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1990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貌合神离

四月初的芝加哥春意盎然，一个晴朗的好天，数百人聚集在利特曼传媒和A 唱片两栋楼前，他们的正对面有个小小的临时礼台，演讲台在前，迎风招展的一排米国国旗在后。

“有请伊利诺伊州州长彼得弗洛克先生。”

斯隆刚刚做完演讲，她大声给人们介绍州长大人，闪光灯和摄影机镜头转移到台下前排正中。

彼得扣起西装，站起来，笑着向前后左右挥手示意，这位身材高大的家伙当了快四年州长，派头越来越足，他不慌不忙，先够着和不远处的芝加哥市长小戴利以及党鞭安德伍德握手，然后……

好像出了点意外，他身边的妻子艾丽西亚正坐着一动不动发呆，对一切毫无所觉。

彼得只好继续向人们挥手化解尴尬并迅速俯身在艾丽西亚耳边说了句什么。

艾丽西亚这才回魂，起身和丈夫拥抱，同时亲热地并肩站着接受人们的掌声，两人再和小戴利夫妻、安德伍德夫妻拥抱。

“谢谢，斯隆女士……”

彼得搂着艾丽西亚的肩膀走到台下，又贴面吻公然秀了会恩爱，彼得才在艾丽西亚柔情目光的注视下小跑上台，接过斯隆手里的麦克风，开始长篇大论。

“嘻嘻。”

躲在A 唱片底楼总裁办公室的宋亚全程看完这一幕，被这对表面夫妻的小动作给逗笑了，“你父亲怎么没来？”

他放下望远镜，问身后的小助理梅丽莎。

“他在为弗洛克州长的竞选事务忙碌，去乡下了。”

梅丽莎回答。她父亲伊莱是彼得的州长办公室幕僚长，同时也兼任选举年的竞选经理。

“今年彼得没问题吧？”宋亚问。

“嗯，应该很稳。”

这届的州长职务比上届重要，因为任期会跨越十年的整数关口，两千年全州选区会重新划分，这是事关两党生死的大事。

一八一二年的马萨诸塞州州长首先发现了选举游戏的奥妙，这个使用数字游戏令多数选区本党选民保持优势的做法被讽刺地叫做杰利蝾螈（不水字数了书友可以自己搜），近两百年后，这一手段依然有效并且在统计学等科学手法的加持下愈发精密，联邦体制下自治权力极大的州长从始至终都是关键人物。

彼得这四年几乎没解决任何实际问题，但英俊的长相和铁腕作风算令选民满意，支持率也还凑合，驴党不想冒临阵换人的风险，而伊利诺伊州是驴党的地盘，只要初选时不遇到大麻烦，连任确实问题不大。

“那就好。”

因为彼得在自己被枪击昏迷期间曾派国民警卫队进城‘戡乱’，作为金主兼苦主，宋亚特意避免和他同框出现，否则会令部分底层黑人失望。

这边全程由斯隆、琳达、还有戈登以及其他里里外外被邀请来参加仪式的政商头面人物捧场。

他又抬起了望远镜，观察市长小戴利，快四年过去?他和彼得的关系也变得愈发微妙起来?比如自己被枪击后?彼得就公开指责过小戴利未能及时维持好芝加哥市区的秩序，其他还有一些争夺权力、民意和党内支持、选举资金的小冲突与甩锅，彼得越来越强势，小戴利绵里藏针?两人渐行渐远，貌合神离。

当然资深政客小戴利的表情管理是大师级的，宋亚看他始终保持着微笑?并且不时跟着彼得的演说鼓掌、大笑、微微颌首。

大局为重，看起来戴利这位真正的‘芝加哥之王’世家下个四年依然不得不忍受彼得。

由于梅丽莎的身份，宋亚把吐槽的话憋在心里。

之前小戴利和安德伍德已经或长或短演讲过?彼得说完轮到牧师、政客、黑人平权领袖杰西杰克逊。

无论如何自己这号称上亿投资的两栋楼及周边设施?传媒和唱片业的高端工作岗位?市郊开发，税收，远期能带动周边地产升值等等?都是政客们喜欢来刷脸邀功的好所在，每个人都在大谈自己是怎么怎么辛苦说服投资者将公司总部安置在本州、本市或者本选区的。

