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维术士 第2121节 投影之光

在安格尔陷入沉思后不久，身旁的墙面开始逸出了道道光华。当光华达到最盛时，一道人影缓缓的穿墙而过。

未着片缕的男子，骂骂咧咧的出现在安格尔的面前。

“树灵大人。”安格尔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来者正是树灵，他在看到安格尔的那一霎，放松式的呼出一口浊气：“还好，你没有鲁莽的冲进去，要不然后果就和我上一具分身一样，进入后直接被噩梦给杀死。”

直接被噩梦杀死？难道替死法也不起作用了？安格尔疑惑道：“树灵大人，房间里面莫非有什么其他的危险？”

树灵看了眼前方深邃的长廊，见没有其他异动，伸出手碰了一下墙面，一道绿色藤蔓便从墙面上长了出来。树灵以藤蔓为座椅，坐了上去，叹气道：“房间里面的情况，和外面情况基本一样，都是红光遍布，至少我没有看到其他的威胁；但说是一样，可仔细去分辨，又不完全一样……”

“门外的红光就像是穿越了数个透镜，最后被投映出来的一小缕，其实已经是稀释了很多倍的红光。而门内的红光，才是真正的噩梦。”

哪怕是树灵这般站在南域巫师界顶端的存在，在说到这时，也忍不住面色郑重。可见，进入房间后的遭遇，带给他的震撼有多大。

随着树灵的叙说，安格尔也逐渐了解了房间里的情况。

正如树灵所说，他进入房间后并没有遇到其他的危险，唯一的威胁还是噩梦之光。只是，房间里的噩梦之光和外面完全不一样，它的颜色更加的浓郁，一进入内里，仿佛踏入了翻涌不停的浓稠沼泽，寸步难行。

用树叶替身代死，依旧有用。只是，和门外的情况不一样，在替身死亡之后，树灵几乎没有一点点的空隙时间，立刻就被拉入了第二场噩梦。

短短一瞬，四片树叶替身直接被消耗完毕，最终，树灵的分身也被杀死在噩梦中。

“我的分身还是太弱了，如果是我本体的话，绝不会出现意外。”树灵带着些许情绪说道。

树灵说的其实也没错，他的本体实力已经站在巅峰，而且蕴藏的能量估计整个南域没有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哪怕是单纯消耗能量底蕴，它也能横行无忌。

然而，树灵本体并不能随意离开镜中世界，它能出动的只有分身。而分身的实力上限，也顶多达到弱级的真知巫师水平，真实战力比起安格尔也还不如。

“这样听上去，房间内部的噩梦之光，和星池遗迹里的噩梦之光才是相似的。而房门外的噩梦之光，不仅稳定而且还稀薄，更像是个隔窗投影。”安格尔轻声道。

树灵也点头赞同，根据里维斯的说法，他在星池遗迹里遇到的那些噩梦之光是层层叠叠，有浓有淡，翻涌着追逐所有的生灵，和门外投影出来的噩梦之光明显不一样。反倒和门内的情况，是相似的。

安格尔：“这样说来，房间里应该有什么特殊的力场，束缚住了真正的噩梦之光。”

树灵：“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噩梦之光肯定不会固守一隅。”

但现在话又说回来，就算知道了情况如此，顶多只是不用太过担心噩梦之光逸散，但真正解决问题的核心，却依旧藏匿在迷雾中。

“树灵大人，你看到房间内的大概布置了吗？”安格尔在沉吟片刻，问道。

树灵摇摇头：“噩梦之光的颜色太深，就像浓稠的黑血，很难看清周围的情况。我唯一看到的实物，是进门后左手边似乎有一个黑色的衣帽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黑色衣帽架……一般来说，门厅和卧室中才会放衣帽架，排除门厅，里面看来真的是卧室。”安格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只是，卧室里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噩梦之光？”

树灵：“或许对于卧室的主人而言，噩梦之光并不危险。”

安格尔也想到了这一点，就像是星池遗迹下的魇界生物一样，噩梦之光是他们追逐的对象，而非忌惮的威胁。

树灵又看了一眼昏暗的长廊深处，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我已经给莱茵留言了，他看到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我们还是先暂时撤吧，发现隐藏房间固然是好事，但将命留在这里，那就不好了。”

