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族至尊 第153章 活着就好

门中有人突破辟海境，这等事放在扶风宗也是件大事，何况弟子通窍都要钟鼓齐鸣宣示的禾山宗。从小竹峰吴秧青之后，苗渺道人是这近二十年中唯一辟海的禾山修士，自然更要好好庆祝一番。宗门庆典就在五天之后，到时候禾山诸多门人会赶回来不算什么，还会有其他几家宗门，以及得了消息的散修修士前来祝贺，这种事情失礼不得，自然要好好准备。

不过这些事情无需苗渺道人操心，自有东来峰伯颜长老以及一众后辈弟子忙活。大半天之后，青谷又渐渐恢复了往日宁静。

翌日拂晓，又两道身影进了青谷，赶了一天路，厉海道人弓弛道人两人终于回了禾山。

“恭喜苗师妹。”

到了青谷棠园中，上下看看得意洋洋的苗渺道人，两人同时拱手贺喜一声。

“呵呵，两位师兄可要加把劲儿了，别过几天就被我追上啊。”桎梏几十年，如今终于破境辟出了气海，便是过去好几天，苗渺道人这股欣喜劲儿也还没过去，对着自己两个同门师兄更是不用半点遮掩。

对于苗渺这个同辈小师妹，厉海道人一向都溺爱有加，听到她的嬉笑话语，摇摇头回道：“你要是能追上，我们还求之不得呢。”

弓弛道人也不差多少，点点头道：“厉海师兄说得没错，说不定你能到了辟海后期，还能炼制出让我们感悟到真我如一的丹药来呢。”

这话却是说笑了，真我如一不是体内真元，甚至与自身真元根本无关，那是一种感悟，只关乎个人对修炼一道的认识，这种事情不是丹药之力所能帮上忙的。

苗渺道人笑笑：“哈哈，能辟出气海苗渺已经知足了。至于以后事情，以后再说。对了，厉海师兄，秦雀不是跟着你吗，怎么这小子回来也不说来向他师父恭喜一声。”

厉海长老摇摇头：“苗师妹，秦雀出了点事情，一时间回不来了。”

“哦。”苗渺道人原本没觉得多大事情，只是看到两位师兄神色有些古怪，旋即又追问一句：“出什么事情，去哪儿了？”

“当天我带他离开宗门原本是要去桃谷……”厉海道人从头开始说起。

听着听着，苗渺道人脸上欣喜神色不见，逐渐阴沉下去。

事情并没有多复杂，不到片刻功夫，厉海道人便将经过说完：“就是这么个情况，是师兄对不住你了。”

“要怪也是怪我，若不是我传出求救讯息……”

苗渺道人截断了弓弛道人话语，摇摇头道：“两位师兄莫非觉得苗渺是非不分？若厉海师兄不带着秦雀去营救弓弛师兄，那他还是厉海师兄吗？若弓弛师兄有难却不向宗门师兄弟求救，那还当我们是同门吗？这件事情要怪的对象只有一个，那便是扶风宗。”

顿了顿后苗渺道人又道：“两位师兄，既然因为阳火之事，那扶风眉磬能拉下脸追杀秦雀一次，想来还会有第二次，还要请两位师兄多扫听些。”

“这个不用师妹提醒，秦雀不仅仅是你的弟子，也是我们的师侄，更是禾山希望。不过此事不能张扬，秦雀没死的消息绝对不能张扬出去。”

苗渺道人点点头：“秦雀之事就先不说了，只要还活着，以他的机灵，总有回来的一天。不过有一点，无论秦雀死活，扶风宗这个仇都结下了。两位师兄，苗渺这次要使个性子，以后我再炼制出六阴竹髓丹，哪家宗门都可以买，唯有扶风宗不可。”

这话可就重了，和别的三品甚至四品丹药都不同，六阴竹髓丹可是帮助通窍境修士辟海的丹药，若是禾山宗禁止向别宗售卖也就罢了，如今却是要单单将扶风宗排除在外，公然撕破脸也不过如此了。

