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之诗 二百九三节：对决（二）

“那个东西……应该是大剑，对吧。”

观景台上坐着的国王陛下看着马林手里的武器，问身边的伯爵阁下。

后者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从长度来说，的确是一把大剑，但是以马林阁下现在的体形来说，它有些偏小了。”

………………

是啊，有些偏小了，马林在裁判上来确认双方的意见时，单手挥动着自己手中的大剑——世界树的嫩枝虽然组成了一把大剑，但是就重量来说，对于现在的马林来说，的确就是一条小树枝才能够有的重要。

“阁下，您的确要和赛尔·凯特阁下进行决斗，对吧。”裁判来到马林面前。

马林点了点头：“赛尔·凯特阁下怎么说。”

“他也同意了，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么，我将代表大赛组织确认你们的决斗的合法性。”裁判说完看向两位：“现在，你们还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没有。”马林与男爵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于是裁判退离场地，在离开之前，他按下了一旁倒计时之物——一个没有外壳的机械钟。

马林调试着手中世界树嫩枝的大小，却发现这东西的确无法增重。

如此的重量，做一把长剑都嫌轻了。

原本马林问过矮人的工匠们，能不能帮他打造一把够格的家伙，矮人先是一口答应，然后听说是第三天提货，全都怂了——用他们的话来说，马林需要的大剑，他们用料一定会扎实，然后花个十天半个月做一个剑柄……上的雕花。

整把剑大概需要一年时间，马林这三天真的是要了矮人的命。

真是无奈啊，原本马林觉得自己也就一米二了，那样的话世界树嫩枝变的大剑是正好够用的。

但是如今力量直接多了一半还有多，马林拿着两百斤的粗铁都感觉太过轻巧。

要不是为了大剑对决，马林干脆就让小树枝们变一个狼牙棍算了。

想到这里，举起的长剑架住了斩向自己利刃，马林退步，转身，轮圆了的大剑化斩为拍，将迫不及待地对手拍的退了三步。

只退了三步？这个苍白之主有些利害啊。

带着这样的疑惑和感动，马林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值得一战的对手。

手中大剑剑体变得更加厚重，不需要锋刃，在马林的手里，大剑无锋，也能杀人。

寂静岭的男爵阁下也没有坐以待毙，他转身，挥动的大剑拦截了马林的追击，在马林不得不用大剑挡住这横斩的一吉，他的力量也将马林打退一步，然后马林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继续在转身，大剑在他的转身中顺势抡圆，这一次，马林将大剑刺入地面，强行架住了这一击，然后两个男人顺势对拳，两个握紧的拳头毫无技巧可言的击打在一起。

马林退了两步，他的对手被震飞，在空中倒转身形的同时，马林看到他的大剑到了他的手中。

然后这个男人在空中就直接向着马林发动了突刺，面对完全违背了物理定律的攻击方式，马林也不需要动手，他只是站在那里，然后世界树嫩枝们就回到了他的手上，双手将大剑举过头顶，马林的这一斩逼迫着男爵放弃了这次突刺，他的幻象代替了他的本体继续着他的攻击，而马林听任这个幻象穿过他的身体，同时看向贴着地面刺来的骨刺，马林侧身让过了这根骨刺。

“我以为是真剑对决。”

“真剑对决是双方同时拔剑，而你丢出了手帕，我们只不过是一场互相分出胜负的决斗，您请自便吧。”说完，这位乘势在来，大剑平举，似乎想要等待着马林的出手。

而马林想了想，世界树的嫩枝最终变成了一把长剑与一具护臂。

以无法被破坏为特性的护臂挡住了这次刺击，同时将他推开，马林靠近了他的对手，长剑同时突刺向他的胸口。

这个男爵像是崩溃了一般，在长剑穿身前的刹那变成了砂砾，然后马林回身，双手交互换剑，一声战吼的马林挥动长剑，将斩来的大剑完全格挡。

小树枝第一发出令马林在意的破裂声——洛林与菲奥的组合毕竟不是完整的长剑。

退开了数步，马林正准备将两条嫩枝化成两把短剑，正在这时，在场的所有超凡存在都向着天空抬起了头。

在马林的感知里，在高空有裂隙产生，两个。

下一秒，两把长剑落在了他的面前。

男爵没有发动攻击，他看了一眼马林：“能够看得出来，你的确是一个很受宠的小子，现在，你准备做何选择呢，马林先生。”

“小孩子才做选择，赛尔先生，我的选择是我全都要。”

说完，马林左手抓住左侧通体纯白的长剑，右手将这把黑红色的长剑从地上拔出。

两把长剑相交，它们在马林手里拉出大团的星火。

下一秒，马林用右手的长剑档住了挥来的斩击，左手长剑横扫，逼退眼前的男爵。

下一秒，马林的追击让过这一次穿刺，下一秒，同样以幻像吸引攻击，当向着右侧绕的幻像被剑柄击中而破碎时，马林的突刺也已经在左侧发动。

这位男爵架住了这一击——屹立在大地之上的大剑挡住了这一次突刺，但是极为锋利的长剑将是将这把大剑的剑体切开了一道口子。

有如热刀面对黄油。

这位男爵放弃了他的大剑，然后从虚空中拖出了一把骨剑。

上面满是混沌的气息。

下面的法师塔成员第一时间在加固场地的护盾。

马林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声叹息：“你最终还是变成了你曾经最为厌恶的模样。”

·但是战阵之上，只有结果，胜利者才有资格书写名为历史的绘卷。

已经完成转化成亡灵的男人站在这里，他那青黑的脸上，眼眶的红色魂火正在翻滚。

“是啊，但是你忘了一点……”马林说到这里放下了右手的长剑。

你如果还能保持生灵的状态，那我们之间还有得打，但如果你变成了一个亡灵，燃烧着你那丑陋而又罪恶的红色魂火，妄图通过这种办法来扭转战局，却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只会让你自己更为快速的面对死亡……真正的死亡。

