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野猪不论公母我都要。”
“那价格呢?”雷兰亭追问道,“野猪的价格应该比种猪的价高吧?”
弗莱舍尔略一思忖:“如果是野猪,我可以出到2500马克一只。”
“成交。”雷兰亭生怕对方反悔,连忙用力握住了弗莱舍尔的手。
“差点忘了,我要提醒你们注意的是:不管是普通猪还是种猪亦或是野猪,我都只要活的,死猪我是不会付一分钱的。”弗莱舍尔慢悠悠地说道,“另外,不知道汉斯告诉过你们没有?在这里捕猎是有很多要求的。”他边说边瞥了一眼汉斯。
陆苇从劳动中介里走出来的时候,满脸写的都是心酸。
中介那一如既往的还是没有工,还是“有合适的职位时,我们随时会联系您”。
鬼话,通通都是鬼话。
离她去香水店打工的时间尚早,陆苇沮丧又漫无目的地在繁华的步行街里走了一会儿,浑浑噩噩地晃到一个喷泉旁,一屁股坐到喷泉池边的外沿上,捏呆呆地望着池中不时溅起的水花发呆,只觉得浑身冰冷。
“要求?什么要求?”雷兰亭第一次听说捕猎还有要求,觉得很新鲜。
“首先,你们在捕猎时不能有任何违法行为,以及故意破坏自然环境的行为,这些都是被严格禁止的。如果被我或其他人发现你们有这种行为,那我们的合作将立刻终止。并且这一点肯定会写到合同的第一条里的。”
“这没问题,很合理。我们绝对是守法良民。”雷兰亭立刻点头表示认可。
“其次,你们在捕猎时不能用那些可能伤害到人畜生命安全的猎捕工具和装置,你们不能用猎枪,也不能用电击,更不能用火烧、烟熏、挖坑、下毒药这些极端的方式来捕猎,因为火烧和烟熏有可能会引起山火,挖坑和毒药有可能会伤害到其他人,也有可能误伤到还在孕期内的其他动物,所以这些方式都不行。我也会把这些要求都写到合同里,并且在验货时检查,如果发现你们有违规的地方,我也有权拒绝收货。”
董锵锵之前已经听汉斯大概介绍过一次,心里多少有些准备,但雷兰亭还是第一次听说捕猎还有这么多限制,他不禁一愣,过了半晌才喃喃地问道:“不让用猎枪和不能用电击我都能理解,但不让挖坑我们还怎么抓呢?难道等这些猪自己跳进我们备好的口袋里吗?”
“不管你们抓没抓到猪,挖坑都是破坏环境的行为。”弗莱舍尔摇了摇头。
“那,”雷兰亭眼珠一转,“如果我们挖了一个坑,抓到猪以后再马上填回去行不行?”
“这也不行。如果你们没有填好坑,说不定还会伤害到以后路过的人和动物。”弗莱舍尔语气坚定地否定道,“挖坑肯定不行,根本不用讨论。”
雷兰亭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又不好反驳,只能气呼呼地闭上嘴,躲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看到雷兰亭不说话的样子,弗莱舍尔扭头笑着看了看董锵锵:“这件事难就难在这里,如果没有限制,难道我自己不会做吗?难道那些猎人们也不会吗?你们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不,弗莱舍尔先生,我们接受你的要求,我们不会用你说的那些方法来逮猪的。”董锵锵信心百倍地说道。
比起用什么方法逮猪更让董锵锵感到棘手的,其实是去哪找一家公司能让他和弗莱舍尔签合同。但雷兰亭既然已经把话说死了,他也不想马上改口,打算回去再想办法。
“很好,”弗莱舍尔满意地拍了两下手,“那我现在带你们去看看猪舍,这样可以让你们先有个概念,知道这些放养过的猪能长到多大。”
说话间,他已经站在厂房的大门前,抬起门上的巨大扳手,用力一拉,厂房大门在滑轨上轻轻向后滑去,宽敞明亮的猪舍立刻映入众人的眼帘。
又检查了几个小时,张英芳还是没从张英飞经手过的合同中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难道是我想错了,我太多疑了?她心灰意冷地把合同扔到了一旁,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闭目思考。
她猛然想到昨天展会时车荔子说起的和国内咨询路易斯公司的事,连忙打国际长途给国内的信保机构。但不巧的是,信保机构正利用周末时间进行系统的升级维护,无法向她提供更多的信息,只能等到国内星期一上班时间再说。
她无奈地放下电话,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处理路易斯的这个单子。即使她可以按合同上注明的时间拖到最后一天再交货,但时间到了她也只能放行。可如果对方真是个骗子公司,发货就意味着鸡飞蛋打。如果她坚持不发货就等于违约,除了损失苦心经营多年的公司信誉外,还有赔付给对方一笔违约金。
但让张英芳感到蹊跷的是,跟路易斯公司签的合同里注明的违约金金额并不是公司标准合同里经常写到的合同金额的5%,而是20%。
对很多公司来说,5%属于赔偿性违约金,也就是说虽然签了合同,但因为各种原因已经知道无法按期交货,会在较短的时间内,比如在一周内通知客户无法成单。在这种情况下取消合同,会给对方的时间损失做出一定的赔偿。
但20%这种额度一般就不属于赔偿性违约金了,应该算是惩罚性违约金。一般采购商和刚成立不久的公司签这种比例的赔偿金是比较常见的。
但美特熊鲸并不算是刚成立不久的公司,为什么张英飞会和对方签这种一看就不合理的合同呢?这是最让她费解的地方。
她隐隐有种感觉,这个路易斯就像是算准了她会违约一样。她做国际贸易也算是有些年头了,但还从未有过像今天这种感觉。
她站起身,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6月份公司就要召开股东会了,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恐怕对她总经理的连任会有不利。毕竟自己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哪个都不让人省心,况且还有一个摇摆不定的老父亲张全福。
一想到张全福,她立刻想起下周一下午他要到法兰克福的事,她连忙给自己的秘书打电话,确认接机的行程安排没有纰漏。
在这个关键时刻,她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