厉海道人当即摇摇头道：“不妥，不供给扶风宗，那就别家宗门也不供给，白咎师侄炼出聚元丹，但以他的修为要供给全宗内门弟子修炼所用，以后就别想有时间修炼了。”

终究禾山小门小户，底蕴不足，若非如此，也不用这么多年一直受扶风宗盘剥，眼下苗渺道人也罢，白咎也罢，就连一旁的弓弛道人也算上，也只是多了几分底气，若是扶风宗断了支持，不用几天，禾山自己门中弟子就先乱了心思也不一定。

刚刚只是心中气愤，听到厉海道人话语，苗渺道人当即明白过来，点点头道：“也好。就依师兄所言。”

“对了，师妹，说起白咎，他先前昏迷之事可曾弄清原委了？”

苗渺道人摇摇头：“打断他腿的是一个不知来历的修士，至于神魂被锁的事情，他自己也不知道缘由，用他的话说，正与那人斗法时候，忽然脑袋一沉就睡着了，醒来后就已经到了宗门水天秘境。说来还有怪事，他也不是我借着玉流水烟壶唤醒的，而是自己醒过来的，醒过来之后便灵性大增，结果你们也知道了，炼制出了一直没能炼成的聚元丹。”

还有这种事情？难不成神魂被禁一次还有这种效果？”思量许久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厉海道人唯有摇摇头道：“或许要等哪位师叔出关或者掌教师兄回来探查一番才知道了。不过你要提醒白咎师侄一声，以后尽量不要独自离开山门，非得出去时候，可以去宗门密库领取一两样高阶防身之物带着。”

“我替白咎谢过师兄了。”

厉海道人摆摆手：“单只他炼制出聚元丹这件事便有这个资格。好了，苗师妹刚刚破境，还是再多熟悉熟悉，弓弛你也该回去准备炼化那根连理枝了，我们先回去？”

“好。”

弓弛道人应了一声，站起身和厉海道人一起告辞。

“两位师兄慢走。”

送走了厉海、弓弛两位师兄，苗渺道人独自返回棠园重新坐好，脸色又沉了下去，一翻手，一只鼻烟壶大小玉壶托在手心，秦雀替她领取的三重禁制法宝玉流水烟壶。随着真元流转，一道氤氲水烟飘荡出来，晃了几晃之后又缩回壶中。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若是厉海道人在此，定然会出声阻止，不过苗渺道人却也未必会听，先前白咎被人断腿只是猜测与扶风宗有关，如今秦雀出事却是肯定无疑，相比再炼制六阴竹髓丹出来，刚刚辟海的苗渺道人更想要为两个徒儿讨回公道。

禾山宗门内一众同门喜气洋洋为几天后庆典坐着准备，青谷师父师兄两人一个炼丹，一个祭炼法宝也在忙活着，若是知道这一切，一向喜欢热闹的秦雀定然会急急赶回去不可，奈何此刻的他不要说赶路回去宗门了，便是想站起身也做不到，就连一旁一直关切看着，双眼泪汪汪的小家伙夭夭也顾不得招呼一声。秦雀唯一在做的就是催动着青木句神诀心法强行运转，一点点往两百多枚穴窍之中贯注真元。

