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明天下 第九百九十二章 黄宗羲的感悟

时间转眼到了冬月底，马上就要进入腊月了。

山东各地格外的热闹，作为北方和南方商贸交易主要集散地，临近春节是商贸交易的高峰期，各地的商贾前往山东的登州和莱州，绝大部分都是通过水路进入山东德州，也有部分是通过陆路的，眼看着气候变得严寒，没有多长的时间运河就要结冰，到了那个时候，水路运输就中断了，所以诸多的商贾都在抢时间，将货物运送到南方和北方各地，或者将交易到海外去的商品运动到登州的海运码头去，如果水路中断，陆路运输的成本就要大很多了。

让诸多商贾感觉到放心的是，他们不用携带大量的钱财前往山东交易，遍布北方和南方各地的皇家银行，能够为他们提供周到的服务，只要将钱财存入到皇家银行，不管到什么地方，凭着皇家银行开具出来的票据，就可以放心的交易，而且商贾持有的票据，上面有特殊的记号，其他人就算是拿着这些票据，也难以在皇家银行兑换，当然，如果商贾开具了专门的授权协议书，其他人拿着票据，就能够在各地的皇家银行兑换钱财。

登州海运码头的规模再一次的扩大，这里已经成为南方和北方最大的海运码头，每一天都有大量的海船靠岸交易，也有大量的海船离开，前往东南亚各地以及西方。

最为忙碌的还是山东各地的市舶司，他们需要核实商贸赋税，同时为缴纳了商贸赋税的商贾开具出来信用证明，凭着市舶司开具出来的信用证明，商贾可以得到官府的保护，放心大胆的交易货物。

与山东各地比较，北方其他地方官府相对要忙碌一些，官府需要派遣军士，维持地方的治安，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登莱新军几乎彻底剿灭了盘踞在北直隶各地的盗贼与匪帮，北直隶的治安情况趋于稳定，河南、陕西和山西等地的情况复杂一些，登莱新军还在竭尽全力剿灭那些蠢蠢欲动的匪帮，维护地方的稳定。

历时一个月的时间，黄宗羲再次来到了德州，准备乘坐漕船前往天津港口，前往京城，在山东的这段时间，黄宗羲的认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山东各地的情形让他大为吃惊，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黄宗羲绝不会相信还有如此安逸的地方。

黄宗羲的视角很广，不仅仅关注山东各地的农耕情况、商贸交易情况，也关注山东各地官府是如何做事情的，各级官府严格按照既定的制度办事情，这一点留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来到德州的时候，黄宗羲内心有迫切的愿望，他期盼能够进入到朝廷做事情，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能够融入得到这个蓬勃有朝气的朝廷之中去。

近一个月时间，黄宗羲已经写下了四份文书，全部都送到京城去了，他所有的感触，以及所有的认识，都在这些文书里面。

德州漕运码头。

这里的漕船异常的忙碌，大量的货物要通过运河运送到北直隶和南直隶，包括南方其他的地方，码头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运送货物的马车，大量的货物在这里装卸。

黄宗羲来到码头的时候，有些着急，进入山东一个月的时间，他从未麻烦过地方官府，所有的问题都是自己来解决，他很少住宿在那些颇为豪华的酒楼里面，大都是选择在客栈居住，吃饭也很随便，大鱼大肉的情形几乎不存在。

一个月时间过去，一百两银子还剩下接近八十两，每天消耗的银子不足一两，尽管非常节约，可黄宗羲还是有些羞愧，觉得自己花费的银两太多了一些，与那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比较起来，他的生活已经算是很奢侈。

“客官，准备乘坐船只离开山东吗，是到北方还是南方啊。。。”

一名穿着干练的汉子走过来，黄宗羲连忙抱拳开口了。

“在下准备乘坐船只前往天津港口，就是不知道要去哪里联系。”

汉子伸手指了指市舶司的方向，笑着开口了。

“客官到市舶司去啊，凡是到德州来乘船之人，都是到市舶司去，那里有专人联系，而且不需要等待多长的时间。。。”

黄宗羲对着汉子抱拳表示了感谢，从怀里掏出了十文铜钱，递过去了。

“感谢这位兄台的提醒，要不然在下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汉子结果铜钱的时候，表现很自然。

“这样说客官是初次来到山东了，也好，客官跟随我前往市舶司，近来市舶司很忙碌，客官要是找不到地方，也会耽误时间的。”

