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孤王寡女 > 坑深353米,大结局(三)道不尽流年

孤王寡女 坑深353米,大结局(三)道不尽流年

作者:姒锦 分类:言情小说 更新时间:2022-11-18 16:36:54 来源:笔趣阁

兴隆山是一个美妙的地方,可在兴隆山呆久的女人,在感情上似乎都有些不幸。

她们的不幸在于,有了别的女人没有的梦想,也不肯随便将就,不肯轻易粉碎自己的未来。

在这个女人从来没得选择的世道,因为她们的不肯将就,不肯委屈,于是一个个都活成了别人眼中“孤苦伶仃”的样子。

宋妍、尚雅、彭欣带着一群孩子回山的时候,因为街市上的小插曲,脸上都有一些反常的凝重。

可似乎没有看出来大人们的古怪,他们刚回到后院,萧直就哈哈大笑着扑了上来。

“你们终于回来了,可等得急死我了。”

六岁的萧直是个活泼野性的小丫头,鬼灵精怪的她,常常让山上的人头疼不已。可她与宋离关系却很亲厚,因为墨九曾经私底下吩咐过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于是,这么多年,她就乖乖地照顾了过来。

这不,拉着宋离的手,小丫头叽叽喳喳就说个不停。

“离儿,前头刚来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叔,带了好多好多的礼物,还有一些我们没见过的稀罕玩意。走,我带你去看……”

长得很好看的大叔?

萧直看人的标准,一般只有两种。

长得好看的,以及长得不好看的。

一听这话,宋离也很高兴,“好哇!”

小家伙跟着萧直就要走,却被宋妍拦住了。

“离儿,你还有功课!不许去!”

平常宋妍很快管束他的,这莫名其妙的管制,让宋离意外之下,有些委屈。

“娘,我的功课早就写完了。”

宋妍一怔,“先生不是让你多多习字吗?去!回屋练字去……”

宋离瘪了瘪嘴巴,看了萧直一眼,默默低下头,哦一声就往屋走去。

他忍得了,萧直却忍不了。

“干娘,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弟弟?”

“……”宋妍一脸僵硬,咳了一下,摸她的脸。“乖丫头,你快玩去吧,弟弟和你不同,他脑子笨,就得多练习。”

“胡说,弟弟的字帖写得比我强多了,先生昨儿还夸赞他了呢。别人都知道离儿最乖巧懂事,你当娘的,为何竟这样没有人性?”

没有人性?宋妍一愕,哭笑不得。

看着离儿这般,做亲娘的她,又何尝忍心?可就算他会委屈一下,总好过让他去见完颜修……去看完颜修和他的儿子父慈子爱的画面吧?

也许是她自私。

可这事关乎一种隐密的尊严。不仅有她的,还有儿子的。

她的拒绝,让萧直不高兴的离开了,可不待宋妍这边悲怆完,前头又有消息传来。

“钜子回山啊!”

墨九突然回来的消息,振奋了整个兴隆山,离她上次离开,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边大家都悬着心,惦念着她,没想到她又搞了一个突然袭击,没有提前捎信就回来了。与上次一样,回来的人只有墨九自己以及击西几个侍卫,萧乾依旧在军中,没有办法相陪。

等她从山上回到墨家九号,一路上,她遇到无数人的招呼,还有镇民特地送来的各种各样的慰问物品,把一条上山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连同她的马车,到山门就已经塞满了。

没有在路上多停留,墨九冲镇民们抱拳作个揖,径直回了墨家九号。

九号小院里,也等了不少人,就为了恭迎她回来。

“钜子!”

“钜子!”

“钜子!”

迈入院子,就听到各种招呼。

“好久不见!”

墨九笑着回应,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

“直直——”

声音未落下,大腿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萧直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溜进来的,猛地扑过来抱紧,差一点撞她一个踉跄。

“娘!”

“我去!谁家的野丫头?”墨九笑不可止。

“墨家的野丫头。”

“哈哈!”

母子相见总是欢悦的,加上回家的温馨,让墨九那张饱经战争的面孔平添了许多的温情。坐下来,喝口茶,她把女儿抱到大腿上坐着,与大家兴高采烈地聊了起来。

然而,欢乐的气氛持续不足三分钟,听说完颜修带着儿子来了兴隆山,墨九脸一黑,二话不说就让人出去传话。

“兴隆山庙小。容不下完颜国主和太子这两尊大佛,赶紧给我送客!”

墨家弟子都知道她和完颜修私交一向不错,这么毫不客气的赶人,还是第一次。

“钜子,国主说,是想带太子来看看咱们这儿的新年……”

兴隆山的新年,是全天下最热闹的,最繁华的,吸引来的人当然不止完颜修,还有四方宾客。

按理来说,人家堂堂国主肯赏这个脸,那也算兴隆山的荣幸。

偏偏,墨九不肯买账。

“伺候不起,让他带着他的太子赶紧滚蛋!”