没错，就是两百多枚，准确的讲，是两百四十枚穴窍。片刻之前，加上因为降露丹之力而开的十几枚穴窍，秦雀也仅仅只有六十枚穴窍贯通，此刻却是两百四十枚穴窍大开。

若是正常贯通，哪怕是如服用了降露丹而被霸道贯通八十枚穴窍出来，也是天大的好事，秦雀此刻却一点也欣喜不起来，只因为此刻自己这许多穴窍比那还要更惨的多。

地火连星，果然和当初方四海族长交代的一样，杀敌八百未必，自损三千肯定，在秦雀看来，似乎还不止自损三千。降露丹好歹是丹药之力，灵元精粹之极，虽然五行不合，让秦雀那十几枚穴窍带着损伤，却没伤到根本。这地火连星却是不同，其中蕴含更为磅礴之力，其中也有五行灵元，但更多的是是杂乱的不知名元力，这些元力之中居然有些拥有探穴之能，以往秦雀自己都需要刻意去找才能感应到二十又二十枚的穴窍，在这些元力面前却没有半点困难。只是这些杂乱不知名元力冲杀各处穴窍，就好似直接拿利刃捅开一半，结果便是，秦雀过了一把通窍中期修士的瘾，轰杀两名扶风子弟，又重伤两名，随后还在两个辟海境高人眼皮子地下飞遁离开，之后，便是如今这番惨状。

不仅仅新贯通的百八十枚穴窍如此，便是先前贯通的六十枚，连同二十条经脉也没强多少，原本行功运法是多么惬意的事情，此刻的秦雀却是真元每每流转一丝，都要忍受绝大痛楚，比之重新洗练经脉，重新贯通穴窍更加困难十倍百倍。

饶是如此，秦雀也不敢有半点停歇，只因为那地火芒星已经耗尽，源头没了补充，但侵入穴窍的杂乱元力依旧磅礴还在肆虐，一如当初四海族长告诫的那样。催动真元一时间难以清除炼化，但至少可以稍稍缓解。秦雀唯一想做到的就是，不让哪怕一枚穴窍被那些杂乱元力冲破漏了底，真要那样的话，按照四海族长的话语，便是以后那些杂乱元力消失，这些漏了底的穴窍也会彻底干涸固化，到时候就算拿着仙丹也恢复不了。一个个筛子一样的穴窍比没有贯通更麻烦，真元根本无法存蓄不说，还会将别处真元一同漏掉，换句话说，以后的秦雀除非时时口里含着丹药灵物补充灵元，就是废人一个。

这些早在取出地火连星时候，秦雀便已经通通想过，只是当时情形不如此不行，遁出百里而后引落九霄神雷时候更是有了必死之心，谁料到就在神雷及身的一瞬间，一直没有半点动静的指骨以及那道印记忽然有了感应，不仅将神雷引到别处，更让秦雀感应到了那道门户，心念两动之后，秦雀便先回到了白塔，又回到了灵泉汇聚之地。

死了一了百了，没死成，秦雀当然不想自己变成废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努力抓着，也幸好这里除了夭夭再无一个别人，幸好还有两道灵泉在身下，源源不断灵元涌入才让秦雀将将有真元可用，让他能和那些杂乱元力相持，。

足足三天过去了，已经不知道催动心法运转了多少周天，或者如今这种情形根本无法计算周天，秦雀只知道自己一刻没有停歇过，小家伙夭夭也一刻

没有离开过，一直眼泪汪汪待在一旁。

先有恶战，又受如此重伤，如此行功运法又极好心神，哪怕秦雀心志再强，也逐渐萎靡下去，除了下意识一直催动心法炼化真元之外，已经浑然不知周围事情了。

饶是如此，又能坚持多久，心法越动越慢，就在八十枚被强力贯通的穴窍快要没有一丝浸润之气时候，就在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时候，秦雀忽然嘴中一声轻咦，随即眼神一亮，显出一丝欣喜。

虽然很是模糊，秦雀却好像感觉到一枚穴窍之中一直窜动不停的杂乱元力有了一丝减弱，只是再仔细去找时候，已经不知道究竟是那枚穴窍了，秦雀甚至分不清刚刚那丝感应是真的有过，还是自己的幻觉所致。

不过至少有点用，回光返照也好，心性坚韧也罢，总之，秦雀再次爆出了活力，强撑着秦雀还第一次张开了嘴巴，吩咐夭夭一声：“夭夭，等下看哥哥要睡着就抽哥哥一下，记住啊。”

短短一句话便耗费了极大精力，说完之后，秦雀便再次垂目闭眼，全力催动起了心法，原本有些放缓的真元再次急速运转起来，同时丹田处又炼化出一股股新的真元从，沿着经脉流转出去。

