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步步生莲 > 第224章 风雪行人

步步生莲 第224章 风雪行人

作者:月关 分类:玄幻魔法 更新时间:2023-04-20 14:49:15 来源:笔趣阁

第224章 风雪行人

杨浩听了李光岑的话。突然想起一件尘封已久的心事,一时间心潮起伏,脸色也变得异样起来。其实心中所想到底是否真的如此,他目前也完全没有把握,这种时候,自然不便把那天马行空的联想说与人听。

李光岑一问,杨浩忙收摄心神,说道:“哦,浩儿忽然想起了一件别的事,一件私事,没有什么。义父,毒药杀人并不罕见,可是这药杀人于无形,可以轻易地把自己置身事外,那就难得的很了。这药,可有解药么?”

李光岑抚须笑道:“喀喀钦摆弄了一辈子药物,他常说,天下任何毒药,必然有其解药,只看你找得到找不到而已,这无名之毒自然也是有解药的。不过,你可不要说出去。”

李光岑眨眨眼,轻笑道:“若非我救过他的命,是他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就算对我他也不会说的。要是让人知道这毒还有得解,可就不值那么多钱了。去年,有一个中原人从他那儿买走了两份,足足花了二十片成色十足的金叶子呢。”

杨浩心中一动,急忙问道:“那中原人是什么身份?”

李光岑道:“我只听他随口一说,哪里在乎这人什么身份,再说,买药必是用来害人,鬼鬼祟祟的谁肯暴露身份?”他目光一凝,忽然若有所思地道:“浩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难道你见过曾有人如中了这毒的症状?”

“现在还不知道,只是我多心猜疑而已,不说也罢。”杨浩捧紧了那匣子,问道:“那解药,可是这白瓶儿中之物,要如何使用?”

李光岑便也不问,说道:“正是,其实,树一个敌人,杀一个仇人,很容易。如果你能化敌为友,那才更见本事。很久以前,就曾有人用这毒去害一位大汗。然后又去为他解毒,从而蒙他信赖,成为他的近侍宠臣。这白瓶儿中放的就是解药,这毒药看来药性不烈,可要解去却也不易,将这白瓶儿中的药粉分成五份,每日一份,给那中毒者服下,半个时辰之后以双掌拍打他的全身,助其血气舒展发挥药性,五日之后,方会解毒。”

杨浩将他所言仔细记在心里,把药小心揣在怀里,这才说道:“义父,浩儿想,既然怎么都是走,就要走得爽快,不给人留个恋栈不舍离去的印象。如今已经拖的太久了,这两日,我就离开。只是芦岭州立足不易,有许多不好摆上台面的东西。新官上任后,更不好交代给他,只好麻烦义父总掌全局,好在如今许多事情都已有了规矩,又有许多人手可用,义父倒不须太过劳神,只是防着不要被新任知府侦知,那些事可大可小,倒时就要生出许多祸患来了。”

李光岑颔首:“为父省得,咱们这儿有许多村寨部落,都是相对独立的,不同于中原的城镇,那新任知府没办法对下面了如指掌的。再说,下面层层官吏,包括乡官里正,都是咱们一手提拔上来的,想要瞒下这些事情易如反掌,你不必太过担心。”

二人又仔细商量了半天,见李光岑已有些疲惫,杨浩便嘱他好生休息,这才起身告辞。杨浩前脚刚走,木魁就从后面走了出来,望着杨浩离去的方向,失望地道:“这大宋的官家分明就是明升暗降,夺了少主的权位,少主就这么甘心接受,赴京上任去了?少主有仁有义,是个让人钦佩信服的主人,可惜不够心狠手辣。不是个做大事的人物。”

“大胆,少主也是你能指摘评论的,没有规矩!”随着呵斥,木恩和纳木罕、俟斤从后面走了出来,原来这几人却没有走,一直隐在后面静听这对父子的谈话。

木魁辩解道:“少主不恋栈权位,随遇而安,求一世逍遥,我也无话可说。可这芦岭州是他辛辛苦苦一手打下来的,咱们这么多人是一心一意随少主征战四方,生死无悔的,少主说走就走,我这心里,不舒坦!”

