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1990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凭什么

“你们也许在好奇这个正方形的设备是什么，它就是……XBOX！那么现在，让我们来揭开它的面纱吧……”

纽约，时代广场，宋亚躲在XBOX发布会舞台侧面，看着台上的比尔盖茨亲手掀开一块黑布，露出安置在玻璃展示台上XBOX主机和手柄的真容，也全是黑色，‘X’字母是它的主要设计元素来源。

一直等到台下观众的热烈掌声消退，这位全球首富才继续侃侃而谈，和他同时代另一位同样喜欢亲自主持新品发布会的科技英雄乔布斯比，他演讲风格更亲切、更Nerd或者说更技术流一点，没鲍尔默帮忙搞事的时候会更显乏味。

乔布斯则有种自信的教主魅力，轻重缓急适当的语调更能带动人的情绪，给出的信息量更少但也更提纲掣领。

“我们尝试了上百种不同的方案，只是为了找出能带给玩家更舒服的握持体验……它的数字接口支持HDTV，清晰度高得令人难以置信……它的图形性能是其他游戏主机的三倍……”

首富大人双手握在一起，用发自内心的笑容兴冲冲的叨叨了一大通，宋亚暗中观察，不是膨胀，确实感觉换上自己演讲效果应该会更好。

也该学着多在旗下科技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上露脸了，比如3DFX发新芯片的时候，现任CEO亚萨这方面能力更加不济，自己的名人明星效应不用白不用。

“让我们有请今天的神秘嘉宾，APLUS！”终于听到首富大人隆重介绍自己。

宋亚检查了下麦克风，挥手微笑着在更热烈的鼓掌声中大步上台。

微软在十一月中，也就是黑色星期五打折季之前于时代广场发布XBOX是早就定好的，很倒霉正好遇到了九一一事件，纽约市长朱利安尼为了劝微软不要改变时间地点付出了大量精力游说，他要借此向全世界证明米国的坚韧，证明纽约仍是世界的中心。

从这方面看朱利安尼虽然有插手自己枪击案的嫌疑，而且前几天刚刚因为在纽约州议会延长任期不成而恼羞成怒褫夺了内城广播公司的阿波罗剧院租约，但确实是位愿意做实事的市长，也算得上清廉，八年下来打击黑手党、整治纽约治安的功劳也要承认。

嗯？想哪去了，正好掌声渐停，宋亚和首富隔着XBOX主机站定，之前两人简单排练过，十多年丰富的舞台经验，自己比他专业多了，不可能出问题，“X！BOX！”

酷酷的板着脸，用带点黑人腔的爆破音开场，稍加停顿，“就像我一样……”继续停顿。

首富和台下观众都笑了起来，“APLUS，满分！”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抛出梗，迎来更大的笑声，“无与伦比的创新！强大的机能！令人兴奋的独占游戏！这会是今年最发烧的产品，相信我，我和它都是独一无二的卓异存在！比尔……我听说目前市面上的游戏只能发挥它五分之一的性能？”

“呃，我认为是这样……”首富开口解释。

“你认为是什么样根本不重要比尔！”宋亚强势打断，把首富大人弄得有些窘迫。

台下观众爆笑。

“抱歉，对不起……”宋亚又秒切换成笑脸道歉，节奏尽在掌握，“好吧，就算只有五分之一，我和XBOX依然能吊打所有对手……这就是游戏的未来！能够参与这一革命**件令我感到非常兴奋和荣幸……”

商业吹捧了一通后，两人握手。

毕竟不好太喧宾夺主嘛，“VoodooX!”宋亚结束简短的嘉宾生涯，转身时还不忘指向XBOX主机为自家为这款主机定制的显示芯片打了个广告，然后双手竖起大拇指，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小跑下台。

“台上这俩加起来值七百亿刀了吧？”

这场有直播，同样位于纽约的索尼北米总部，索尼北米电子娱乐分公司总裁兼CEO平井看完这一幕后笑问。

“都是你的麻烦了。”

索尼北米的董事长兼CEO，同时还担任索尼内部多个要职的霍华德斯金格虽然级别比他高，但对游戏主机项目的话语权并不大，都是公司内部的本子本土派系自己玩。

游戏主机是涉及多个重要行业的全方位比拼，远比世嘉强大的微软下场，和索尼必将爆发出一场惊天商战，平井的部门已经为这一天准备很久了，他现在这种轻松的态度反而令霍华德斯金格放心了一些。

首富大人被反垄断案和分拆危机弄得比前几年要憔悴不少，而同台的APLUS那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辨识度极高的磁性嗓音、从容自信的神态、举手投足间有如阳光般炽热无匹的感染力，那种……那种超级巨星独有的气质和魅力简直绝了。短短两三分钟的嘉宾时间，就能令人完全忘记他身边还有位全球首富存在……

霍华德斯金格看在眼中更加扎心，丢下句话匆匆出门。

“去哥伦比亚唱片。”上车后他命令司机。

从八十年代当CBS总裁时延续的习惯，他称呼哥伦比亚唱片前面很少加索尼这个词，那时候还不属于索尼呢。

‘MP3播放器取代CD、MD随身听的趋势正在加速，继苹果打入这一市场后，HandSpring总裁杰弗里霍金斯在芝加哥对本报透露，他也在考虑推出HandSpring自己的MP3品牌……’