“是。钜子。”

弟子对墨九向来言听计从。虽觉得大过年的撵人走,对完颜三舅来说有些凶残,但还是无奈的下去了。

不管外面完颜修怎么想怎么看,墨九再一次浅笑盈盈的说起了在外面的趣事,听得萧直和几个小朋友双眼瞪得老大,对她更是崇拜不已。

兴隆山,这是一个完全以个人崇拜为信仰的地方。

他们崇拜的对象,除了墨子,就是墨九了。

待这个小型的茶话会结束已是一个时辰之外。

期间有弟子数次来报,说完颜三舅要找墨九“申冤”,墨九始终不予理会。

宋妍一直坐在边上听她说话,沉默许久,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幽幽一叹,“墨九,你无须如此的。兴隆山向来包容四海,这才赢得了天下人的交口称赞,何必为了他,坏了咱们经营许久的名声?”

“名声?我墨九若在乎名声,哪里还待得到今日?”

这三年来墨九也有不小的变化,人比以前更加精神饱满,言行也更有英气勃勃。看宋妍一脸委曲求全的样子,她冷哼一声,眉梢上扬着,似乎根根眉毛都在为她抱不平,“我告诉你啊,老娘今儿还偏不惯着他了。哦,他的儿子金贵,欺负完我的干儿子,啥事儿没有,我还得给他好脸色?”

“唉!”宋妍声音渐小,“只是孩子罢了。”

“我管他?这一次算给他的教训,让他知道,不能管生儿子不管教!如果再有下次,他不教,我就要出手帮他教训了!”

她的语气和尚雅如出一辙,宋妍失笑摇头。

“那么小的孩儿,你能怎么教训?骂不得,打不得,没得让人笑话。”

“小?小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从小看到大,你知道不?”墨九瞪他,“还有啊,你别以为我是在害他三舅?我这是为了他好。要任他这么把孩子惯下去,他后珒江山,早晚败在那破孩子手上。”

“唉!”宋妍说不过她,道理全在她嘴里,想想无言以对,只能岔开话题,笑着宽慰她,“你刚回来,就别为旁人的事情烦心了。回房休息一下,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看灶上都准备了什么吃的,你在外头吃了苦,回家了,总得补一补。”

“嘿嘿。”说到吃,墨九心情就好转,“看来大家伙儿都了解我!对吃,我是不会拒绝的,就这么办——”

她声音落下,刚站起身,外面就响起完颜修的声音。

他唤着“墨九”的名字,说要当面给宋妍给宋离道个歉,表达一下他的诚意。

听了这话,墨九脸色又稍稍好一点。

她知道完颜修道歉也许只是借口,更多的心思,也许是想见一见宋离。

老实说,同为母亲,她差不多能理解完颜修想看宋离的心情。

沉吟一瞬,她望向宋妍,“妍儿,你要不要见他?听听他怎么说,怎么道歉?”

事情关乎宋妍,她不能代替她做这个主。

但显然的,事情突如其来,宋妍自己似乎也做不得自己的主。

她双目略略空茫,思考半晌,才慢慢摇头。

“算了,墨九。不需要道歉,我也不想见他。离儿……也不想。”

锁眉久久,墨九重重一叹。

“行吧,我去应付他。”

……

拉着萧直,墨九径直出去了,她怎么和完颜修说的,宋妍没有问,也不想去问。

有些事情沉封在心里久了,就像结了痂的伤口,会一点一点开始痊愈,甚至不刻意触碰也感觉不到半点疼痛,然而,一旦疤痕揭开,依旧会血淋淋的,疼得人撕心裂肺——她不愿意,也不肯再尝试一次。

趋利避害的逃避心理战胜了好奇心,直到完颜修离开兴隆山,她也没有带出房门一步,始终守在房间里,看宋离提笔书写时小小的背影,手上捻一串佛珠,轻轻地闭上了眼。

庙堂之上的完颜修,是铁血无情的国主。

江湖之远的完颜修,在兴隆山只是一个想见儿子的父亲。

宋妍的拒绝相见,让他失望,却也无奈。

毕竟早有约定,孩子姓了宋,就与他没多大干系。

可这些年来他却无时无刻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远在遥远的兴隆山。甚至无数次午夜梦回时,会被噩梦惊醒,梦中宋离或溺水了,或走失了,然后发现自己一身汗湿,竟有一种不知身是梦,或心是梦的茫然……也正是因为这份对宋离求而不得的思念,让他对于近在眼前的儿子朗刺,有一种偏执的,错位补偿一般的偏宠偏疼,却没有想到,终究再一次造成恶果,让他与宋离发生了这样的冲撞,让他的离儿受了这样的委屈。