小家伙夭夭灵性十足，奈何太少经历，听得秦雀没头没尾一句吩咐，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紧紧守在秦雀身旁，眼睛直盯盯看着秦雀，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哥哥这会儿情形不妙，非常的不妙。

大半个时辰之后，秦雀气息越发黯淡下去，小家伙一脸纠结的抽出自己柳条来，掠过秦雀后背，这却不是抽打，而是轻抚。

连着抚了几下，发现自己这般动静根本没有半点用，哥哥情形还在变坏，小家伙终于扬起柳条，发力抽了一记下去，柳条还未到秦雀身体，小家伙眼中泪珠先落了下去：“哥哥。”

一个激灵，秦雀终于又睁开了眼，看到夭夭可怜模样，秦雀嘴角翘翘想要笑着安慰一声，奈何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唯有喉间用力，送出去几个字：“哥哥没事，下次再用力点。”

从大半个时辰，到半个时辰，到一刻钟，又重新到了半个时辰，大半个时辰，夭夭每次挥动柳条都同样泪雨横飞，只是到了后来却是泪光中带着欣喜，只因为，他发现哥哥正在逐渐好转。

又一天多过去了，秦雀第一次收住了心法，只朝夭夭吩咐一句：“哥哥先休息一个时辰。”话音还未落，脑袋便耷拉下去，再过数息，鼾声便起，却是和普通凡人一样沉沉入睡了。

正好一个时辰，秦雀猛的睁开眼，便看到已经探到自己脸上的小家伙，手里还举着柳条，眼中依旧满是泪珠，也不知道天生灵体木系精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

恢复几分力气的秦雀终于可以笑笑了，虽然这笑容比哭还难看些：“夭夭，哥哥没事了，谢谢你。”

夭夭才没这么多客气，听到秦雀声音，扬手间柳条便消失不见，随即一跃跃上秦雀肩膀。

一如以往的亲昵举动，只是夭夭忘了秦雀眼前情形，只听得咚的一声，秦雀直直朝后倒下去，后脑勺磕中了地上石板。

“哥哥。”小家伙慌乱中伸出小手连忙将秦雀拉起来。

看到小家伙眼泪又要飞出去，秦雀又笑笑安慰一声：“不要哭，是哥哥的错，哥哥力气不够，没能抱住你。”

秦雀的安慰不管用，小家伙又绕圈仔细看看秦雀，发现刚刚跌到并没有受伤之后，才终于没那么自责，只是随机便举起小手挥舞两下：“哥哥，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报仇。”

小家伙少有这么暴力时候，秦雀闻言仔细看看，才发现几个月不见，夭夭又长高了不少，原本是个三四岁小娃娃，如今怎么也有五六岁模样了，不过再大也还是个娃娃，再大也依旧是自己弟弟，秦雀可不想小家伙去冒险，真要是天生灵体被人发现，不要说扶风宗那些家伙，随便哪个修士都会生出觊觎之心。

不过也没有拒绝，秦雀只是笑笑道：“好的，等你长的跟哥哥一样高时候，哥哥带你去找他们报仇。好了，你先在一旁玩吧，哥哥还得继续疗伤。”

“好。”应了一声后，看着秦雀重新闭起了眼，小家伙知道哥哥在忙，没有再去出声打扰，只是将自己小手放在脑门上，和盘坐的秦雀比了比，随即又看看秦雀盘起的双腿，小脸上露出几分困惑。

秦雀却顾不上这些了，修习一个时辰，自己养足了精神，心神也重新恢复，不过体内真元已经又落了下风，那些驳杂的元力又开始蠢蠢欲动。

几天下来，与这些东西纠缠这么久，秦雀信心倒是大涨了许多，只要自己一直下去，终有一天能将它们彻底炼化清除，只是这个时间恐怕短不了，或许一年，或许两年，甚至更久也说不定，不过想想之后便相当于自己贯通一百八十枚穴窍，似乎也不算有多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