李光岑微微一笑,说道:“来,你们坐下。”

待几人在他身旁坐下,李光岑目光微微一扫,说道:“木恩,我知道,就算你在训斥木魁,但是你心中的想法,其实也与木魁一般无二。”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不过。如果浩儿是个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做什么事都不计后果只计较一己得失的人,你们想想,他还会成为你们的少主吗?当初我们只是个负累和祸患,无法让他得到什么富贵权柄,他若只计较得失利害,会甘冒奇险接收咱们的族人吗?他会为了你们、为了芦州的百姓做这些事吗?他只要安份守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芦州,就算受到强藩欺压,祸害的也只是芦州的百姓,对他来说,只要坐得住这个位子,就是有功无过。将来必然升迁,会遭致官家的忌惮吗?”

几人面面相觑,不再言语,李光岑脸色严肃起来,沉声道:“你们不要忘了,浩儿自始至终就不是一个野心勃勃想要成为一方之主的枭雄,你们又何以用枭雄之心来揣度他?”

几人讷讷地低头,纳木罕低声道:“主上教训的是,可……少主如今毕竟已是我们效忠的主人,朝廷一纸令下,他就奉诏而去,我们……都不知今后该如何是好了。”

李光岑轻轻叹了口气道:“那么你们以为,浩儿该怎么做呢?拒不从命?那样的话,灾祸马上就要来了,朝廷岂会想不到如果他不肯从命的可能?岂会没有后着对待?折家在西北经营三百年之久,折御勋不从圣旨那也罢了,你们以为浩儿经营这芦州还不足一年,有资格抗拒圣旨么?嘿!他若不从,立时就是杀身之祸。既然从也要去,不从也要去,还要牢骚满腹不情不愿?那岂不是不识时务,自取祸端?”

几人惶惑相视,俟斤忍不住道:“属下愚钝,主上请明示,。”

李光岑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道:“如果浩儿真是个雄才大略之人,那么他接了圣旨,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即抛下这里的一切,随着那传旨钦差一同回京,片刻不离那钦差的耳目视线之外,如此才能让官家戒意全消,保全自己性命,才能徐图后计。

真正的英雄豪杰不是像蛮牛一般,见了谁顶谁,而是要能屈能伸,该隐忍时就隐忍,该受屈辱时就要受得了屈辱。耐心等到对手出现必死的破绽时才会一击而中,亦或等到对自己最有利的机会才会一展鸿图。

现在,咱们已经得罪了夏州,如果再失去朝廷的倚仗,所有努力顷刻间就要化为乌有,你们认为浩儿应该怎么做?是扯旗造反,还是千方百计拒不从命,留下来西抗夏州、东抗朝廷?咱们如今有那个实力么,咱们本已与夏州结怨,若是朝廷上再频频施压,你且看府州、麟州谁会甘冒大不讳而全力支持我们?”

李光岑冷哼一声道:“你们只知道发牢骚、只觉得不够快意,可浩儿心念一动,行止之间,决定的就是芦州五万军民的生死前程,就是这芦河岭是否会重新变成一片无人的废墟,他如果也像你们一样,不计后果利害,只知快意恩仇,动辄喊打喊杀,不肯吃一点亏,那就叫英雄豪杰了?一群蠢物,那些帝王且不去说,你看西北三藩,哪个不是遇强如蛇、遇弱如龙,周旋其间,挣扎求存?就是这些日子冒着严寒往来与我芦岭州,与浩儿交结攀好的那些横山诸羌人,还不是一样懂得要审时度势,趋吉避凶?你们这些匹夫,只知逞一腔血气之勇,成得了什么大事。”

几人被李光岑训斥得全没了脾气,木恩到底沉稳一些,仔细想想,如今也确无其他选择,不禁汗颜道:“主上,少主若去了京城,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李光岑微微眯起眼睛,徐徐说道:“古往今来多少英雄,都不是他们自己想要称王称霸,而是时势把他们推到了那个位置,不由他不从。大宋官家当初就有称帝的野心么?若非他已手握重兵,若非朝廷上主少臣强,遭人猜忌,若非赵普、高怀德等人一再怂恿,预造声势,岂能半推半就陈桥称帝?

再说那大唐高祖李渊,一再受杨广欺压,却只求苟延残喘,身为皇亲,只做个卫尉少卿,为炀帝出行掌旗,管理车驾,有了又何曾有过雄心大志了?若非他先占了一座雄城,麾下一支强兵,杨广昏庸无道民心尽失,在此情形下又有裴寂诱他与居住在晋阳宫的炀帝宠妃有染,刘文静假造朝廷公文强拉壮丁激起民变,李世民、许世绪、武士彟等人再三怂恿,他岂会横下心来扯旗造反,成就大唐霸业?”

