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文本来正在给盖嘉运倒酒,听到他这句话,手不由得一抖,酒水洒落在地上。
“你说什么?”
盖嘉运道:“大兄失踪了。”
“他不是找到你们了?好端端何以失踪?”
杨守文一脸疑惑,看着盖嘉运道。
盖嘉运道:“大兄的确是和我们汇合了,可是你也知道,大兄那战斗狂的性子,几乎把庭州各地的高手都挑战了一遍。后来,他还跑去找沙陀人挑战,还有葛逻禄人。老爹出任叶满守捉使之前,他甚至一个人跑去达满洲,而且和疏勒镇的边军打了一架。若非老爹求高游击出面求情,那疏勒镇的军使说不得要杀了他。”
这倒是挺符合吉达的性子,一个天生的战斗狂。
杨守文奇怪道:“那他怎么会失踪了呢?”
“去年底,老爹被任命为叶满守捉使,我们全家都忙着准备搬家。
大兄说,他有事要去俱战提找一个人,很快就回来。可我们一直等到年前,也不见大兄返还。小娘因此就担心起来,于是央求老爹派人去找他。老爹让我大哥前往俱战提,可是却发现,大兄并未在俱战提出现。我大哥于是又跑去了柘折城和渴塞城,甚至前往东曹国打听,都没有发现大兄的去处,所以小娘才急了。”
杨守文听得晕乎乎。
盖嘉运所说的那些地名,应该都是西域的地名,可是他全都没听说过。
“四郎,俱战提在哪里?”
明秀把兔子已经烤好,取下来正在切割。
听到杨守文的问话,他把一盘切好的兔肉递给盖嘉运,然后摇头回答道:“我又没去过西域,怎知道俱战提是哪里?不过东曹国我倒是知道,那好像是昭武九姓之一。
不对啊,庭州在天山北。那昭武九姓似乎是在乌浒河一带,一个是在东边,一个是在西边,几乎是横贯了整个安西都护府。你那大兄好端端。跑去俱战提作甚?”
最后一句,是冲着盖嘉运说的。
盖嘉运连连点头,“这个大哥说的不错,东曹国的确是在乌浒河旁边,算是吐火罗的地盘。俱战提就在东曹国的东面。挨着大宛都督府和休循州。没想到明大哥居然对西域这么了解。我和不少人说过,但是大多数人甚至不清楚乌浒河的存在。”
明秀闻听,顿时咧开嘴笑了。
“那是,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也是看《大唐西域记》知道的这些地名……召机法师,你可是写了西游的人,按道理说应该知晓这些地方,怎么如此陌生?”
“我那是随便翻看,那像你,为了挑我毛病。还专门翻看西域记?”
杨守文看到明秀一脸嘚瑟,就感到生气。
他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盖嘉运道:“那你们可以查一下沿途的记录啊……”
“查了!”
盖嘉运狠狠撕了一块兔肉,在口中咀嚼。
杨守文则从另一只兔子上切下来一根肉条,丢给了大玉。
盖嘉运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大兄如果去俱战提,无非是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走嗢鹿州,经碎叶川过休循州道俱战提;另一个是走龟兹镇,走姑墨州经疏勒镇后,绕葛罗山,到达俱战提。我们在嗢鹿州找到了大兄所持公验的记录……”
“那就是说。他是走的碎叶川?”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追查到碎叶川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大兄经过的记录。”
“哦?”
杨守文本来只是好奇,说实话并不是很担心。
吉达是个战斗狂没错,但也是个非常精明的家伙。
如果遇到危险。他一定会有所觉察。在塞北的时候,吉达曾不止一次展现过这种本能。
而且吉达身手强悍,加之他那匹斧头也是一等一的宝马良驹。
这样的组合,一对一少有人是他的对手,如果对方人多势众,吉达也可以从容逃脱。
可是。当他听完了盖嘉运的叙述之后,也感觉有些古怪。
“碎叶川没有他的记录?会不会是他绕城而走,所以没有留下记录?”
“不可能!”
盖嘉运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们查找了碎叶川周围所有的城镇哨卡记录,都没有大兄经过的痕迹。
本来,我们以为他可能在嗢鹿州转道了,于是又追查到了龟兹镇,依旧没有发现大兄的线索。到这个时候,老爹和我们都意识到,大兄可能出事了!老爹甚至去找了高游击,还找了突骑施人帮忙,结果……结果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若是如此,可真的是有些古怪了!
杨守文顿时来了兴趣。
“大兄离开之前,有没有说去俱战提找谁?办什么事?”
盖嘉运苦笑道:“问题就在这里。
二哥你应该知道,大兄是什么样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是小娘问他也不会开口。不过我倒是发现,大兄之前从达满洲回来后,经常会心不在焉……那一段,大兄非常老实,也不出门找人打架了,整天在家里不是练武,就是坐着发呆。
我问过他两次,可他没有理睬我。
问的急了,他就动手……你也知道,他动起手来没个轻重,我又怎敢再去招惹他?”
“也就是说,大兄这次去俱战提,可能和上次在达满洲的事情有关?
那你们有没有打听,他在达满洲为什么和疏勒镇边军冲突?说不定能够找到线索。”
盖嘉运摇摇头,叹了口气。
“小娘也想到了这一点,也派人去打听了。
据疏勒镇的军使说,那次是大兄突然跑上门,打伤了几名旅帅,引起了边军的愤怒。可那几个旅帅也说不清楚缘由!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大兄为什么会打上门。
据他们说,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大兄。”
吉达好战,是个战斗狂,但也是个有分寸的人。
似这种找边军挑衅的行为,在杨守文看来,似乎有点不符合吉达的风格。如果吉达真要杀人的话,有无数种手段,甚至不会被对方发现。可他这次,更像是一个莽撞的少年,一个愣头青的行为。也就是说,吉达找边军的麻烦,是一时冲动?
杨守文想到这里,向明秀看去。
明秀则抬起头,看了杨守文一眼。
“你别看我,就算你想去,恐怕也动不得。
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被圣人禁足,在桃花峪清修。没有圣人的同意,你休想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