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赵平小儿竟敢如此藐视于某!是可忍孰不可忍!”回到家中的吕澈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满面铁青的斥骂着。
高宏此时却是不置一词,只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惬意的品着茶。
终于泄的差不多的吕澈长叹一声,无力的坐在椅中,低沉的说道:“先生,那赵家越的不把我等放在眼中了!”
高宏微微一笑,终于将目光从手中的茶盏上移开,别有意味的看着吕澈,淡淡的说道:“世子此言极是!若想拥有足够的话语权与威信,则必须有相应的实力作为后盾才是!如今赵家几乎将并州完全掌控,又有军权。而世子,唉!”长叹一声的高宏蓦然不语,目光也从吕澈身上移开,一脸的平静。
听着高宏的话,吕澈原本恢复了一些的面色再次变得铁青!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咬着牙说道:“既如此,便莫怪吕某!”
时间一丝不苟的迈着他不徐不疾的步伐,转眼间已是三月了。一个多月来,赵平与郑裕等人积极谋划着新政的实施,一边联合、分化那些小士族、商人之流,倒也收到了一定的成效。
“仓舒说的不错!总是不能一概而论的!”郑裕兴致颇高,正在那里侃侃而谈,“这一个多月来的宣传极有成效!如今除了吕、赵、祝、黄、木、葛等世家外,其余那些中小世家、商人等,皆对新政持赞同之态!如此一来,阻力便小了很多!仓舒果真是高瞻远瞩!眼光独到!”
对于郑裕的赞赏,赵平不置可否,一脸平淡的样子,仿佛郑裕说的不是自己。
见赵平如此,郑裕不由得摇了摇头,叹道:“仓舒总是如此,当真是无趣的很!”
赵平这才抬起头,平静的说道:“兄长切不可过于乐观,焉知那些人中没有阳奉阴违之徒?况且,如今新政并未实施,还未自根本上触动他们的利益!只是通过我等透露的只字片语,他们一来慑于我等之武力,二来却也是存了观望的心思,因此,才会如此顺利!”
“仓舒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却也不尽然!”郑裕却是不同意赵平的意见,“就拿那些小士族来说,他们其实只是徒有其名而已!手中同样没有土地,基本上都被那几个大世家所兼并,他们的境况也只是比那些平民稍好一些而已,恐怕用不了多少年,世家士族的称号便会失去,彻底沦为那几个大世家的附庸!”
“至于那些商人,也不过是有些钱而已,论地位却连那些平民都比不上!咱们新政开宗明义的一条便是人人平等!那些商人自然拥护!”郑裕这些天一心扑在新政之上,对各种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
“当然,其中定然有些心怀疑虑,甚至暗中与世家勾结、充作世家耳目之人!”郑裕胸有成竹,微笑着说道,“不过这些人绝对兴不起什么风浪,大不了将他们与世家一视同仁,一网打尽!”
“至于仓舒所提之分权一说,经竺先生、愚兄以及宏飞等人的商议,还是不宜实行!”郑裕话题一转,“虽然分权一说颇有道理,不过却也操之过急了!其余不论,只说这立法、行政、司法三权若真的分立,却如何避免他们之间的内讧?只是它们的内讧便能将国力耗空!仓舒说是也不是?”
赵平点了点头,他当时也是欠缺全面的考虑,只是担心新政无法始终如一的贯彻下去,才忽然想到了西方资本主义萌芽时的“三权分立”一说。却从根本上忽略了,在民智未曾开化之时,所谓的三权分立也只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寡头政治而已,这些掌握了大权的官员,导致的必然结果便是毫不停息的内斗!届时,大一统的中国将不复存在!
赵平想看到的是一个统一的、强盛的中国,而不是一个分裂的、衰弱的中国,因此,这一点是赵平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于是,这些时日来,他的这个心思早就断了。新政的贯彻可以通过其他的办法来完成,但若是大一统的中国分裂了,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其实,任何一种制度,若是无法获得一定的民众基础,仅从上层建筑去改变,是始终都无法完全彻底的改变的!只有当民众的意识真正的觉醒之后,才是变革的最佳时机!
而眼下的中国,显然还远远未曾达到变革的时机。封建社会如今也只是处在初级阶段,资本主义那一套肯定是行不通的!
赵平突然在心里哀叹一声,为什么不让自己回到宋朝呢?毋庸讳言,宋朝时的中国,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若是适当的加以引导……或许后世的世界将不复有其它国家的存在了!有的,将是一个地球国,而这个国家的名字,定然和华夏二字密不可分!
看着有些恍惚的赵平,郑裕不由得颇感意外!因为他印象中的赵平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绝对不会出现神思不属这种情形的!
赵平的心事来得快,去的也快,看着郑裕,赵平朗声说道:“兄长所言极是!此事不提也罢!眼下还是专心与新政才是!小弟将离开并州一段时日,这新政便全权交给兄长了!希望小弟回来后,能看到新政已然顺利实施下去!”
听了赵平的话,郑裕顿时愣住了,半晌才返过神来,急切的说道:“眼下如此重要关头,仓舒怎能随便离开?”
赵平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现在!待新政步入正轨之后再说!”
郑裕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正是,一切还是等新政步入正轨再说!对了,愚兄差点忘了!”郑裕突然一拍脑袋,“这几日那吕澈颇不老实!整日钻营!”
赵平点了点头,笑道:“无妨!由他们去吧!跳梁小丑,不足为患!”
郑裕对这等事情却是不上心,闻言胡乱的应了一声,“既然仓舒已经知道,愚兄便不多说了!天色也不早了,愚兄去看看宏飞等人的进展如何!”说着,人已经往外走去。
赵平连忙相送,看着郑裕的马车转过街角,赵平转身回到家中,便往爷爷赵麟的书房去了。
孙子如此能干,赵麟心中得意的同时,便不再过问任何事务,除了一心盼望着抱重孙之外,这位后汉王朝的一代名将便安然自得的颐养天年。
赵麟此时的生活颇为轻松惬意,并州的动荡并未在他那颗早已古井不波的心中泛起一丝的涟漪。
虽然心中那缕对故国的忠心依然不改,但赵麟也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受自己左右了!不过他看得颇开,并未因此而有所抱怨,甚至是恼怒。
他既然连自己的封地都能放弃,自然便已经是做好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