他望向眼前几个绝对信得过的心腹,语重心长地道:“时势造英雄,这时势,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地利不到,你们就不可萌生野心,乖乖守在这芦岭州,以保住族群延续为第一要任。如果天时地利可以为我所用时,那么,人和就是你们了……”

纳木罕等人还是有些不解,木恩却已有些了悟。

李光岑靠到被褥上,徐徐说道:“天时未到,地利未成,如今便只能休养生息,蜇伏不动,暗中积蓄力量。若是自己力量不济,一旦风起云涌时候,你第一个便被卷到了九宵云外去,还想做甚么大事。

浩儿既已引起朝廷戒心,若留在芦州,反要惹得朝廷时时关注,百般掣肘之下,我们何以发展。如今浩儿赴京为官,便是明修的栈道,我们反而能松一口气。只要咱们这里不出岔子,浩儿在开封就不虞安全。若是有朝一日,天时来了,地利成了,裴寂、刘文静能做的事,你们做不得?赵普、高怀德做的事,你们不会做么?”

“嗯?”李光岑使眼一看,纳木罕几人霍然起身,沉声说道:“属下明白!”

李光岑点了点头,微笑道:“虽说程德玄在芦州一直隐忍不发,在浩儿面前老实的很,除了芦州律法他又不曾掌理过什么,不过这芦州从无到有,他都是看在眼里的,一旦新任知府到了,难保他不会搞出些什么事来。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祸患搞下去。至于其他的么……龙行云,虎行风,浩儿现在缺的就是风云际会啊,你们只管耐心做好自己的事,静候云涌风来便是……”

※※※※※※※※※※※※※※※※※※※※※※※※※※※※※※※

云没有来,风也没有来,今冬的第一场雪却来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扑天盖地,将起伏的山峦、蔓延至天际的原野、还有那起伏摇曳的芦苇丛,全都蒙上了一片白色。杨浩披着大氅,站在建了一半的开宝抚夷铁塔的第三层基座上面,俯瞰着芦岭州内银裹素裹的一切。

在他身畔,静悄悄地站着一身劲衣,腰佩短刀的穆羽,余外再无一人。

杨浩今日就要离开,他没有让州府官吏们来相送,也没有把消息公开。百姓们只隐约知道知府大人要升官,要去开封做官了,具体的行期却不晓得。该低调的时候还是要低调的,杨浩不想百姓们冒雪来送,更不想搞出什么‘万民伞’、‘德政牌’一类的把戏来,惹得万民号啕相送,对他目前来说,绝非好事。

临行之寂,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这高处,看看这片令他割舍不下的土地。从这里俯瞰整个芦岭,三面是无数的雪岭重叠,雪山堆积起天然屏户。延绵不绝的雪岭重山里,是连绵不断的莽莽丛林,中间的芦州,就在这群山环抱之中,虽然同样被沃雪覆盖,却没有那呼号的北风……

霸州丁家,从来不是他的家,可是那里一样让他难忘,因为那里有他忘不掉的恩和仇。而这里,是他一手打造的,这里的山山水水、这里的百姓和士兵,都是他从无到有,一手创立的,感情自然更深。

站立许久许久,大雪将他已盖成了一个雪人,看着那纷纷扬扬的雪飘摇落下,杨浩心中一片安闲,那种伤感,是淡淡的、隽永的,感觉起来,却没有锥心刺骨的痛楚。他留恋地望着自己走过的每一片地方,长长地吸了口清鲜的空气,低声道:“走!”

一步一个脚印,从山峰走到山脚下,一辆大车早已候在那里,七八名佩刀的武士俱都牵马候在车旁,笔直地站着,雪也堆满了他们的头顶、肩头,他们却一动不动。

杨浩望着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欣然一笑,目光转向大车时却是一怔,这是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他曾为丁家赶过马车,自然看得出来,仅看外表的修饰,就晓得它内里的豪绰,里边必然有床有椅,坐可读书,卧可安眠,还有酒柜食盒,犹如一个移动的房间。

车子非常坚固,宽宽的高大的车轮,四匹雄健的骏马,光看车把式握鞭的坐姿,也晓得他是个惯跑长途的行家里手,一定能把车子驶得安安稳稳,不致颠簸太甚。可这辆车却不是他准备用来远行的那一辆。

“这辆车子是?”

