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科接连出现状况,也让武则天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兆。
虽说此前的两个小问题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可是她依旧感到,事态似乎有些不受他的控制。
那两个小插曲,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武三思的手笔。
而且武则天相信,武三思肯定还有后招。
不过,她并没有太多在意武三思的小动作,因为她很清楚,武三思不敢闹得太狠。
可是武三思有小动作,其他人会不会也有小动作?
联系到之前,她亲自设计的南下路线暴露,就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还有八角山那次伏击,武三思就差指天发誓,他没有害杨守文性命的意思。可是,作为武三思的鹰犬爪牙,孙思观为什么会擅自改变主意,要谋害杨守文呢?
还有,太平公主在事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要不然,为何会有她身边亲随和孙思观进行接触?
如果太平公主也参与其中,太子李显、相王李旦,以及那些李唐宗室,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一连串的疑问,在武则天脑海中浮现。
她甚至联想到了去年默啜突然出兵河北道的事情。本来,她和默啜已经有了约定,让武延秀迎娶默啜的女儿,默啜并未反对。何以当武延秀到达后,默啜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河北道战事结束后,武则天不是没有怀疑,也进行过调查。
因为,那场叛乱实在是太诡异了,河北道屯有重兵,可是在默啜出兵的时候,静难军军使慕容玄崱投降,定州刺史孙彦高不战而败,还有唐般若也打算投降……
天兵道援救不及时;神兵道按兵不动。
幽州方面,各路兵马似乎全然没有觉察到粟末靺鞨人的动静。坐视叛军攻破居庸关。
这所有的一切,都透着诡异。
小鸾台倾尽全力,却没有任何的收获。
上官婉儿为此还折损了数十个密探,结果都没有找到答案。
这就说明。对方藏得很深,实力也非常雄厚。若不然的话,何以小鸾台也会失败?
能有这种实力的人……
武则天毕竟老了,换做十年前……不,也许早个五年时间。发生这种事情,她一定会大开杀戒,掀起腥风血雨。可是现在,她需要稳定局势,而且也没有当年那种杀戈果决的气魄。她想要找到证据,尽可能在小范围内解决这种状况……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有点麻烦。
武则天觉得,她需要加强控制,而不是任由下面这些人继续胡闹。
但让谁来平衡下面的这种动荡呢?
她坐在龙椅上,凤目微合。陷入沉思之中。
“祖母,可以开始了吗?”
李裹儿的声音,在武则天耳边响起。
武则天猛然睁开眼睛,呼的站起身来,沉声道:“传朕旨意,请诸公随朕一同观战。”
“啊?”
李裹儿闻听一怔,疑惑看着武则天。
武则天笑道:“怎么,不想看看你那杨大哥是如何大杀四方吗?”
李裹儿的脸微微一红,虽然有些羞涩,但还是大大方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喜笑容。
奉先寺外,架起了高台。
武则天率百官登台,准备亲自观战。
而校场中的举子们,也听说了圣人将亲自观战的消息。霎时间乱成了一团。
各种情绪,各种心思充斥在举子们的头脑中,也让校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火热。
王修福正站在场边,整理鞍镫。
一个小校突然凑上来,在他耳边低声道:“王先生。梁王有命,待会儿上场后,各凭本领,不必针对杨守文。”
“啊?”
王修福一怔,转过身来。
不过,那小校已经离去,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
也就是说,之前的计划取消了?
王修福抬头向杨守文看去,就见杨守文坐在蓬庐中,正闭目养神。
他眉头紧蹙一团,心中更思绪万千。
脑海中,仿佛又回响起那天晚上慕容玉的声音:“王先生,你武艺高强,是有真本事的人。可你虽出身豪门,却不被族中重视。在梁王的眼中,你再厉害,也不过一个武夫,是他手下的鹰犬而已。
想想孙思观吧,他何等英雄?
可又能如何!他得了武魁,却被梁王逼得最后只能卖身求荣。如今战死八角山下,梁王也是不闻不问,甚至不敢露头。如此主公,你真以为能得到重用吗?”
“王先生,我家主人,和杨守文素有恩怨,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只要你能够帮我家主人解决了麻烦,到时候我自会设法掩护你逃离,送你离开洛阳。之后,我家主人会给你安排一个身份,到边塞去。以你的身手,大可以凭战功而升迁。那时候,你自身有赫赫战功,我家主人在暗中帮衬,何愁不出人头地?”
王修福下意识,把手放在手臂上。
从手臂上传来的冰凉感觉,让他感到了莫名冲动。
他在王家,一点地位都没有。以前,他还要考虑母亲,可如今母亲已经过世,他再无任何顾虑。
搏,还是不搏?
王修福犹豫片刻,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咚咚咚————
日头,已经偏西,奉先寺外校场上,响起了隆隆战鼓声。
三十八名举子在挑选了武器之后,纷纷上马。
为防止再发生意外,所有的举子都不能使用自己的兵器,而要重新选择。杨守文选了一根儿臂粗细,长约有两米的白蜡杆做武器。那白蜡杆的两端,包裹了棉布包,上面沾上了白石粉。
在这个时代,白蜡杆还未成为军中的武器。
它是在宋朝以后,才逐渐兴起,成为制枪的主要材料。
而在唐朝,人们还是习惯以柘木或者硬枣木制枪。因为这两种木材的质地坚硬,与通常所使用的铁枪相仿。相比之下,白蜡杆有些柔软,不被人视作制枪的材料。
杨守文选的这根白蜡杆,通体洁白如玉。
白蜡杆的性质,坚而不硬,柔而不折,枪杆可以弯曲到180度也不会出现劈裂,柔韧性极强。
他在手中掂量几下,颇为满意。
比之虎吞,这白蜡杆的份量明显不足,但也有十斤靠上的份量。
在手中耍了两下,而后一合阴阳把,白蜡杆扑棱棱乱颤,好像一条灵蛇翻飞……
“阿郎,能行吗?”
杨茉莉看了一眼那白蜡杆,有些担心。
它太柔了,感觉不是非常可靠。
杨守文则笑了笑,轻声道:“茉莉,你下去吧。”
“喏!”
杨茉莉退出校场,杨守文则翻身上马。
与此同时,就见仆固乙李和都摩顿已经纵马行来。
仆固乙李挑选了一根硬枣木做武器,那枣木上抹了红漆,一头包裹棉布包,沾满了白灰。
而都摩顿则换了一根碗口粗细,长约有三米靠上的柘木棍。
只看这棍子,份量少说有二十斤,杨守文已经大体上猜出了他惯用的兵器应该是马槊。
“比武却要换这劳什子,有什么意思?”
都摩顿一脸的不爽快,似乎对这临时改变兵器的决定,非常不满。
仆固乙李笑道:“都摩顿,这是圣人对我等的关爱。刀枪无眼,万一出事反而不美。”
“哼!”
都摩顿冷哼一声,不予置评。
杨守文在一旁默默观察,感觉出,都摩顿对武则天似乎并不尊重,甚至有些轻视。
他心头有些奇怪,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就在这时候,第二通战鼓声响起,杨守文和仆固乙李相视一眼,催马直奔校场中央。都摩顿在两人身后,催马不紧不慢的跟随。他看着杨守文的背影,嘴角一撇,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只是,杨守文二人背对着他,没看他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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