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林倒是靠得住,况且他所知不多,却也不必担心”郝康沉吟了半晌,方才说道,“便是郝某,也是知之不详,只知乃是一份图纸。”
“图纸?”王导眉头一皱,不由得稍稍提高了语声,“怎么又是图纸?上次费尽心机,折了数十人才得到的诸葛连弩图纸,如今却不过是一堆废纸!”王导显然对此事耿耿于怀,因此听到“图纸”二字便忍不住出言质询。
郝康这个细作不过是临时客串而已,对这些旧事却那里清楚?因此只好随声附和,“那是,那是。”
王导沉默良久,突然对郝康说道:“此事已不可为,吾等还是回去!”
郝康疑惑的看着王导,却是不明所以。王导沉声说道:“令高足此时定已是凶多吉少,王氏的暴露也只是迟早而已,如某所料不差,对方之所以不行动,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而已!”说到此处,王导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郝康一字一字的说道:“郝兄赶紧返回晋阳,告诉王氏,能逃便逃吧!”
郝康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导,说不出话来。王导毫不理会郝康的震惊,自顾自的说道:“郝兄回到鲜卑后,禀告王爷,让并州的细作暂时潜伏,不要轻动!”
说到此处,王导利索的戴上毡帽,将包裹背在背上,对郝康说道:“郝兄回!某先行一步。”话音未落,人已走到门后,正要开门时,却听“砰”的一声巨响!
王导脸色一变,连忙小心的将门拉开一条小缝,偷目望去,却见一队甲胄鲜明的士兵手举长枪,蜂拥而入!
店中的旅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了,只知目瞪口呆的看着鱼贯而入的士兵,直到士兵们将窗户、后门等出口把守好,这才惊慌起来,乱作一团。
王导脸色大变,紧紧的掩上房门,一个箭步跳到房中的窗户前,捅破窗纸往外看去。只见足有五千名士兵将王记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客栈,王导深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对郝康说道:“此地果然暴露!那王氏料也不长久了!郝兄一定将某的言语转告王爷!某有官方公文,料他们怀疑不到某身上!某先行一步,郝兄切勿与他们冲突!”
郝康点了点头,“放心,某省得!”
王导整了整头上的毡帽,深深的吸了口气,推门而出,径自来到一名校尉模样的士兵面前,取出自己的文书,一边说道:“某乃剧阳兵曹王导,奉县令大人之命,来此公干,这是某的文书,请过目。”
那校尉接过王导递来的文书,果然如他所言,便不疑有他,将文书还给王导,拱手说道:“原来是王兵曹,某等接到将令,来此公干。王兵曹若是无事,便先行离开。”
王导小心的将文书放到怀中,点头说道:“王某即可便走。”
王导急匆匆的出了王记客栈,混在围观的人群中观察着事态的展。不大工夫,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王导循声望去,却是十余名骑士簇拥着一位雄壮的大汉和一名相貌英俊的白衣少年而来。
王导凝目观看,这两人都是认识。那大汉乃是素有军中第一勇将之誉的秦青,而那少年却是被并州百姓誉为国之柱石的赵平。
看到赵平,王导的心中不由一沉!作为一名优秀的细作,对于一些重要人物的行踪自然是清楚的紧,赵平昨日还在晋阳,一夜之间却已来到雁门!结合郝康的到来,王导的面色越的难看起来。虽然不敢置信,但王导却知道,赵平十有**是跟踪郝康而来!
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王导心知自己再等下去也是无用,该生的事情还是要生。
突然一道冷冷的目光扫来,却是与赵平下马后的秦青在观察什么,王导不动声色的将身形稍稍一侧,将自己的身形掩藏在人群之中。
目送着秦青与赵平二人进了客栈,王导面色阴沉的挤出了人群,他知道,王氏已经玩了,鲜卑在并州经营多年的情报组织将遭到覆灭性的打击!
象自己这样的人再多,比起王氏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王氏乃是并州数得着的世家,虽然比不上晋阳赵氏的根深蒂固,也比不上新兴的吕氏权势熏天,但王氏在晋阳乃至并州的地位也是非同小可!作为四家联盟之一,吕氏掌控并州后,王氏在并州有着不小的决策权,更是权力核心的成员,可以说,并州所有的决策都瞒不过王氏的耳目。
鲜卑耗时数十载培植起来的王氏,便在一夕间灰飞烟灭。失去了王氏这个耳目,没有了情报的支持,与并州这极为当世名将的较量中,鲜卑将一败涂地。
却说赵平与秦青,马焕自晋阳赶回,带回的消息却不容乐观。武库中的细作虽然不少,足有十七人之多,但皆是小喽啰,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那何林更是不济,只知跟着师父来到晋阳,然后便被派出送信,至于因何来至晋阳,以及来晋阳做什么却也是毫不知情。
不过从这些细作口中问出的消息却是触目惊心!仅仅十年间,军中的绝大部分秘密便都被泄漏,比如炼钢法、诸葛连弩、守城弩这些事关国本之秘!
赵麟勃然大怒,当即便下令,先将雁门的王记客栈一网打尽后,再将王氏连根拔起!马焕于是一早便赶回雁门,着手进行安排。
郝康看着一个个的店员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拿下,捆走,焦急的在房中转来转去。若不是顾忌前来的士兵太多,他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终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颓然坐下,任凭门外的嘈杂涌入。
“砰”的一声巨响,坚实的松木房门被砸的四分五裂,郝康一跃而起,定定的看向来人。来人国字脸、浓眉细眼,微黑的面上不怒自威,身高九尺有余,虎背熊腰,端得是威风凛凛!
“你便是郝康?”来人如同闷雷般的语声如同狠狠的敲在郝康心中一般,让他不由得一滞。
郝康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当下也不啰嗦,轻轻的吁出一口浊气,郝康毫不示弱的瞪向对方,“正是郝某,汝乃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