现这个战略。

殷青敲响铜锣，村寨中顿时一片扰攘，好在天色堪堪放亮，夜叉人一觉醒来，精神正足，只是肚腹空空，不免有些饥饿。

“阿妈，族人已经集合起来了。”

殷青查点了一番，返回屋里汇告。

殷刚、殷勇听到锣声，睡眼朦胧的跑出来，惊讶道：“阿妈，发生什么事了？”

“你俩来得正好，我去魔焰谷救人，你们和阿青带一队人马在谷口埋伏，防范沙冲阵的援军。”

千里云戴上青铜面罩，绰起三股叉，气势汹汹的出了门。

“黑头、鬼面、青斑，你们带人跟着阿青，其余的人跟我来。”

明钦跟出门一看，千里云的队伍也不过数百人，除了老弱妇孺，寨子也需要有人防守，能调动的兵马实在不多。千里云点名的几个头领麾下都有一二百族人，这些人分派给殷青，她身边的人就更少了。

“阿青，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殷刚、殷勇还是一头雾水，昨晚两人满以为不久便可抱得美人归，喝得酩酊大醉，对苍鬃的举动毫无知觉。

殷青瞄了两人一眼，忧心忡忡的道：“苍鬃和巫婆勾结沙总兵闯进了魔焰谷，现在形势很危急。”

秋零雨走到明钦身边小声道：“沙总兵还在魔焰谷，若能将他生擒活捉，船上兵马再多又何足为虑？”

明钦摇头道：“沙总兵身边有仙道高手，抓他非常困难。”

萧别尔和海浮图确实有些棘手，尤其是那个海浮图擅长地行之术，如果不设法除掉，伏击很可能泄露风声。

“这样吧，你们留下来协助青姑娘，我回魔焰谷看看。”

修缘抢着道：“我跟你去吧，我熟悉魔焰谷的地形和族人的藏身之地。”

“我也去。”

素衣王后关心族人的安危，自然不愿落下。

“修缘跟我去就可以了。人太多反而误事。”

素衣母女都是身小力薄，修缘修炼‘大化功’，身手还灵动一些。

素衣面颊微赤，心知自己跟去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还需要明钦分神照顾。无奈道：“那你俩小心一点。”

“母后，你放心吧。”

修缘咯咯一笑，自信满满地道。

明钦和玉妃姐妹道了个别，带着修缘跟上千里云的队伍。

修缘坐到明钦肩头，居高望远，眼界开阔了不少，左顾右盼，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千里云一马当先，直奔魔焰谷而去。村寨就在魔焰山下，离魔焰谷不远，明钦便没有幻化羽翼，抢先一步。

众人来到魔焰谷外，正撞着沙总兵一行从谷中出来，萧别尔和海浮图背上都扛着一只麻袋，兴高采烈的一边走一边议论。

“总兵大人，咱们这回抓到了十几只龙参，真是满载而归呀。我听说这龙参要活着吃效果才好，最好是养起来每天放一碗血，包管益寿延年呀。”

麻袋里传出叽叽噜噜的叫声，萧别尔哈哈大笑，神情很是得意，他体形肥硕，走起路来肥肉乱颤，却舍不得将麻袋交由别人来扛。

沙冲阵道：“两位仙师帮我抓到这么多龙参，劳苦功高，这事得防着夜叉人，谷中的龙参还有不少，改天得趁热打铁，再抓一次。”

修缘眼尖，看到萧、海两人扛着的麻袋里藏着活物，不由神色大变，抓着明钦的肩头道：“哥哥，不能让他们抓走我的族人。”

“你下来。”

明钦拉开领口，按着修缘的粉背塞到衣襟里，幻化出凤凰金翅，扇了两扇，带起一阵风旋，掠入云层中。

“不好，夜叉人来了。”

沙冲阵抬眼望见千里云等人的形迹，大吃一惊，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忙向萧别尔和海浮图递个眼色，让他俩把麻袋藏起来。

明钦看准机会，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双翼一张，遮天蔽日，闪动着金光灿烂的光华，晃的人睁目难视。

明钦运转金刚法相，小臂坚如铁石，照着萧别尔后脑攫去。这一掌若是抓实了，任他修为如何高强，也是回天乏术。

这萧别尔貌不惊人，着实有非凡手段，明钦劈空落下，用的是一击必杀的招数，根本不给他闪躲的机会。谁料萧别尔脑袋一缩，忽然掉进腔子里，后背银光闪耀，变幻成一块玉石般的坚盾。

“妖孽——”

明钦看这手段太过奇诡，料想这萧别尔是个妖怪成精。五龙帝时代，‘人’还是一种修行的境界。后世的人族是五虫中倮虫的一种，在鳞、介、毛、羽四族之后，出现还是很早的。只是体格孱弱，和四灵相比类似于昆虫蝼蚁，但在四灵末季也开始崭露头角。

首倡义举反抗祖龙****的混世四猴就和后世的人族有很深的渊源。据说通臂猿王就是黄帝一支的先祖。

龙朝时代，人族和妖魔鬼怪杂处，已经出现了一种以灵明自居的‘人’，但这个‘人’只是修行境界上的介定，说到血统则羽、毛、鳞、介都有。

道术家常说后世的人族是从猿猴变化来的，女娲抟土为人，帮通臂猿一族去除毛发，成为倮族的雄长，也是黄帝部族的先祖，影响深远，这是不错的。

但从修行上来说，也并非只有猿猴能修炼成人。后世的妖族还多有幻化的能力，妖族是羽、毛、鳞、介四族的混合，也就是说，不论什么虫鱼鸟兽都有可能修炼成人的。佛家说六道轮回，便以灵智高低作为评判，灵智高的容易修炼有成，天、人、修罗皆是，灵智低的苦海无边，难以解脱，陷溺于地***生、恶鬼诸道的皆是。

