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刚刚开始而已。德国伞兵拥有丰富的步兵对抗装甲部队的经验,可是他们依旧在苏联装甲洪流面前捉襟见肘。苏联的坦克密度和德国的差不多,或者说他们被德国装甲部队逼得不得不保持如此密度,所以这也让德军伞兵正面碰撞了一次“德军水平”的装甲进攻。
那门开火从侧面袭击苏联坦克的高射炮,调转了炮口把第二辆伴随着苏军进攻的T-34坦克击毁之后,苏联坦克手就开火击毁了这门多事儿的高射炮。好消息是这么一通乱来之后苏军的坦克开始和步兵脱节,德军多了更多下手的机会,不好的消息是,第二波苏联人的进攻接踵而至。
“轰!”一门伴随着伞兵一同空降的75毫米口径战防炮在隐蔽的工事内突然开火了,一辆距离过近的T-34坦克被炮弹击穿,炸成了一团绚烂的火焰。它的残骸冒出了浓烟,遮挡了其他苏联坦克的视线,德军的炮兵们开始迅速的装填,然后等着对方其他的坦克上来送死。
夜色一点一点近了,战斗也更加血腥和白热化了,德军的阵地正在一点儿一点儿被压缩,越来越多的阵地被苏军重新占领。不过苏联的伤亡也非常惨重,他们几乎是在用尸体填平德军挖设的散兵坑还有战壕,几乎每前进一寸,都要付出许多士兵鲜活的生命。
德军这边,也并非是打得顺风顺水,甚至博罗尔现在已经开始策划如何炸毁身后的铁路桥了。德军的士兵在开战之后短短40分钟之内,就已经被迫用上了单兵反坦克战术,换句话说就是用士兵接近坦克来摧毁这种庞然大物。这种战术损失极大,让德军的伤亡数字直线上升。
刚开始还能有效的遏制减员,不少伤兵甚至可以送过大桥,到对面的野战医院里进行救治。但是在越来越激烈的战斗中,德军渐渐没有了多余的精力浪费在运输伤员这种小事情上,于是整个战场上德军的伤兵基本上都被无视了。
很多伤兵被迫拉响手雷,和靠近的敌人同归于尽,也有一些人只是安静的躺着,然后被冲上来的苏联人用刺刀捅死或者用枪打死。总之这里的战斗没有俘虏,大家都是抱着你死我亡的态度,在争夺那座重要的大桥。
博罗尔的营已经阵亡了77名士兵,按照伤亡比例来说,他已经损失了七分之一的部队,正常情况下他的部队应该早就崩溃了。可是这个伞兵营依旧坚守在阵地上,用他们的身躯迎战着越来越多的苏军坦克。
比起达曼胡尔来,这座大桥的桥头堡才是真正的地狱,毕竟美军的坦克质量上和苏联的斯大林坦克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而且美军没有苏联人这么玩命,这么铺天盖地的涌上来疯狂的进攻。
营部的迫击炮炮弹已经打光了,更让他绝望的是就连反坦克小组的弹药也已经告罄。两门被拖拽来的75毫米口径短管战防炮也已经被苏军摧毁,他们手里能够对付坦克的武器越来越少了。
“呯!”拉动枪栓,博罗尔固执的用他手里的那支步枪开火还击,对面的苏联人似乎根本不在乎伤亡,或者说他们已经被眼前的尸山血海遮住了眼睛,忘记了恐惧这种不必要的感情,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厮杀,时不时看见打光了弹药的德军士兵端着工兵铁锹和冲上来的苏联士兵扭打在一起。
更远的地方,二十多辆苏联坦克正在起火燃烧,拼尽全力德国伞兵终于将三辆进攻的斯大林坦克给炸成了废铁,战场上到处是坦克的残骸,到处都是德军士兵支离破碎的残缺尸体。
“营长!营长!”一名伞兵用手扶着钢盔跳进了博罗尔的散兵坑,他显然是一路跑着来的,跳进散兵坑里就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等他略微平复了一些之后,吞了一口唾沫才急速的汇报道:“好消息!营长!好消息!师部的增援部队到了,整整一个营!他们正在过桥,我们只要再坚守几分钟,就可以撤下去休整了。”
“呼……”听到这个消息,博罗尔终于放松了一下紧绷的心情。他的营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如果这支增援的部队再不到来的话,他真的要考虑炸掉大桥这个计划了。毕竟他只是一个营,一个甚至重火力都没有多少的伞兵营。硬抗2个苏军主力装甲师这种事情,实在是有心无力。
天也逐渐暗了下来,博罗尔最终带着他手里唯一一个成建制的班作为后卫撤出了阵地。苏联的进攻依旧再继续,不过因为陆续有几辆伞兵战车赶来,整个桥头堡阵地上德军依旧占据着优势。
