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肃满面狰狞,他的铠甲之上尽是鲜血,就连脸上也是血迹斑斑。他的一双眼睛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大。他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砍向他身前的王祚。
王祚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头眼睛散了,也许是流汗过多的缘故,满头乌黑的头像是一根根小铁丝一般,蓬乱无比,有些甚至向上竖起。
所谓“棋逢对手”,说的便是韩肃和王祚这样一对。这两个人武功可谓相当,王祚胜在年轻力壮,兼且埋伏了一段时间,休息充足。而韩肃则胜在招式新奇,出手狠辣,而且对战经验更加丰富。
随着夜幕渐渐降临,关城上的厮杀之声根本没有一丝消退的迹象,韩肃知道,成败就在今夜了。但今夜,若是没有奇迹的话,失败还是会成为定局。
对于眼前的厮杀,韩肃的信心也在一点点的消散。他的武功虽然强悍,但王祚也绝非弱者。问题是,连续的作战让韩肃的体力消耗更加大,他虽然能在很长的时间内维持一个平衡甚至还稍占上风的局面,主要靠的还是他人的意志力。只是,再如何强的意志力,都是抵不过体力上的绝对优势的。
王祚显然也看出了这点。他心中已经渐渐把最初的那点急躁消去了。在稳操胜券的情状下,他没有必要冒险。因为他的冒险,对他自己来说固然是危险的,就是对他父亲还有整个数万秦军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况且,如今的西关,秦军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和不在并州军之下的个人战力,已经稳稳占据了主动。王祚相信,这样下去,只消一两个时辰,秦军就能将这些并州军击败。
“到那时候——”王祚又一次开始想起这四个字。这真是四个充满了魅惑之力的字。
关楼之上的激战则更加惨烈,这一次,大家都已经见识到了老公爷舍生取义的决心,大家再也没有劝赵业独自求生,而是怀着肃穆的感情,和赵业一起拼杀。他们都觉得,能和赵业这样的人死在一起,也算是值得了。
这一次,主攻的不是别人,还是秦军的主将王顺。他所率领的,是全部的秦军。看起来,秦军已经决定孤注一掷了,他们没有给并州军留任何的退路。当然,也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若是这一次进攻最初还是被击退的话,他们将丧失进一步进攻的可能性。
主帅亲冒矢石,对于秦军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鼓励。当然,更大的鼓励是进攻动之前王顺的许诺。王顺道:“若是攻下壶关,咱们攻下下一座城池随你们洗劫、屠城!”
屠城,对于战时的老百姓来说,简直是一个噩梦。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贫是富,遭遇到屠城,就意味着他们什么都不会剩下。只有那些运气特别好的,才能留下性命。
但对于士兵来说,屠城却是一件极为鼓舞人心的事情。因为这能够让他们捞取足够的财富,能够让他们久抑的有些悸动得到一个彻底的释放。往往,一次屠城下来,不少士兵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过活一辈子,他们再不需要风餐露宿,再不需要时时奔命。并州这些年以来,已经成为天下最富庶的州,在任何地方屠城都不能和在并州屠城比。在并州屠城所能产生的富翁数,会远远多于其他地方。
只是,屠城这种手段自来是很少被汉人使用的,更很少被汉人用在对付同族身上。所以,王顺的这番许诺就显得越的难得。屠城许诺带来的高涨士气让秦军一扫连续失败的阴霾,每个人都狠狠地向关楼上爬去,他们都巴不得成为第一个杀进并州的人。
赵业又换了一把兵刃,这次还是一把刀,不过却是一把宝刀。这是一名裨将留着一直舍不得用的祖传宝刀。但到了这时候,祖传不祖传的已经无所谓了,若是杀不退敌人,阻燃之物就会成为敌人的战利品。而且,到了如今,保住性命显然比保住祖传宝物要重要得多。
那裨将把这把刀献给了赵业。赵业不受。在那裨将坚持之下,赵业只好道了一声“暂借”,把这把宝刀流了下来。
刚刚接过宝刀,关下的秦军就开始进攻了,赵业新得的宝刀终于挥了用场。他立即现,这宝刀确实好用,比前面用的那几样兵刃都好用了不少。这把刀砍在敌人身上,根本不需要花多大的力气,就能将敌人置于死地。赵业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挥舞这把宝刀,又是砍到第几个人了。
正在此时,关楼上又跳上来一个人。赵业一看那人从云梯上一跃而上是姿势,立即知道次此人乃是一个高手,也不打话,横刀向那人劈了过去。
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刚刚到达关上,还没有开杀戒,就有一个棘手之极的敌人杀到。赵业这一刀看似平平无奇,但却让他产生一种难以抵挡的感觉。他大骇之下,只好往地上一滚,以一个滚地葫芦的姿势逃过了这凶恨的一刀。待得他在远处再次爬起来的时候,终于从赵业的铠甲上认出了赵业。
“原来你就是老公爷,怪不得如此厉害!佩服!”那人口中说道。
赵业何等样人,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等自己的援兵到来。他根本不给敌将任何的机会,又是一刀劈过。他手上的宝刀寒光泠泠,照射在那敌将的身上,让他感觉头皮一阵麻。
那敌将意识到这把宝刀不是自己手中粗劣的佩刀所能格挡的,只好再次选择闪避。赵业“刷刷刷”三刀,如水泄银瓶一般,又是迅快,又是自然,一刀紧似一刀地向敌将攻去。敌将虽然武艺高强,奈何比起赵业来还是很有一些差距,加上他手上的兵刃根本无法和赵业的宝刀正面相碰,只能是一味的腾挪闪避,一时间,他被赵业杀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看起来狼狈之极。好在他倒也是很有几分本事,虽然危险,却终究是一招招地化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