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仙辰纪 第五十九章 公平的交易

“你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如我算的没错，从你进来这石牢，到现在……已是三个时辰。这里守备森严，拍卖会七天才有一次，你必须赶着拍卖会结束……的机会，离开此地。不然的话，未来的七天你就只能在这里藏着，陪老头子说话解闷了，呵呵。”

“前辈……”

纪隆君不知为何，竟有种悲从心来的感觉，眼泪已经浸湿双眼。

“想必你已经感觉到，老头子把毕生的修为……都用逆转血媒邪炼的功法转封到你身上，用几十年……的内力，总算是把对你筋骨的重创……弥补过来了。而且，隆君，你现在经脉之强已能承载……血炼之术的负载，未来……你大可放心去修炼。”

“老夫算是送了你……一个礼物。未来，等你学好了……经脉功法，你才会用得上……这份礼物。这也算是……托你到困魔谷传功的……酬劳吧。小兄弟，这回，你总可以答应我了吧？”

“答应！答应！前辈，我从一开始就没想拒绝您啊！”

纪隆君这才意识到，老者通过逆转邪功的方法把他雄厚的内力化作对纪隆君经脉筋骨大有助益的某种“养分”，悉数传到了纪隆君的身上。

相应的，就是老者生命的枯萎。

“切记，隆君，血媒邪炼之术万万不可像老头子这般逆转运用。不然，寿命可就不是少二三十年了，而是一口气到底，哈哈……”

“前辈，你不要说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性命？前辈！”

纪隆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已然泪眼婆娑。

若不是他先前语气冷漠伤害到老者的感情，老者又没有其他选择，恐怕也不会通过如此极端的方式让纪隆君心甘情愿接受他传功魔流府的请求。

“哈哈，隆君，不要哭。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这是笔公平的交易，谁也不欠谁，谁也不求谁……”

“前辈，那你的身子……”

纪隆君看着已经形同枯槁的老者，忍不住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这有什么，隆君，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自从成为一名邪炼师起，我的寿命就在迅速衰减。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

“你不必担心我，隆君，在牢笼里毫无希望的……活一年，和活一周，甚至一天，又有什么分别呢？但现在不同了，若是你能顺利逃出去，若是你能……帮我达成心愿，我现在多活一天，我都是活在……心满意足之中。”

“有意义的活着……才是快乐的，呵呵。”

老者此刻每说一句都要喘息一番，他缓缓的侧身靠在石壁上，白袍松松垮垮的裹着他那枯瘦的身子，显得很是肥大，一点不合身。

“隆君，魔流血炼之术，已经深深印在……你的脑海里，这是我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此短的时间，我只能通过这种……强迫的方式来传给你法门。现在你快走吧，你在这里已经……耽搁太久了。”

“前辈，我走了你怎么办？我感觉你身子状况非常不好！”

纪隆君十分纠结，他当然想迅速离开这鬼地

方，但是老者已经把他毕生修为通过逆转血炼的方式转到他全身经脉之上，如果就这般离开，纪隆君如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

“隆君，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难道你想留在这陪我吃牢饭不成？若是再有人来，我已经无力……隐藏你的气息，你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老者说罢，伸手拍了拍纪隆君肩膀，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隆君，听话，快走吧！记住咱们的……交易，我就……死也瞑目了。”

纪隆君狠狠的点了点头，用袖头混乱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和泪痕，扶着墙试着站了起来。

这次，他感觉虽身上多处筋骨变形、骨节柔软，但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无力。

非但有力，而且他全身经脉已被老者用雄浑真元滋养一遍，纪隆君现在已经具备修炼更深功法的基础。

“隆君，放心吧，这次你可以的！你的筋骨……还在软化中，没有彻底恢复，那铁栏……你应该可以挤出去。”

“嗯！前辈，我试试！”

纪隆君说罢一条胳膊率先伸出去，跟着脑袋探进铁栏的缝隙中，努力往外挤。

“哎呦……好痛……”纪隆君只觉得眼睛两侧的皮肤被铁栏磨得生疼，可他没有退路，只能继续死命的往前挤。

“哎呀天，我的耳朵，耳朵……呼呼！”

下一秒，纪隆君几乎都听到耳朵附近的骨头传来微微的声响。终于他的脑袋也挤了出去，纪隆君大口喘息着，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老者。老者正笑眯眯的看着纪隆君，冲他点了点头。

