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入夜了。这一日晚上,皓月被一层浓浓的乌云遮住了倩影。天地之间,被蒙上了一层灰雾。北方的初春,天气依然是非常的寒冷,人们走在路上,嘴里总是会冒出一股白雾。再加上刺骨的凉风不住地轻轻吹过,凉意会从人的衣服外面,直接灌进人的骨子里。
说来也奇怪,一切的迹象似乎都在预示着要下雨了,但雨终究是没下下来。
邯郸城内的兵马已经集结完毕。本次的兵马还是由杜松最为信任的战将淳于浩统领。由于淳于浩曾经在战场之上面对面地战胜过冯硕,杜松觉得只有他才能摄住冯硕,令他不至于过于犹豫。
一名裨将看了看天空,有些担心地向杜松道:“将军,今夜似乎还会下雨,这样的天气恐怕不利于夜袭啊!”
杜松还未说话,淳于浩早已抢着说道:“废话!天气对我等固然是不理,对敌军岂不是更不利?再说了,一支军队若是连雨战只能都没有,如何能做大事,立大功?我出兵在即,还请诸位袍泽为我多祈祷胜利,不要再出这等怯战之言了!”
杜松点了点头,道;“子旷所言有理。如今我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好了,淳于将军,本将已经把二万兵士还有邯郸城的安危都交在你的手上了,希望你切莫辜负我的殷切期望,为我军,为我大王立下盖世功勋!”
淳于浩昂然说道:“请将军放心!”回头一声令下两万兵马就出了城门。这一万人中,有五千骑兵和一万五千步卒。这些骑兵的马儿都已经套上了马嚼套,蹄子上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布,踩在地上声音小了很多。
往前行了六七里,就是并州军的大营。淳于浩止住全军,一边往里面望去,一边冷笑道:“数里之外居然连一个斥候都不派,如此笃定我军不敢主动夜袭,马焕啊马焕,以你如此轻敌之心,就算没有冯硕为内应,本将军杀将进去,你又如何能地挡得住!想不到堂堂当世名将,今日竟然要被我一个无名之辈袭杀,真是世事无常哪!”
他越想越开心,似乎甚至都想到了自己一战成名,威震天下,就连孔恒见了自己也客客气气的样子。
正在此时,忽听里面一阵喧闹之声传来,随即,就听一片乱哄哄的惊呼之声:“不好了,着火了!快救火啊!”“快起来救火啊!”
淳于浩轻轻地哼了一声,回头大声喝道:“诸位,随我杀进去,生擒马焕!”
“生擒马焕!”
“生擒马焕!”
“”
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声,两万兵马争先恐后地冲进了营寨。
并州军的营寨门口,还有高处的瞭望台上,分别都只有几个人守卫,被下面万箭齐,根本来不及出任何的声音,就身中无数箭,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掉了下来。
淳于浩大声命令道:“步卒散开,自由搏杀,骑兵随我直扑中军大帐,生擒马焕!”
向前奔出一阵,来到马焕的中军大帐面前,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本来,这大帐之中应该有很多的兵马才是,双方一旦交锋,就一定会有很多的兵刃相交之声还有惨叫之声传来才是。但是,今晚他已经能够冲到了中军大帐面前了,却只是听见一阵呐喊之声。这呐喊之声自然都是他自己所部兵马出的。问题是,敌军呢,两倍于自己的敌军呢?还有冯硕军呢?眼前倒是有几堆火,但这点火,根本就不算什么,轻易就能熄灭,方才他们为什么那样如丧考妣地大声叫什么救火?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好,连忙喝道:“撤!后军变前军,后撤!”
但是,晚了!
斜刺里忽然他的前面忽然出现一队人马,正是他刚才还囔囔着要生擒的马焕。马焕见了淳于浩,“哈哈”笑道:“后生狂徒,你不是要生擒本将军吗?怎么这就要走,难道是嫌本将军招待不够好不成?”说着,便命令道:“儿郎们,好好招待一下淳于将军,放箭!”
早有准备的并州弓弩手立即上前,顿时万箭齐,淳于浩的前面顿时倒下了一大片。虽然有不少队盾牌、兵立即迎上去但是并州的弓弩极为强劲,不少的箭矢都穿透了盾牌,毫不留情地插入了那些盾牌兵的身体里面。
淳于浩此时也顾不上大家了,调转马头喝道:“儿郎们,随我杀出去!”
但是,就在此时,斜刺里杀出一队人马来,当先一将大声喝道:“淳于浩,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哪里走!”
淳于浩见到那人,顿时目眦尽裂,原来此人便是此次一手把他诱入彀中的冯硕。
淳于浩也顾不上逃跑了,拔刀就向冯硕劈了过去。冯硕“哈哈”大笑一声,挺枪挡住,道:“淳于浩,你以为我真斗不过你吗?那日若不是为了用计,本将军早把你的狗头斩于马下了!”
说话间,两人又再次斗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淳于浩果然觉得今日的冯硕比起那日的冯硕要难对付得多,不仅出枪的力道更加强劲了,而且出枪的角度更加刁钻了。再加上他身边不断有本方的兵士倒下,他根本就无心恋战,只想早早摆脱冯硕的纠缠,逃出生天。奈何冯硕就像附骨之蛆一般,一直纠缠着他,他不论如何辗转腾挪,都躲不开冯硕的枪锋。
就在此时,他旁边一名亲兵忽然出一声惨叫,原来他竟然被四五把长枪同时挑中,竟被生生地刺着举了起来。
他一个分神之下,冯硕长枪刺到,他一个躲闪不及,大叫一声,跌落马下。冯硕的长枪毫不留情地跟上,一下子刺中了他的胸口。他再次狂吼一声,就此闭过气去。
邯郸城。终于有几个漏网的骑兵跑回了城中,把淳于浩中伏的消息告诉了杜松,杜松长叹,立即命令部将整顿城内剩下的三千残兵。
“将军,咱们现在往哪里去?咱们丢了邯郸,到了信都,大王说不定会斩了我们的!”
杜松冷笑一声:“去馆陶!只要馆陶不落入贼军手中,我军就还没有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