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完了‘士’”赵平从容地说道:“咱们现在再来说说‘农’。”
下面的人立即鸦雀无声,农桑乃是自古以来所有游牧民族的最大弱点。草原之上从来就不适合躬耕,所以他们都没有怎么学过这方面。但是,如今要依附于汉人,汉人自然是不可能任由他们继续游牧了。
赵平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到下边这些人灼灼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所说的‘农’,其实包括了农和牡两个方面。新州土地上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草原,若是全然废弃牧业,而完全以农业为本,那就是舍本逐末了。这一点,元宏当初错了,某却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过,牧业也要规范起来。
某已经想好了。北方的战马身高体壮,威武雄健,乃是天下战马之雄。我们有这样一大片草原用以培养战马,何愁我们的骑兵不雄壮?我们打算在这图上的这四个方位分别建立牧场。每年这些牧场里产出的马儿,只要符合战马的标准,我们都将进行收购。其价钱,想来是不会让诸位失望的。不过,这牧场里的牧民,就由你们下去之后自行报名,我等计划是每个牧场五千人,总共两万人。以报名先后秩序为准。
其余的呢,各家在从事其他行业之外,家中还养一些牛羊之类,我们并不会禁止,相反还会鼓励。诸位都知道,就是中原地方,寻常百姓家里也常常会养着牛羊之类的,若是这新州草原上,百姓却根本不羊牛羊,反倒会成为咄咄怪事了!
至于农桑,大家也不必担心。凡是愿意从事农耕的,都由官府放农具和种子。而且,五年之内,可以不纳赋税,若是普遍歉收,官府会给与一定的补助,若是丰收,官府会出合适的价格收购粮食,绝不会让你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堆积在粮仓里面霉烂。
应该说,对于这农业,官府的扶助力度是很大的。所以,从事农桑的风险也很小,养家糊口,总是不成问题的。
大家也许会想起元宏的失败。某要说的是,元宏在一开始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新州绝大部分地方都只适合种小麦而不是稻谷。因为稻谷是要依江河之水才能有好的长势。新州虽然也并不是没有湖泊、小河之类的,但却并没有长江、黄河那样纵贯几千里的水源。所以,他却轻易把草原开垦成水田,缘木求鱼,岂有不败之理?
因此,诸位若是有意从事农耕,无需顾忌诸多问题。某在这里丢下一句话:绝不会让尔等中任何一位饿死!”
下面的人听得怦然心动。多少年来,他们一直都在为温饱而拼斗、厮杀。若是轻易就能得到温饱,何乐而不为?
赵平一眼看出了大家心思上的变化,笑道:“不过,大家都知道,方今之世,农耕虽然可以温饱,但想要大财,享受荣华富贵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你们中自认有头脑的,可以去从商。新州如今还没有建立起来,没有任何的商业。但是,随着新州建设的兴起,商业将会展得越来越快,商机也会越来越多。具体的是什么样的商机,嘿嘿,请恕我在这里就不言明了。某可以说一句,若是这商机都看不出来的话,还是趁早死了从商这条心为好,免得落得个血本无归,不但殃及自身,还累及妻儿。
不过,有一件事情,某可以在这里透露一下,并州郑家将会在新州投入大量的银钱,而并州的其他几个大商户也都已经决定进军并州了。”
这一回,下面的反应却远没有前面几次热烈。但是,人群中却有几个眼神大亮,放射出异样的神采。
赵平看了看那几个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这几百个人中有这么几个具有商业头脑,已经是不容易了。要知道,商业终究是高风险行业,即使有商业头脑,也不意味着就能成功。要想在这一个行当上混出大名堂来,天时、地利、人和是缺一不可。稍不谨慎,就有可能倾家荡产。
赵平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最后,我们要说的是‘工’。据我所知,你们以前在元宏的统治之下,几乎是忽略了这个行业的。但事实上,这也行业却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在我们汉人的社会里,若是没有这个行业的人,百姓们几乎是一天也难以生存下去。
就打个比方来说吧,你要吃饭,就要有锅,这锅便要铁匠来打;要打水,就要有木桶,这捅又要木匠来造。总之来说,大家生活之中,随时都要遇见各种做工之人。这个行业之人,由于鲜卑如今几乎没有从业之人,某会在并州本地,还有北迁而来的流民之中招募手艺精熟的,命他们来这边做工,同时在本地选徒授业,尔等族中若有心灵手巧的,或者在战争中受伤,以至腿脚不便的,都可操此为业。这很多的行业是手脚不便之人都可为之的。
某还要特别指出的是,我们还会在白狼城的周围设立一些作坊,制造皮衣等物。诸位若是还养着牛羊的话,就可以就近把这兽皮和兽毛卖给这些作坊,不愁销路了。同时,尔等家中若有赋闲的女子,也可前去应募作坊的女工,在这些作坊里面学习一些女工方面的艺业。同时,也可以赚些钱,补贴家用。某可以断言一句,一个艺业纯属的做工之人,绝对可以单独养活一大家子人”
下面的这些人听得赵平考虑得这么多,都是有喜有忧。要知道,以前绝大多数部落都是一贫如洗,大家尚且存了攀比之心。大家看得出来,赵平的计划一旦实施,贫富的差距立即就会凸显出来。自信的自然是心喜自己有了致富的机会,自卑的却怕被别人甩得太远。总是,众人顺各怀心思,恐怕是再也难以拧成一条绳了。
而这恰恰是赵平想要达到的效果。要让鲜卑人老老实实地按照他设计的路线走,老老实实被融合,心甘情愿地当顺民,最重要的不是给他们施恩典,而是分化他们,让他们再也不团结。这样一来,鲜卑民族就会渐渐失去凝聚力,大家也就不愿再住一起,而是渐渐分离。长此以往,几十万鲜卑人会很轻易地消失在亿万汉人的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