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城外。
并州军围着馆陶城展开了一阵强攻。由于馆陶之战,乃是关系到冀州存亡的关键之战,所以孔恒也顾不得别处空虚了,硬是从平恩、曲梁这些自身也很危险的城邑抽调了一万军队来协防馆陶。加上馆陶城中本身就有的两万大军和邯郸城中退下来的几千残兵,馆陶的守军人数已经完全可以和城外的并州军相较了。而冀州军又是全然处在守势的,在地利方面占据了很大的便宜。
不过,由于并州军连克冀州前面几座城池,此时士气正旺,加上并州军的战力比起冀州军来,要强悍了不少。所以这场大战从一开始,就朝着势均力敌的方向展过去了。
不过,并州军不甘心就这么拖下去的,因为他们的军队如今已经虽然占据了冀州一半的地方,而且前面的冀州守军的抵抗也是越来越微弱,照这样的进度下去,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并州军就能够攻进信都城了。
但是,壶关如今也在承受着秦军的猛攻,从兵力上来看,已经侥幸挨过了一个月的壶关恐怕是很难再支撑一个月的。、若是壶关被攻下,就算并州军攻陷了信都,也很难说成胜利。
正因为如此,城中的守军采取了龟缩防守的策略,不论并州军在外面怎样喊,怎样骂,他们就是不出城作战,并州军唯有改而强攻。只是,馆陶城高墙厚,再加上城上的敌军在绝望的驱使之下拼命防守,并州军虽然悍勇,一时之间却还是很难攻上城楼。双方陷入了一阵僵持之中。
又是一阵冲锋过后,并州军最终还是退了下来。
满身是血的郑行一脸郁闷地走进中军营帐,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
坐在帅座上的马焕一脸的轻松,微笑着说道:“彦明,不必着急,你这一战,并不能算是失利,最多也就算是个不胜不败罢了。你又何必沮丧呢?”
郑行摇摇头,他岂能不沮丧!这个先锋的位置,是他费尽心机抢来的,如今连续攻城,却屡屡被敌军击退,这岂能让他不懊丧。如今,全军乃至整个并州,甚至是整个大汉疆域之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表现,但他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人之处。
虽然他甚至亲自攻上了城楼,但同伴全部被冀州军击杀,他也不得不退了回来,这让他感觉越的窝囊。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无能。他向来自负武艺高强,罕有人敌。在他所认识的人中,除了赵平,能让他在武功上完全折服的,几乎没有。这一次,他率领的一小队人马就是凭借着他本人人的武艺才得以攻上城楼的,但很快地,所有的同伴都死在了他的面前,而他自己,在面对敌人几十乃至上百人的围攻的时候,也不得不做了一件他一辈子都未曾做过的事情:逃跑,仓惶地逃跑!
“将军,我下午继续进攻,就不相信还是攻不下!”郑行粗声粗气地说道。
马焕摇摇头,悠然道:“攻城当然是要攻的,不过却不是你这攻法。彦明啊,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一个什么样的大忌吗?”
郑行一愣,奇道:“却是什么大忌?”
马焕脸色忽然变得肃然,他深深地望着郑行,道:“主将不可亲身犯险!你不要以为攻城就是大家一窝蜂往城楼上冲就是了,这中间的学问多着呢,攻击开始的时间,结束的时机,哪一个地方敌军防守薄弱,需要重点进攻的,什么时候改上弓弩手掩护,这一切都是不是随意的。作为一位主将,你的主要作用就是指挥,指挥大家做好上面的事情。
可是你却亲自冲上去杀敌了。我问你刚才杀了几个敌军啊?十个?二十个?就算你再强悍一些,和主公一般强悍,你总杀不了五十人吧,但是,我军因为没有适当的只会而丧命的,总不会少于五十人吧!
况且,你方才自身也很危险,若是你身手在迟缓一点,你恐怕就回不来了,你知道吗?敌军也是够蠢笨的,若是他们不和你近身相博,而是放箭,你如何能逃得过密集的箭雨?所以,你能逃出生天,虽说有本身武功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也是依赖着运气的。我虽在城下看见了这一切,却也是丝毫无能为力。
你想想,若是我军先锋将军被敌军击毙,对敌军该是怎么样的鼓舞啊?而对我军,又是怎么样的打击啊?此消彼长之下,我军还如何攻城?”
郑行被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冷汗不住地滴了下来。以前,赵平也曾经多次批评过他,但却从来没有马焕这一次言辞如此直白,更没有这一次这么直接吗,也没有这一次给他的触动这么大。
“知道了,那下午——”
马焕见郑行一脸受教的样子,点了点头,道:“攻城还是要攻的,只要你记住我方才所说的话就是。不要头脑一热,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郑行连忙应诺。
马焕挥挥手,道:“你下去换一身衣服吧,你现在这样子走出去,定然会把人吓到的!”
郑行憨憨一笑,起身而去。
待得郑行走远,一名副将又向马焕问道:“将军,咱们这样攻下去,恐怕也不是个事啊!城内的守军人数不下于我等,我们本来就难以破城。最近还有细作来报,说伪秦那边也是蠢蠢欲动,好像要从定陶那便调兵北上。我们若是遇到前后夹击,恐怕就危险了!”
马焕点头道:“你所忧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你却忘记了主公对我们的吩咐,他让我们要合作,不能各自为战。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哪一个战场吃紧,另外两军就要援助那一军。要不然,咱们为何还要分成三路,而不直接一路进攻呢?这道理,就在这里。”
冯硕听了,若有所思,道:“不错,孔恒从曲梁调了五千兵马前来馆陶,曲梁必然空虚。若是秦老将军趁势取下曲梁,则可驰援我军,只是一日之间的事情。”
马焕点头道:“我虽然从来没有提醒过秦老将军如何行事,不过,我却一直坚信他的想法是和我们一致的,就如当初我们攻武安的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