据说猿猴的灵智是非常高的，大名鼎鼎的混世四猴，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灵明石猴、六耳猕猴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直接撼动祖龙帝国的根基。赤尻马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号胜霸王，分封诸侯。通臂猿猴最为老成，赤龙帝大败赤尻马猴，扫平群雄，独有通臂猿王安然无事。

后来的七大妖圣中，猴族就占了三个，驱神大圣禺狨王、通风大圣猕猴王、齐天大圣美猴王。猴族要算四灵中体质孱弱的，但猴族英杰辈出，除了四灵王者麒麟、凤凰、貔貅、玄武之外，其他种类都远远不及。

地皇祖龙混一四灵后，曾分封十二公侯，就是后世常说的十二生肖。除了龙为宗室，其他的十一位公侯都带有平民色彩，既非麒麟、凤凰这样的贵族，也非白泽、驺虞之类的神兽。

四灵时代神兽极多，后世几乎都销声匿迹了。其实所谓神兽多少都有四灵王族的血统，祖龙横扫**，混一四灵，四灵都亡了国，自然就没有王族了。混世四猴起兵抗暴的时候，四灵贵族虽然纷纷复国，也只是昙花一现，经由赤龙帝再度统一，将四灵豪族迁居到帝都，严加管制，四灵豪族失去了兴风作浪的水土，就和平民无异了。

此后就只有平平无奇的十二生肖，再没有什么神兽了。

十二生肖要算妖族生齿最多，灵智最高，和人类关系最密切的种类。修炼成人的也最多。猴族也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种修行能力很强的种类却不在十二生肖之中，就是——狐。中夏蔚为大观的志怪小说中对狐的记载层出不穷。甚至很多君王都和狐结下不解之缘，不但暴虐如商纣，勇武如后羿（非大羿），连素称一代圣王的夏禹，也娶了涂山狐女为妻。

妖族和鸟兽并不一样，譬如人族虽说是猿猴变化的，但人族和猿猴到底是两种物类，后世仍然有形形色色的猿猴，并不能变化成人。

不管什么时候，修炼成人都是少数，一般来说，同样的物种智力相差不远，但也有际遇特殊，禀赋特异的，这样的个体很容易脱颖而出，成为群体的王者，如果这个群体能不断发展，就会形成一个庞大的种族。而那些平庸的种类，就千古如斯，永远不会有什么起色。

当初太元圣母任命四象天尊扶植四灵，有些种类便灵智大开，成为四灵王者或者神兽。

直到龙朝时代，这样的部族还有很多。都能够直立行走和语言交流，和后世的人类无甚差别，只是多少保留了一些四灵的体貌特征。

通臂猿一族也是经过女娲抟土去毛，才蜕化成全新的种族。

后来的蛮夷戎狄就是这些四灵妖族的后裔，而伏羲、神农、黄帝传习四灵圣王的道术，开疆拓土，化成天下，中夏之地几乎都成了黄炎二帝的后裔了。

明钦来到青龙王朝后，发觉这里并不像后人想像的荒蛮之地，不但人文阜盛，相貌和后世也没有大的差别。否则玉妃姐妹也不会和楼雪晴、风飘尘等人容颜酷肖。

龙朝已经有了人的观念，人指的就是直立行走，而非后世人族专有的称呼。中夏人族主要是黄炎子孙，炎帝伏羲、神农一系是雷神夔龙的后裔，所以又叫龙之传人。黄帝一系则是通臂猿王的后代，是女娲创造出来的，这便是道术家常说的猿猴化人。

龙朝的人还多是四灵妖族的后裔，女娲虽然已经抟土造人，东皇还没有转世，伏羲未生，黄帝尚远，‘人’作为是一种修行境界，有阶级和贵族的意味。

四灵的形貌千差万别，都是通过修炼变化出来的。鳞、介两族生活在江海中，随着清轻之气上浮，山石平陆裸露出水面，毛族修炼出四肢，羽族又修炼出羽翼，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时还顾不上外表美不美观。

神仙法力广大，生活条件十分优越，建造出金玉琉璃的宫殿，创辟出形形色色的修行法门。

羽、毛、鳞、介是以皮肤的植被来划分的，等到神族发明了衣服，这些毛羽鳞甲便无甚用处了。

修行境界越高，四灵妖族的体貌特征留下的就越少，许多妖类修炼成人，都是俊男美女，背后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白素贞是有名的妖族美女，就修炼了千年之久。

道家有所谓相术，包括骨相、面相、手相。这种相术就是四灵时代传下来的，一般像龙、虎、鹤就说贵不可言，什么獐头鼠目就肯定没有好前程。

不过通过观察外表的确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修为高低。有的妖怪道行不深，很容易原形毕露，有的妖族特征明显，都是未臻极诣，比较容易对付。

但是修行跟个人成长环境有关，也有的妖怪世代修行，底蕴很足，修行起来就容易一些。譬如赫赫有名的天妖家族。

修行者的想法有时候很奇怪，妖怪都是千方百计要修炼成人，人族反而推崇天生异相，什么双耳垂肩，两手过膝之类。

这大概也是四灵时代留下的印记，四灵注重血统，神兽无一不是王族后裔，生具异相。而人类终能扫除妖氛，统御三界，靠的是特出的灵智。人类能够战胜四灵妖族除了层出不穷的法宝、阵法之外，还有笼罩一世的炼气法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