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明 0184 老实的刘江

今天一大早，刘佩就来到了营地外面的学堂。浮山村虽然说整体迁走了，但是刘佩特意安排学堂留了下来，而且还进行了一番扩建。要知道以后这里培育出来的都将是刘佩的嫡系，刘佩怎么可能让学堂迁走。不过学堂也搬到了营地的外面。

在学堂大门口，刘江正等在那里。他一看见刘佩的脸，他的腰弯了下去。他不由得想起了十几天前他和刘飞的谈话。

当时刘佩在家里处理公务，同时还惦记着招揽流民和搜罗孩子的事情。结果左等右等的没有消息。他干脆带人去寻找刘江。等他赶到胶州的时候，发现刘江他们两个还在胶州里悠悠然的招募临时账房。

气愤以极的刘佩大发雷霆，当着他们手下的面，将两人臭骂了一顿。等他骂完了，刘江才小心翼翼的解释说道：“家主，不是我们不做事。而是这事情真不能着急！”

刘佩大声说道：“这事情怎么不着急？你每耽误一天，就会有多少人死掉，你知道吗？”

刘江有点儿不太服气，说道：“家主，这十几天真的死不了人！”

刘佩这时反而没有大声说话，他盯着刘江说道：“你解释清楚给我听。”

本来不服气的刘江突然觉得脖子后面凉嗖嗖的！于是他赶紧解释说道：“家主，这地龙翻身之后，农人们虽然遭受损失，但不至于像水灾那样家里揭不开锅！他们总能从家里刨出点吃食来！咱们想招揽人手这时候根本招揽不到！这些人都不愿意背井离乡的。所以在他们手里的存粮吃完之前，他们根本就不会想着跟咱们走。而且当地的士绅们和官府多多少少会施舍一些粮食出来安定人心。只有等晚一些，他们的田地都被大户人家分配完了，那些人也没有足够的粮食了，他们才会下决心跟我们走。现在我们招揽人，他们都不会心甘情愿跟我们走的。”

刘佩听了刘江得解释，又想了一想，放缓语气

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这见事情你要提前和我说才好。”

刘江和吴毅洲两个人连连道歉，说下次一定注意。刘佩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刘江说道：“是我跟吴哥说的。”

刘佩深深的看了刘江一眼说道：“刘江留下，你们几个人先出去。”

吴毅洲几个人如蒙大赦般的快步离去，只留下一头汗的刘江。刘佩没有立刻跟刘江说什么，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刘江。直到打量得刘江浑身冒汗了，刘佩才说道：“刘江，这次的事情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所以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不过你要知道，我有很多私密的事情都是经你手去办的！所以有任何事情，你都要通知我一声，不能瞒着我，明白吗？”

刘江虽然还有点儿迷糊，但还是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等刘佩走了以后，刘江瞒着吴毅洲悄悄的不知道去哪里转了一圈，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脸色青白的出现。就连吴毅洲都看出他脸色不对了，问他怎么回事儿，刘江也就是摇摇头就钻回自己屋里去了。所以从那天起，刘江就打定主意，以后绝不会瞒着刘佩任何事。

今天刘佩来学堂是想见一下那些刚收拢来的孩子们。这所学堂扩建的不小，足足有原来学堂的五倍大。而且这次刘佩还安排工匠修了一批男女分开的宿舍。

两人见面后，刘佩向里面走的时候就问刘江说道：“现在收拢了多少孩子？”

刘江说道：“已经送到这里的有七百多个。其中有六百多个都是男孩。而且普遍身子比较弱。”

刘佩扭头问道：“怎么男孩子这么多？女孩子都哪里去了？”

刘江苦笑着说道：“家主你不晓得，每次大灾之后，都会有人贩子来买人。他们不要男孩子，只要女孩子。所以女孩子要少一点。而且那些卖孩子的人家也不愿意把女孩子卖给

我们，反而愿意卖给那些人。”

刘佩点点头，他知道那些女孩子基本上就是扬州瘦马的来源了。扬州的经世繁华始于隋朝大运河的修凿。当初隋炀帝巡游江南，专好从扬州搜索妇人以充后宫。后世多有沿袭此例的。

据说炀帝还喜欢将扬州寡妇和女子送与兵士为妻。自此扬州女人声名鹊起。之后的推手就是雅士们的“烟花三月下扬州”了。因为扬州盛产美女，又有漕运交通之便。所以晚明时期的扬州竟然成为了全大明婢妾的交易中心。

谢肇制有记叙：“维扬居天地之中，川泽秀媚，故女子多美丽，而情温柔，举止婉慧。所谓泽气多，女亦灵淑之气所钟，诸方不能敌也。然扬人习以此为奇货，市贩各处童女，加童装束，教以书、算、琴、棋之属，以徼厚直，谓之‘瘦马’。然习与性成，与亲生者亦无别矣。”

所以从明朝开始，在扬州一带，出现的大量经过专门培训、预备嫁予富商作小妾的年轻女子，而这些女子以瘦为美，个个苗条消瘦，因此被称为“扬州瘦马”。

所谓“瘦马”，其实就是被买卖的二奶预备队。到了明清时期，“养瘦马”成了一项暴利的投资，有一大批人专门从事此项职业。先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卖入烟花柳巷，以此从中牟利。

因贫女多瘦弱，所以“瘦马”之名由此而来。初买童女时不过十几贯钱，甚至几贯钱而已，待其出嫁（卖出）时，可赚千余两白银，少数色艺双绝的顶级“瘦马”可得白银两、三千两！所以一般百姓见有利可图，竞相效法，蔚为风气。

而明代扬州盐商几乎垄断全国的盐运业，腰缠万贯、富甲天下，所以他们是“瘦马”的主要购买者之一。一些用来自己享用，一些被赠送给高官显贵，故扬州“养瘦马”之风最盛，也最有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