“大人,这辆车是唐姑娘送来给大人乘之远行的。”一旁的侍卫孙震抱拳说道,肩上的积雪因他一动,立时簌簌落下。

这八名侍卫,都是木恩从部落中精心挑选出来的骁善之士,个个机灵,且精通汉语,为了方便,每人都起了一个汉人名字。

“唐姑娘……”

杨浩心中一暖,这些日子他太忙了,每日忙着交割事情,还要向心腹之人交待一些需要注意隐蔽的问题,哪里顾得上唐焰焰。前些时候唐焰焰避不来见,他就知道唐焰焰在担心什么,当时也是趁势而为,有意冷落,不着痕迹地‘训斥’她一番,虽说对唐焰焰的做法他自知原因,也能理解,可子渝毕竟是走了,口头上的责怪没有,冷处理一下,对她的性情磨炼未尝没有好处,也有利于两人今后的相处。

可是紧接着圣旨下来,需要做的事就多了,更没时间去见她,这次要去京城,也只让姆依可捎话回去给她,说自己先去京城,待稳定下来,再与她商议成亲之事,现在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是不可能随自己同行的。有了这番话,当可安其心,只是自己只让人捎句话去,以她一向以来的性格,就算不大光其火,恐怕也是大为不悦的,想不到她还备了一辆这样舒适的马车供自己使用,这妮子真的转变了许多呀。

杨浩深吸口气,展颜笑道:“上车,走。”

踩着踏板,把车门一拉,杨浩又是一怔。

车厢内够宽敞,一开门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脚下是松软的毛毯,车子两厢有暗藏的暖炉。因为车内温暖如春,所以伏在脚下的那个少女只穿了窄袖子黛绿色春衫,同色的褶裙,黑油油的秀发梳了双丫髻,一见他进来,头伏得更低,身如纤月,蜷如猫儿,轻声唤道:“老爷。”

“起来,起来,嗯?姆依可,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娉娉婷婷站起,瓜子脸,直鼻梁,狐丽明媚的双眼,生得柔美可人,五官却还带着些稚嫩,正是他当初将花无月正法后,安排到唐焰焰身边做了丫环的羌族少女姆依可。

“老爷,唐姑娘知道老爷要远赴京城,恐老爷身边没有个细心的人照料,所以要婢子随侍老爷身边,侍候老爷起居。”

姆依可说着,乖巧地上前,为他解下大氅,轻轻地掸去雪屑,因为车内温暖如春,穿着厚衣根本待不住,又来为他解棉袍,杨浩眉头一皱,说道:“我去京城,并不需人贴身侍候,唐姑娘也太……,你还是回去吧。”

姆依可一听,惶然跪下道:“老爷,请不要赶月儿离开,这不只是唐姑娘的意思,也是……月儿自己的意思。老爷为月儿作主,斩了那杀死老父、**月儿的奸徒,月儿一直把老爷的大恩铭记心头,老爷是个男人,此去山高路远,身边没个婢子照料怎么成,求老爷留下我吧。”

杨浩见她连连叩首,言辞恳切,无奈地摆手道:“算了,你起来吧。我记得你叫姆依可吧,你也改了名字?”

姆依可听他话风松动,似已应允,欢喜地站起身道:“是的老爷,姆衣可在我们羌语中就是月亮的意思。唐姑娘说,改个汉名儿叫着习惯。”

“唔,”杨浩张开双臂,由她解开夹棉的长袍,走到榻前坐下,一旁贴着窗子,撑起一块桌板,板上放着茶具,姆依可将袍子挂在车壁上,忙为他斟了杯茶。

这车子建的极好,一经驶动,颠簸极小,桌上的茶水微微荡漾也不见晃出,只听见车轮轻轻的吱呀声。车厢本来极宽敞,可是旁边站个小姑娘,那双大眼睛还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看得杨浩可就不自在了。

他不是那种世家公子,世家子弟从小习惯了旁人的侍候照顾,视下人丫环如同一件家具摆设般无物,在她们面前不管是行房还是便溺,完全没有感觉,而杨浩可做不到,被她这么看着,十分不自在。