“根据我小时候做坏事的经验，头能过去的栅栏身子就一定能过去！”纪隆君想道，随即两手扒住铁栏，努力的把身子也移了出去。

他的整片肋骨都已些微的发生变形，没有费太大力气，纪隆君身子挤出铁栏。

“前辈！我出来了，您也尝试一下，咱们一起走！我背您走！”纪隆君趴在铁栏上小声喊道。

然而老者摇了摇头，说道：“我出不去了，一把老骨头，哪有你这小年轻……这么容易，呵呵。隆君，你快走吧，不必担心我。我对冷若冰……还有价值。留在这里，我吃得好，睡得好。这江湖我闯荡了……几十年，也累了，倦了，正好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呵呵。”

纪隆君不知心里是何滋味，这间阴暗的石室不再是一个恐怖的牢笼，竟像是一个温暖的巢穴。他像是一只振翅待飞的雏雀，而牢里的老者，就是在巢穴里给他温暖的老鸟。

“隆君，切记，生命无比珍贵，爱护自己，好好活着！”

纪隆君默默的点点头，问道：“前辈，我……我还不知道您的大名呢。”

“哈，不知道也罢，知道太多徒然给你自己……惹麻烦。你只需知道，我嘛……姓牛，就可以了。到了魔流府，只消提起我老牛，无人不识……哈哈！”

老者惨淡的笑了两声，感觉越发的力疲。

他再次抬起干枯的手臂冲纪隆君摆了摆：“隆君，快走吧，不要回头！人生路很长，总是回头的话，还怎么……走向远方？去吧，去吧

”

纪隆君点点头。

正如老者所说，在这里婆婆妈妈没有意义。他只有趁拍卖会结束的时机从这里走出去，在未来的某天到达困魔谷，把魔流血炼之术传承到魔流府才是圆了老者的心愿。

“牛前辈，我走了，您多保重！如果有可能，我会试着再来看您！”

老者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无力再说话。纪隆君悄悄擦了擦再次流下的眼泪，转头离开。

随着纪隆君离开，老者终于松了口气。他像一具毫无生息的尸体一样，就那么一动不动的靠在石牢最阴暗的角落。

只是皮包骨头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笑容。

“我这一生，没想到会是这般落幕……”

老者最后一丝念头消散，他缓缓闭上了眼。

纪隆君小心穿过往返对折的石道，来到石楼四层那间小小石室里。纪隆君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耳目也比往昔更为聪灵。他探出半个脑袋观察一番，发觉没人后小心的溜到石台上。

纪隆君附身往下看去，拍卖会已不知何时结束了，下面竞拍的那些蒙面人已经走掉大半。剩下的一些人由侍女陪着，正在领取他们竞得的宝贝。

“还好，还好，再晚一会儿出来我怕是真要留在这里吃牢饭了！”纪隆君有一丝庆幸的想道。

这次纪隆君依然是头下脚上，以猴子捞月的奇怪姿势，脚挂在石楼的露台身子探到三层的走廊上空。

“太好了，一个人没有！”

纪隆君迅速的落进三楼的石台，如法炮制又落进二楼。

这回他更加谨慎，从石台悄悄朝下看去。随着拍卖会的结束驻守的武士也少了很多。但此刻，石楼下面仍然还有一个黑衣黑甲的武士默默驻守着。

纪隆君轻轻摇了摇头，从胸口的内兜里摸出几枚铜钱。

“他娘的，一枚铜钱可就是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啊！哎，真是浪费……”

纪隆君心疼的摸了摸那几枚铜钱，往楼下仔细看去。

距离石楼不远，靠近拍卖会展台的地方有一个装饰用的大号瓷瓶，纪隆君点了点头，心道，就靠你了！

纪隆君右手紧握三枚铜钱，使足力气猛的把铜钱打向瓷瓶！

瓷瓶距离石楼大概四五丈远，纪隆君本意是弄出点动静，把守在这里的武士调走。没想到铜钱打出，瓷瓶竟然“嘭”一声炸碎了……

“我的天，我都干了些什么？”

纪隆君对自己感到无语。

好在瓷瓶的炸碎吸引了那武士，他快步奔到瓷瓶旁仔细查看。纪隆君抓住机会，像一只大号的黑蜘蛛贴着石壁迅速跃到一层大厅。

纪隆君伏在地上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赶忙起身，一溜小跑冲到出口处。

守在出口的武士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纪隆君，纪隆君报以傻傻的一笑。

那人大概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打开厚重的石门放纪隆君离开。纪隆君终于松了口气，一刻不敢耽误，迅速爬上一层层螺旋上升的石梯来到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