树灵之所以如此匆忙的赶过来，就是想要说这番话。

噩梦之光的情况太过复杂，他的分身好歹也有正式巫师的级别，在面对噩梦之光的时候，依旧是秒杀。

那些噩梦，凶厉到完全不讲逻辑。

就算是资深的真知巫师，估计都很难有保命之法。

树灵甚至担心莱茵，都不见得能解决噩梦之光的问题，但以莱茵的底蕴，保命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安格尔，最好还是别淌这片浑水比较好。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我还想试一试。”

听到安格尔这么说，树灵心中有些讶异，但没有立刻反驳安格尔，反倒问道：“试试也可以，但如果你毫无防备就要踏入光照范围内，那无疑是白白送死。”

“你打算如何试？”

安格尔想了想，说道：“星池遗迹里的魇界生物，无论是沸绅士亦或者努卡大臣，他们都不畏惧噩梦之光，反倒能利用噩梦之光达成自己的目的。”

树灵眉头蹙起：“你的意思是，用魇界之力的手段？”

安格尔点点头，他的确有这样的念头。

树灵陷入了沉思，他虽然对于幻魔岛一脉的独特力量并没有万全的认识，但他知道幻魔岛的力量一部分来源于魇界。安格尔和桑德斯，都能操纵魇界之力。

安格尔说的也有一些道理，魇界生物似乎并不畏惧噩梦之光，或许就是因为魇界之力？

树灵想了想，对安格尔点点头：“你可以去试试，不过，先从门外那较为稳定的光照范围中试起。”

安格尔如果只是陷入了门外的噩梦之光，树灵还是有很大把握救他出来的，但进入了门内的话，那他就没把握了。

安格尔：“好。”

……

当他们再次来到长廊尽头时，树灵看着不远处那张牙舞爪的血盆大口，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安格尔：“我再用幻肢试探一下。”

树灵眼里带着赞许。

安格尔如果亲自上阵，有树灵在旁也依旧会出现一些风险；但若是选择用幻肢去试探的话，树灵绝对能保证万无一失。

树灵：“那准备好，就开始吧。”

安格尔伸出手，一道仿佛由纯白烟雾制造的触手，慢慢的从袖口中探了出来，这个触手便是幻肢。

在幻肢出现后，安格尔开始在它的周围堆叠层层的魇界气息，确定包围的近乎无死角后，他将幻肢慢慢的探向不远处的红光。

十米，九米……幻肢的速度飞快，很快便抵达了红光最近处。安格尔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幻肢探入了红光之中。

就在幻肢进入红光的一刹那，安格尔并没有感到周围出现异常。墙面未融化，地面没有长出深渊，一切都和原本的状况一样。

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次就成功的时候，身边的树灵突然转过头。

树灵的眼瞳里没有了色彩，纯白一片。他的外在，包括脸皮以及外露的所有皮肤，都开始像陈旧的斑驳墙壁一般，不停的剥落，露出血肉含糊的肌理。

这显然不对，树灵是灵体，而且这是它的分身，根本不是血肉之躯。

安格尔可以确定，眼前这外形可怖的树灵，绝对不是真的树灵。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再一次被拉入了噩梦的节奏。

而眼前的树灵，是噩梦中的怪物。

很快，皮肤完全剥落的树灵，嘴角已经全是红白肌肉，但他依旧勾起诡异的笑，眼眶里开始爬出白生生的软腻蛆虫。这些蛆虫辅一掉落，瞬间变得巨大无比，张开布满尖利獠牙的巨口，朝着安格尔的脑袋咬去……

未等蛆虫咬到自己，安格尔便感觉周围的一切出现了变化，他仿佛从一场恐怖的剧目中回到了现实。

蛆虫消失不见，树灵也恢复了正常，诡异的一切都已落幕。

“我见幻肢突然不动，你眼神也没有聚焦点，变得不对劲。于是，我将你的幻肢给斩断了。”树灵顿了顿，看向安格尔：“你刚才应该是进入了噩梦中吧？”