他坐在车厢内,一眼看到对面书匣上的古书,姆依可便会马上走过去拿起本书来问他是否要读;瞧一眼茶杯,她马上就去续茶;要是一低头,她就蹲到了跟前,一双小拳头马上就捶上了他的大腿,惹得杨浩哭笑不得,只得说道:“姆依……月儿啊,这一路还长着呢,你不用这样,弄得我也不自在,去一旁坐着歇息吧,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你。”

“是!”姆依可应了一声,俏生生地走到一边跪坐在毡毯上,杨浩见了轻轻摇头,不好再说什么,便掀开窗帘一角,看着窗外迷蒙的大雪。雪下得又密又急,地面的雪已经很厚了,雪很松软,轻车骏马,如同行驶在松软的白色地毯上,连车轮的吱嘎声都听不到了。

熟悉的景物在大雪中都朦胧起来,依他所命,州府官吏们都没有来相送,不知情的百姓们因这大雪也都待在家里,此时,也不知有几个人看得到这辆悄然驶离的车子。

车子很往前一分,他的心中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扯下去一片。雪每落一片,他的心情便悄悄沉重了一份。脸上轻松的笑容消失了,他喟然一叹,留恋地望着雪中静悄悄的一切。

芦岭州那座高大结实,如同欧式城堡似的巨大城门敞开着,杨浩的车子悄然驶向那巨大的城门口时,风裹着雪,从那城门中涌进来,八名骑士,和坐在马车副座上的穆羽,都压紧了带护耳的皮帽子,用厚厚的遮面巾遮住了口鼻。但是那风雪中的门洞下,却有数十名当值的士兵,笔挺地立在那里,风雪吹在脸上,他们却连眼皮都不眨,仿佛钢铁铸就一般。

但是当马车驶来的时候,他们扶着枪,突然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单膝没在厚厚的积雪里,左手持枪,右手抚胸,身形一动不动,目光追随着从眼前驶过的那辆马车。显然,这些守门的士兵,是知道这辆冒着风雪离去的车中载的是什么人。

杨浩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这一幕,心头不由一热,几乎要掀开轿帘站出去,但他还是忍住了,只是手指情不自禁地绞住了厚实了窗帘。

两侧城墙下的藏兵洞里,走出了更多轮戍当值的士兵,和不当值的战士,很快,白皑皑的雪地上,黑压压一片,跪满了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的战士,门洞口的回风,把雪卷得绕着他们的身子打转,他们的身子就像风雪中一块块稳稳不动的岩石,静静地矗立在那儿。

杨浩的眼睛湿润了,他放下窗帘,扭过头来,就见姆依可跪坐在地上,向他嫣然一笑,柔声说道:“百姓们知道大人不想他们相送,也怕他们争相相送,会给大人再惹祸端,他们没有来,可是他们都在心里送着大人呢,芦州上下,不知多少人家给老爷设了长生牌位,早晚敬香。老爷想悄然离去,不想芦州上下惦念着您,但是芦州没有人忘得了您的恩德,人人都是甘为大人效命的,月儿……也是!”

杨浩轻轻掀开车帘一角,又将目光转向车外,喃喃自语道:“杨浩……何德何能……”

格尼玛泽穿着大皮袍子,翘首望着远方,瞧见那远远行来的车子,立即转身奔去,在雪地里拔足而行,气喘吁吁地大叫:“姑娘,姑娘,杨大人来啦。”

一辆静静停在芦苇丛旁的马车霍地一下掀开了轿帘,一身貂裘的唐焰焰探出头来,一张俏脸明眸皓齿,妩媚动人。她紧张地睁大双眼,急问道:“他来了?乘的是什么车子?”

格尼玛泽开心地叫:“就是姑娘送给他的那辆马车。”

唐焰焰眼珠一转,自言自语地道:“他肯坐我送的车子,那么……应该是不再生我的气了吧?”

格尼玛泽欣笑道:“姑娘对杨大人这么好,大人怎么会生姑娘的气呢?我就说,杨大人和气的很,一定不会跟姑娘生气的。”

唐焰焰白她一眼,哼道:“他是小气的很才对。”嘴里主么说,脸上却露出高兴的神情,她纵身一跃,跳下马车吩咐道:“我去前面迎他,你们不要跟来。”说完提着裘袍向前奔去,就像一只在沃雪上欢快跳跃着的灵狐……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