随着杰西杰克逊布道风格的激昂演说结束，现场爆发出最热烈的掌声。

宋亚看到斯隆开始招呼记者?让他们转移阵地，准备跟拍众政客参观利特曼传媒总部大楼。

彼得和艾丽西亚、安德伍德和克莱尔以及小戴利夫妻俩都说说笑笑，在镜头和闪光灯簇拥下走进对面大楼。

“没得看了。”

宋亚随手将望远镜搁在老板桌上。

“应该不会太久。”梅丽莎端起日程表，“彼得弗洛克和妻子会提前过来，十五分钟后我们可以下楼了。”

“嗯。”

稳坐钓鱼台的大金主宋亚点头。

“Hey，州长先生，弗洛克夫人。”

按时下去迎接甩掉记者的这对夫妻俩，宋亚笑容满面，“带你们参观一下？”

“好的。”

彼得弗洛克和自己有正事，过些天一同动身的访华安排，他此行带了州和联邦外事部门的人来。

“这里是我们的录音室，隔壁都是，但这是最大的一间，我叫它‘深海’。”

“这里是混音室，全芝加哥最好的，之一。”

宋亚殷勤的带路，一一介绍，艾丽西亚在没记者的场合就不再和丈夫保持亲密，微笑跟在他身后。

“你们出去下，出去吧，艾丽西亚。”

彼得挑了个小房间，把妻子和随员打发出去，“APLUS，听说那边的IPO不太顺利？”他向窗外的利特曼传媒总部抬抬下巴。

“是的，唱片业对我们有所不满。”宋亚模糊的回答，“但……只能这样了。”

“我听斯隆女士说唱片业的诉求处于法律的灰色地带，要等待数字千年法案在国会落实后才能得到决定？”

“她是专业的，我也只能以她的解释为准，最近太忙。”

“是啊。”

彼得无意，也帮不上忙，“明年或许我可以帮你拿到州里对电影业的部分补贴额度，当然需要有项目在这边开拍，或者电视剧之类的。”

“哈哈，那我还得建一个大摄影棚。”

“这里会越来越好的。”

“希望如此吧。”

“嗯。”

彼得一向说话比较爽快，很快扯到了正题，“你对大统领的案子怎么看？我感觉今年所有的驴党选举都会被这个提议左右，支持他，还是不支持他。”

彼得说：“鉴于他经济搞得不错，但任期又只剩最后两年多……”

这是当前所有驴党政客最忧虑的问题，现任大统领在女人方面不甚检点，驴党的人即不想冒着被白宫实习生案打脸的风险站队，又舍不得他的高支持率，同时还得为即将到来的戈尔时代筹谋。

“这我可给不了你建议，当然我下届是会支持戈尔副统领的。”

“你已经决定了？”

“戈尔？当然。”

戈尔支持硅谷，硅谷也支持他，光这一条宋亚就没其他更好的人选了。

“戈尔更保守。”彼得说。

“是的。”宋亚同意，戈尔确实更保守，特别是堕胎等一些敏感议题上。

这点上彼得和戈尔类似，不同的是他在治安问题上偏保守。

“可惜了，如果他没当八年副统领。”

彼得笑道。

宋亚也笑了，权术上现任大统领手腕是顶级的，戈尔辅佐他八年，科技业基本盘却被他挖去不少墙角，没办法，副统领这个职务有些尴尬，回想起来也许还不如继续当八年实权参议员来得好，“他们同样貌合神离。”

“对，没错。我想我们要观察戈尔在白宫实习生案中得表现，我觉得他适当与现任大统领做一些切割，更有利于博取保守人群的好感，你觉得呢？”彼得问。

“我没仔细想过这些，但我想我应该同意你的看法，州长先生。”

“嗯，政治真的很微妙啊。”

彼得感叹，自顾自沉思起来。

宋亚看他这样子有点疑惑，按理说做到州长这一级别，是不必为这类站队事务发愁的，毕竟现任大统领已经到执政末期了。

“州长先生，APLUS，党鞭先生和小戴利市长过来了。”梅丽莎敲门报告。

“我知道了。”

彼得转而聊起访问的具体事宜，“哦对了，艾丽西亚说要找机会和你聊案子？”

“是的，我想咨询下歌手合同违约的一些细节，因为不宜公开，所以我需要她提供一些私下的法务帮助。”

“OK，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