马林举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秒，一道光自天穹落下，神圣的审判在一瞬间将眼前的亡灵吞没。

听着它的嘶嚎，马林将两把长剑钉到了地上——公正之主与战神的这两把传奇武装同时出现，在外人看来也许是可以证明马林在这两位神明眼中的重要性，但是在马林看来……却是证明了战神已经完全被恐虐占据了神职，而且它竟然还是正神——这把武器上面只有纯粹的杀意，并没有别的混沌气息。

……也算是好事吧，虽然是混沌，但是某些时候，这四位小贩的确会扮演一些正神，当然他们扮演的正神通常和善良搭不上关系，而战神……很显然也不是推广爱与和平的存在。

审判结束，眼前的男爵已经快死了，他身上的血肉已经被蒸发，苍白的骨骼上满是黑色的斑点，这是被混沌所侵蚀的表现，马林甚至还从他的魂火中感受到了腐坏的味道——这位男爵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坐标。

坐标不知道会在谁的手里，但很显然这位主人也不可能是一个践行着诗与远方的好人。

之前的时候，这位男爵也许被混沌所控制，但是现在，它身上的一切混沌与都被净化了。

它抬起头，看着马林。

·好像……我……做了一个很绵长的梦。

“赛尔·凯特男爵，你看起来寻回了你自己。”马林看着眼前的这个亡灵——的确，他清醒了过来，但是代价是死亡。

审判之光是针对亡灵的六环祝福术式，能够硬吃一发而活下来的，至少也是半步传奇级的存在，而这只是一般施术者的强度。

马林施放的审判之光强度加倍，于是这位最终走上了崩解的末路。

·我记起米拉是谁了。

他提到了米拉，然后跪到了地上，他的指骨开始崩解，然后是四肢。

·我的米拉，总是喜欢歌唱……

马林扭头，他听到了属于米拉的哭泣声，而此时此刻，她的主人那颗漆黑颅骨中的魂火也熄灭了，这位男爵拥抱了真正的死亡，他的颅骨落到了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马林转身走下场地，然后他注意到了法耶打开的袋子里，那块琥珀也已经变成了灰烬。

“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法耶感叹道。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马林拍了拍法耶的脑袋——他已经有点明白过来了。

米拉说过，她的主人受过很重的伤，最终是因为伤太重而退役。

很显然，这伤的确是非常重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转化成类巫妖的苍白之主。

他的夫人很显然非常爱他，要不然也不会在他转化为苍白之主后继续跟随着他……这种转化应该改变了他的记忆，米拉做为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遗忘了。

而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混沌腐蚀了他的灵魂，而另一个天灾级的存在在他的灵魂里种下了一个坐标，就等着他的灵魂瓜熟蒂落。

米拉却以为是他的主人抛弃了她，最终……悲剧就这样酿成了。

想到这里，马林看了一眼那位男爵夫人，发现她的身边多了安娜夫人，后者正在安抚着她。

这位夫人一定非常痛苦吧，她应该知道转化成类巫妖的苍白之主会是什么结果，但是她依然为伤重不治状态下的男爵选择了这条路。

她以为自己被会遗忘，却为了他的性命选择了这条苦路……却没有想过，他还会记得她。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也就越为痛苦。

马林叹息着，同时注意到一个法师塔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有什么问题吗。”马林这么问道。

“做为胜利者，你有权获得大赛方的奖励。”

“去和我的代理人罗根谈吧，我现在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马林指了指不远处正挥舞着手里的赌注票根的罗根，看起来这小子这次应该是赚了一个盆满钵满了。

“好吧。”这位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了罗根。

………………

看着战斗结束，曼丽有些遗憾，因为马林又一次获得了胜利，就像是那些小说话本里说的那样，英雄又一次打败了他的敌人。

而这一次，寂静岭的男爵变成了敌人，那被混沌所腐蚀的灵魂相信会是很长一段时间里雷根斯堡的大人们用来吓唬彼此孩子最有用的谈资。

真是令人遗憾啊。

曼丽的心里只有遗憾，因为她不可能再继续憎恨一个拯救了这个王国的孩子了。

的确，他的存在对于王权也许会是一个威胁。

但是没有他今天出手，当凯特男爵的灵魂被完全的腐蚀，当它成为一个完整的坐标，当混沌或是别的什么顺着这个坐标而来的时候，不要说什么王权，也许莫威士家族都将不复存在——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都必须站在最前线。

而站在最前线，就代表着死亡。

歌德的确是一位了不起的传奇，但是他和她的孩子不是。

所以，这一次是马林拯救了自己的家族。

这一点曼丽心知肚明。

所以，已经没有什么好说得了。

命运为每一个人都做好了选择，每一个人无论是接受命运还是对抗命运，都只不过是命运女神最喜闻乐见的戏码。

这一次，她欠了这个孩子，所以，对立结束了。

曼丽真诚的期待着马林志不在王权。

这样，她就真的不需要和一个难以战胜的对手战斗下去了。

思考结束，莫威士的王后摇了摇头，然后走向属于王室的观景台。

凡斯特伯爵注意到了她，飞快的起身与她的丈夫道别。

歌德转身，看着他的妻子露出了笑容：“亲爱的，看到了，马林又为我们解决了一个麻烦。”

“看到了，非常令人满意。”曼丽露出笑容，非常真诚：“我为我能够与安娜完成那次交易而感到高兴，因为我的母家的那个孩子无论从哪一方面都不能与马林相提并论。”

做为一个人，要明白自己的长处，也要了解自己的短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