父亲疼爱儿子的心是一样的。

可也许是越近、越得不到越珍贵的心理作祟,他承认,在他心里,宋离分明格外让他心疼一些。

也因为这个,他第一次出手揍了朗刺,哪怕他哇哇乱叫,他也不肯收手。

带着一身牵绊,完颜修离开了兴隆山,朗刺太子也终究没有赏到兴隆山的花灯与大年的喜悦。

得知完颜修揍了儿子的事情,宋离显得格外高兴,他兴冲冲抱来告诉宋妍,说那位大叔人很好的,而且都已经被干粮撵下山,让母亲不要再与他们计较了。

儿子善良如斯,宋妍觉得是自己的福分。

但她只摸着儿子的脸,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一夜,墨九把墨家骨干都叫到议事厅开会,而宋妍把自己关在房里,念了一夜的经文。

……

腊月里接近年关,兴隆山处处张灯结彩。

从议事厅出来时,墨九径直牵了玩耍的萧直回九号,没有再去打扰宋妍,却意外在路上巧遇了宋骜。

三年前哈拉和林一战之后,宋骜为了寻找自己的梦被墨九说服,随着她来到兴隆山,而狼儿以及那群狼却留在了阴山。

到达兴隆山之后,原本习惯了与狼群一起生活的宋骜一开始,并不太能够适合。可兴隆山条件好,有大夫为他看病,衣食也都有专人负责,一来二去,他并没有寻到梦,却也留了下来。

南荣已经不是当初的南荣了,但墨九还是很照顾宋骜,一应待遇标准极高,比他当初做王爷时,也少了不多少。

宋骜被墨九带回兴隆山时,彭欣是震惊的,但得知他的遭遇,她却要求墨九,不要告诉宋骜,他们之间的那段往事,以及小虫儿的事情。

因为宋骜已经彻底忘记她了。那么,除非他自己想起来,要不然,她绝对不想硬塞给他一堆责任以及一段也许他原本就没有的感情。

对于这个女强的彭欣,墨九是服气的。

但得知自己以前居然是一个王爷,宋骜却完全不敢相信。

“……我是不是历史上第一个不知自己是王爷的王爷?”

墨九摇头:“不是。但你是历史上第一个在战场上被掳的王爷。”

宋骜脸红,“羞煞我也。”

三年前的往事还在眼前,但这中间的三年时间里,由于墨九常年随萧乾在外征战,并不常在兴隆山,故而与宋骜的交流极少,只间或得知一些他的事情。这三年来,他在兴隆山做的事情是——教书谕人的墨家教堂先生。

说来也怪,他与宋妍这对兄妹,在某些方面居然惊人的相似。

都不愿意吃闲饭,做一个闲人,哪怕有吃有住也非得发挥余热。

一个娇惯的公主做了绣娘,一个尊重的王爷成了先生。而且两个人都把工作干得极为出色。

宋骜做先生做得很开心,身体一日比一日好,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可三年过去了,他并没有记得当初的事。不管对她,对彭欣,还是山上任何一个人,他始终保持着友好却不十分亲近的态度,不远不近,成了她们最熟悉的陌生人。不过,也许有血源关系的原因,他与小虫儿却格外的投缘……

乍然看见走在花灯下的翩翩公子,墨九还是有一种简单的喜悦。

锦衣玉袍的宋骜,不再是那个领着狼群衣衫褴褛的邋遢男子了,一身王孙公子的贵气,让她仿佛回到了当年。

“小王爷!”她兴冲冲的喊。

宋骜听见,微微一怔,笑了笑,客气地向她揖礼。

“钜子回来了?”

“是啊。”墨九瞥向他手上的东西,“拿的什么?”

宋骜不好意思地提了提手上一只青竹编成的蜻蜓,“我答应给小虫儿做的,试了几次都不成,今儿才弄好,做得丑了些……”

“不丑不丑。”墨九摆了摆手,低头问女儿,“是不是?小丫头。”

萧直有些困了,打个呵欠,马上笑眯眯地附合,“是。我娘说的话都对。”

“乖!”墨九最喜欢这个会拍马屁的亲闺女了,摸着她的脑袋,又笑望向宋骜,“小王爷回头也给我直直做一个?”

宋骜面带尴尬,“若是小公主不嫌弃,自然是可以的。”

“不嫌!”萧直抢在墨九之前回答,“但是我可不可以要两个,我想再给离儿一个。”

“当然可以啊。”宋骜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钜子这次回来待几天?”

“大概两三天就得走!”

“不待过完年?”