汽车发动，又看到条刺眼的新闻，他很清楚杰弗里霍金斯在给谁打工，烦躁地把报纸揉成一团。

“董事长先生。”

到达索尼哥伦比亚唱片总部顶楼，这边的总裁里克鲁宾已经带人在电梯口等了，毕恭毕敬。

“MJ的新专销量怎么样！？”

他对这个躺在摩图拉遗产上混日子的大胡子已经没多少耐心了，在环球宝丽金合并，BMG靠几个TeenPop偶像歌手和组合大杀全球之后，索尼哥伦比亚唱片已经从行业第一跌落到第三，MJ这张打磨几年，投入资源无数的专辑再失败，他就要下手炒人了。

“呃，不太好。”里克鲁宾赶紧奉上‘万夫莫敌’专辑的前两周销量数据。

“解释！”

霍华德斯金格看了眼非常失望，坐在里克鲁宾的老板椅上喘着粗气怒斥。

“九一一导致买气不高，但那只是暂时的，MJ的专辑向来走长线售卖模式，现在的数据还证明不了什么。”

里克鲁宾赶紧开脱：“我觉得总体上还是成功的，APLUS都不敢正面对抗而放弃了和MJ同日发专的计划，这对他的形象伤害非常大……”

“那是因为APLUS脑子没坏！”

霍华德斯金格听到这话更加出离愤怒，“明知道九一一导致米国民众暂时没心情买唱片……”

“但消费需求总是在的，我们得给MJ更多的时间……”

里克鲁宾陪笑：“他确实固执了点，但是……流行之王嘛嘿嘿，是这样的。”

“你总是有理由里克！”

“现在唱片业大环境真的很不好董事长先生……”

“……”

已经看清这混子本质的霍华德斯金格也没多话好说，但人毕竟是当年自己找来的，自己也要担点干系，怪只能怪看走眼了吧。他看向对方办公室墙上还挂着的索尼哥伦比亚唱片历任总裁照片，目光在最后一张的摩图拉音容笑貌上停留了几秒，无比怀念。

当年凭什么放任APLUS把公司折腾成这样！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而且是游戏主机、随身听、唱片、电影、发行全方面添堵！一个二十啷当岁的混血……

他回想起来都感觉当年那些破事的过程特魔幻，结果特不真实，心情不由更糟了。

“WTF？”

在后台和鲍尔默刚等到结束XBOX发布会的首富，宋亚此时也在惊呼，因为这边听到了个令人非常诡异的消息，联邦议会为安然事件开的听证会，负责安然内外部审计和咨询服务的安达信事务所竟然没派人出席！

“不是说被议会传唤了就必须去吗比尔？呃，盖茨先生。”

宋亚说顺嘴了，连忙改正。当年斯隆和律师们可以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洗脑说被传唤了人就必须到必须到，可安达信现在不就是没去吗？说到国会作证，近九十年历史的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安达信绝对是最专业的，他们没去就说明可以不去啊！

否则凭什么这么猖狂……

“就叫我比尔吧。”

比尔盖茨也有点不爽，他想起了自己一次次出席反垄断听证会时的窘境，与之相关的所有记忆都是心理阴影，“这太奇怪了……”

他托着下巴说道。虽然没正儿八经念过法学院，但多年在波谲云诡的商场厮杀，吃的盐比宋亚走过的桥还多，老爸又是顶级律师，无论法律和潜规则都更门清。

“只有一种可能，安达信在配合安然做假账，而且深度参与到已经没办法脱身了，所以高层宁肯让整间事务所被卷入安然丑闻也没一个人敢去国会接受质询，因为谁也不想背上伪证重罪，为了公司去牢里渡过后半生。”

鲍尔默又更懂一些：“安然的首席会计师、财务总监等高层好像都出身安达信，他们已经融为一体，很难分开了。”

“诚信高于利润……呵呵。”首富念了句安达信的公司格言后摇头哂然，但不想在外人跟前多聊这些，于是友好地拍打宋亚的胳膊，“今天就到这吧APLUS，我们改天再聊。”

“好的，再见，再见鲍尔默先生。”

宋亚目送两位全米不多的身家比自己丰厚的富豪离开，仍然留在原地继续思考，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安达信？”

他突然双目一亮，维旺迪环球赴米上市后不就是和安达信全面合作的吗？

“这群该死的胆大包天的芝加哥人！”

曼哈顿，高盛董事长保尔森也得到了消息，安达信在芝加哥，APLUS也是，无论安然还是维旺迪环球，高盛都因为没能掌握两家公司内部账目问题吃亏不小。

火冒三丈的他手里也有份被揉成团的报纸，好莱坞的八卦小报，配图是刚刚集合的华尔街之狼剧组主创大合影，一位站在尼古拉斯凯奇身后，笑得很灿烂的中年男演员还真和自己长得有七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