黄宗羲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跟随汉子朝着市舶司的方向而去。

如果没有在山东一个月的走访调查，黄宗羲是不敢如此放心的，山东各地商贸云集，城池以及城池周遭都异常的热闹喧嚣，地方官府在这些地方也重点安排了军士全天候巡逻，以维持治安，如果遇见了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到巡逻的军士询问，当然，码头以及商贸交易重镇，也有专门帮忙来打听事情的人员，这些人颇有些包打听的味道，只要你给予他们一定的报酬，他们会为你解决不少具体的困难。

前方就是市舶司，汉子没有走进大门去，而是往市舶司的右边走去。

转过弯，看见了市舶司的侧门，不少人都在这里转悠。

“客官，就是这里了，您可以直接进去，这些人都是等候出发的，在这里等候乘坐漕船很方便，最多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出发。。。”

汉子还没有说完，一名漕船伙计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口，大声的吆喝，那些转悠的人，迅速靠拢，按照伙计的吩咐，排列成为了两行。

“客官，您看，右边这一行，是前往北方去的，左边这一行，是前往南方去的，他们中间不少人的行李，已经准备运走了，哦，来了，这就是运送行李的马车，每位客官的行李都编号了，只要他们拿着编号的牌子，上船之后，就能够领到自身的行李，如果是在朝廷控制的地方下船，还有专人帮忙运送行李。。。”

四辆马车已经出发，上面驮着的全部都是行李。

队伍也跟随马车的后面，朝着漕运码头的方向而去。

黄宗羲禁不住点头，来到山东的时候，他没有关注到这一点。

“这位兄台稍等，众人从德州出发乘坐船只前往各地，为什么要在市舶司来联系啊。”

汉子看了看黄宗羲，不屑一顾的开口了。

“客官，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愁，我们德州的漕运码头，不知道有多忙，要是市舶司不出面管着这件事情，来到这里的客官上当了怎么办，被那些宵小骗了怎么办，他们来自于北方和南方，在我们这里出事了，就要说我们德州不好，市舶司管着这件事情就不一样了，客官您肯定是相信官府的啊。。。”

黄宗羲没有在乎汉子的态度，频频点头。

“说的是说的是，官府管着这样的事情，我们这些出门的人肯定放心了，只是官府有那么多的人来管着这件事情吗。”

精干的汉子对着黄宗羲竖起了大拇指。

“客官您还真的问到最重要的地方了，其实在这里做事情的人，不是官府的人，他们都是码头上的人，被官府招募了之后，专门到这里来做事情，他们什么都清楚，也知道怎么让客人安全的来回。。。”

黄宗羲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些做事情的人，报酬是哪里来的啊，难不成是官府拿钱吗。。。”

精干的汉子连连摆手。

“哪里哪里，哪里需要官府拿钱啊，那些人的报酬，都是商船给予的，客官您想啊，南来北往的漕船，在运送粮食货物的时候，能够带着一部分的客人，也能够获取到报酬啊，从报酬里面拿出来一点点，就足够维持这里的开销了。。。”

黄宗羲进门的时候，马上又一名伙计模样的人迎上来了。

“客官是准备要乘船吗，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黄宗羲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身后又来了十多人。

“哦，在下准备到天津港。。。”

伙计点点头。

“劳烦客官到右边的屋子里去登记，我们这里马上就可以安排了。。。”

右边屋子里还有不少人在排队，黄宗羲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大约一刻钟之后，轮到了黄宗羲。

手持毛笔之人，看着黄宗羲开口了。

“请出示路引，若是没有路引，其他可以表明身份的物件也可以，我们这里要登记。。。”

黄宗羲很奇怪，正准备开口询问，手持毛笔之人再次开口了。

“我们这里登记之后，若是客官没有能够安全抵达目的地，他人官府来查案，或者是家人来找寻，我们也能够提供客官到什么地方去、乘坐的是哪一艘船只的消息，这样做也是为了客官的安全。。。”

黄宗羲什么都没有说，毫不犹豫的拿出了路引。

“客官如果有行李，可以到右边的屋子去登记，有人统一运送行李，当然自己带着也行，客官到天津港，需要两百文钱，一刻钟之后就可以出发。。。”

站立在船尾，看着前方的德州码头，黄宗羲的眼睛里面，再次闪现出来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