安格尔点点头，将刚才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

“居然是我成了噩梦？”树灵啧啧道：“噩梦中的境遇真的是各种各样。唯一不变的，便是被噩梦杀死，就真的死了。”

树灵感慨了一句，又道：“看来，魇界之力似乎也无法阻挡噩梦之光的侵蚀。你现在还打算继续尝试？”

安格尔依旧点点头：“再试一次。”

“还是用幻肢？”

见安格尔点头，树灵不再劝阻。如果只是幻肢的话，试验多少次，他都能及时止损，所以没必要去阻拦。

安格尔再一次的探出了幻肢。

不过，这回安格尔并没有让幻肢单独的去应对红光，他自己也跟着幻肢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直到濒临光照的边缘，才停了下来。

因为，他这回要做另一个尝试。

之前，他将魇界气息裹缠在幻肢外，其实是有预见可能会失败的。因为，幻肢本身其实就掺杂了一点魇界气息，原本幻肢就无法阻拦噩梦之光，那再多一点魇界气息，其实效果也差不多。

但这一次，安格尔不仅仅是要附着魇界气息，还要将魇界气息作为能量媒介，去撬动物质界。

这种操纵利用魇界气息的方法，桑德斯都不能做到。因为，必备之条件是绿纹，而目前也就安格尔拥有且能使用绿纹。

安格尔看着幻肢的尖端，缓缓的激活起了右眼的绿纹。

随着他的动作，另一边树灵也看了过来。树灵虽然只是一具实力低下的分身，但他的眼界却并不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安格尔身周的气场在剧烈转变。

当安格尔的右眼开始发着幽幽绿光，一股压迫感开始向四周蔓延。

哪怕是树灵，都在这股压迫感中，感受到了压力。

在绿纹的跃动之光达到最巅峰的时候，一道以安格尔为中心的域场，凭空出现在他们周遭。

域场的范围，也将幻肢彻底的包裹住。

直到这时，树灵才道：“你打算用这种力量，将幻肢送入光照范围中？”

“是的。”安格尔激活的正是右眼绿纹中的域场，拥有防御的效果，可以阻拦攻击，也能隔绝任何负面能量的侵入，包括诅咒。

因为域场的范围并不大，所以安格尔必须要靠近噩梦之光，才能让幻肢持续包裹在域场中。

至于说，域场能不能阻拦噩梦之光，安格尔目前也不知道，但这是他唯一用魇界之力能激活的抵御手段了。如果再不行，他也没其他办法了。

树灵没有询问安格尔所使用的力量具体缘由，只是向着安格尔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他会随时注意安格尔的状态，一旦不对劲就会切断幻肢。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将覆盖着域场的幻肢，慢慢的靠近红光。

当幻肢进入红光的那一刻，树灵与安格尔都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变化。

一秒，两秒……随着幻肢被红光照耀，安格尔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一直过了十秒，幻肢还在红光里如蛇一般游移，但安格尔却没有感受到周围的变化，他转头看向树灵，后者正用炯炯的目光盯着自己。

“树灵大人？”安格尔试探着叫出声。

树灵怔楞了一瞬，立刻回过神，惊呼道：“你……你没事？！你没有被拉入噩梦中吗？还是说，你现在陷入噩梦而不自知？”

安格尔：“周围并没有任何变化，而且我还能和树灵大人对话，只要大人是真的，那我应该没有陷入噩梦中。”

话虽是如此说，但树灵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支援的准备，甚至已经打算暗地里吵醒闭关的莱茵。结果，猝不及防的，安格尔居然成功了？

现在说成功或许还为时过早，但至少幻肢在域场的干涉下，并没有受到噩梦的侵袭，这是和既往的情况，截然不同的地方。

安格尔又等待了三十秒。

这半分钟内，树灵和安格尔都没有说话，而是在静静等待着结果。

三十秒后，安格尔依旧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安格尔想了想，对树灵道：“域场或许真的有用，我打算直接踏入里面试一试。”

树灵这次没有否定安格尔提议，因为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域场能在一定程度上屏蔽噩梦之光，既然有这样的效果，那么做进一步的实验也是必然的。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一脚踏进了光照范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