在另一侧的桥头堡上,博罗尔清点了一下他的部队,发现只是撤退这一个环节,就又让他损失了整整20名优秀的伞兵——他的营一共三个连的部队,现在差不多有一个连阵亡在了阵地上。
没有什么太好的伙食,所有人都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手里的开水冲泡土豆粉,因为就在他们吃晚饭的时候,前线再一次传来了消息,因为苏联士兵开始连夜进攻,他们这个营必须再顶上去,防止苏军利用人数优势占据桥头堡阵地。
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经过了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之后,伞兵们需要休息。他们不是未来的魔鬼终结者,很多士兵已经连续一天没有合眼了。
可惜的是命令永远是命令,博罗尔吃完了手里的东西,就带着人去送来弹药的两辆卡车那边,领取他们坚守阵地所需要的弹药了。帮机枪手背着弹链,还有人帮反坦克小组的人拎着弹药箱,这群衣衫褴褛已经和乞丐没有什么区别的伞兵,再一次迈着凌乱的步伐,走过了他们前不久才经过的那座大桥。
博罗尔走着走着,听见唐纳哼唱起了伞兵的军歌,每当伞兵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就会唱起这首歌来,就好像一群虔诚的孩子,在对着自己的神祗祈祷。于是他也跟着哼唱起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坚定的意味:
“啊,是谁在敌区行军。
和唱着魔鬼之歌?
一个士兵站在奥德河岸边,
默默的哼唱着。
吹着口哨,我们来回的走着。
而整个世界可能,
诅咒或赞美我们,
也随他们的便……”
随着这歌声,凌乱的伞兵步伐开始整齐起来,他们不再三五成群的胡乱走在一起,而是开始主动排列起横向的队列。一排一排开始整齐起来,就好像在一点一点重生,一点一点褪去原本难看的外壳,羽化成蝶。
而就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德军的士兵正在猛烈的射击,子弹在已经黯淡的环境下,划出明亮的直线,飞向它们的目标。对面的苏联士兵也在拼命的射击,整个阵地上子弹横飞,如同雨点一般密集。时不时一发炮弹落下,掀起巨大的气浪,扯碎周围的人和武器。
偶然一发照明弹升起,将整个战场照的如同白昼一般,然后就会有很多士兵被击中倒在地上。惨叫声连绵不绝,这片焦土已经和月球表面没有什么区别了,战壕被填平,弹坑挨着弹坑,到处都是泥泞,脚下都是鲜红的血液,在不停的流淌、凝固。
……
“将军阁下,您就从未想过,如果对方突破了伞兵的防线,战局会不会继续陷入僵持?”一名参谋人员在指挥部里替紧张的望着地图的古德里安披上了大衣。
“我想过。”古德里安苦笑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开口回答道:“可是我坚信他们能够在最艰苦的条件下赢得战争的胜利……因为他们是我见过最好的军人,除了他们,我们在那里投入了元首亲手创建的特种部队、动用了东线的王牌飞行中队、出动了最先进的直升机、连我们最厉害的坦克车组都赶了过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了外面已经全黑了的天空,继续说道:“他们,都是最好的。所以我们没有理由失败,我们对这场战役,志在必得!”
……
同一片星空下,寒冷的风中,雷恩同样仰望着头顶的星空。他靠在自己摇晃的坦克车舱盖上,享受着最后一点儿宁静的时光。他的部队现在只剩下了5辆坦克了,刚才又有一辆坦克出了故障,最终维修车还有另外一辆坦克都被留下来做了掩护。
“还有20公里,我们算是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那里了。”打头的114号坦克车长,在耳机里吐了一口气说道。
“按时赶到,然后在那里准备好防御圈。事实上我们要防御两个方向上的来敌,背后并非是安全地带。”雷恩从天空之上收回了目光,看向远处铁路桥的方向说道:“3辆坦克防御正面的桥头堡,剩余的两辆坦克防御后侧的桥头堡,有什么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