“等不了啦——前线紧张。”

“哦。那你可得仔细身子。”

对于即将灭亡的南荣,失去记忆的宋骜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这一点,也是墨九觉得欣慰的。

若他忆起,身为男儿,身为南荣皇室子弟,他断断没有如今的轻松自在。

两个人站在灯下闲话几句,看萧直再次犯困打呵欠,也就道别分了手。

在墨九看来,如今的宋骜和以前有很大的差别,他少了锐气与痞气,脸上也没有那种无时无刻不挂着的淡淡坏笑,取而代之的是文雅有礼,对人十分疏离——哪怕把他带回兴隆山的第一天,她其实就暗示过他和彭欣的关系,依可过去这么久,他们之间的感情依旧没有什么起色。

他一直在等,等着寻到自己那个梦,以及那个梦中的姑娘。

彭欣也一直在等,等着以前那个宋骜回来,认回她的小虫儿。

而另一个当事人宋彻,似乎从墨九把宋骜带回兴隆山那天起,就不等了。

他取代了乔占平的位置,成天成天的呆在千连洞里,对着那些机关巧术与火器图谱深深入迷,完全沉醉在乔占平留下的手稿和资料之中,在前三年与乔占平研究火器的基础上,又经三年的独自历练,竟也成了火器专家。果然,一个人在同一个领域,只要肯花费时间,在长达数年之后,哪有不精的道理?更何况,他本身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

三年来,他彻底醉心于此,平常几乎不出现在人前,更不像以前那样去打扰彭欣和小虫儿了。

他似乎选择了退出。或者说,选择了自我放弃,以另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来消耗时光。

可细心的人都会发现,夜深人静时,在彭欣的小院外,常常有一个默默观望的身影。

宋骜不会去,那么……只能是宋彻。

在宋骜和小虫儿玩耍时,他们欢声笑语中,也有宋彻躲在某个角落里落寞的凝视。

世事两难全。

三人行,必有一失。

这个维持了数年的结,千千根线,千千个纠结,一时间,也找不到解开的办法了。

……

刚过腊月二十,兴隆山的新年气氛就越来越浓。

回到兴隆山的第二日,墨九什么正事都没干,只一心一意陪女儿。

领着萧直,她去望情崖看日出,去兴隆镇上吃早点,然后去镇民家里串门,就像一个寻常妇人似的,除了女儿的事,一概不管。这么一来,可把萧直给乐坏了,像一只小麻雀似的,不仅陪游,还陪聊,一路上把墨九不在兴隆山这些日子发生的大事小事,以及她和小伙伴之间的恩恩仇仇,一件一件说给墨九听。

也是这一天,墨九突然发现,她的女儿,长大了。

在她的成长中,父母亲的缺失,成为了她和萧乾毕生的遗憾,却并没有影响萧直的身心发育。

想到这些,她心里又酸涩,又欣慰。

几乎也就在同时,就想到了墨妄——这个没有成亲,却又当爹又当娘照顾小丫头的师兄。

在兴隆山上,小丫头是不缺爱的。尚雅、彭欣、宋妍、宋骜、玫儿、曹元,织娘还有众多的墨家弟子,他们都会照顾她。

然而,付出最多心力的人,还是墨妄。

墨九记得去年回来时那天晚上,风雪遮蔽了兴隆山的苍穹。她落屋的时候,小丫头已经睡着了,墨妄居然还守在门口——因为那晚突然降温,天寒地冻的,小丫头睡觉不老实,总爱掀被子,墨妄怕她受凉生病,不放心奶娘丫头伺候,生生自己守着。

所以对墨妄,墨九心里除了感激,是有愧的。

她是墨家钜子,可她也就是一个精神领袖了,基本的事务都是墨妄和曹元等人在操持。

也因为有了墨妄的存在,墨九才能毫无后顾之忧。

……

在镇上玩耍,吃吃,走走,乐乐,玩玩,墨九带着小丫头一直到天黑方才返回墨家九号。

匆匆洗漱罢,小丫头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墨九坐在床边,端详她片刻,为她掖好被角,去洗漱换好衣服,正要上床,墨妄就找上门来了。

这会天刚入夜,墨妄找来想是有事。

墨九匆匆披上衣服,掩上门出去。

经了那一场生死攸关的事故之后,墨妄人是醒过来了,可身体一直不大好。也正因为如此,这三年里,墨九随萧乾四处征战,墨妄并没有跟随,不得不长驻兴隆山上,一来是为调养身体,二来么,当然也是为打理墨家事务,做萧军的大后方。

墨九进房的时候,墨妄正倚在椅子上,望着油灯出神。

咳一声,墨九满脸带笑,“师兄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

“哈哈!”墨九笑着坐在他对面,“你确定不是故意损我的?”

墨妄也跟着笑了笑,俊脸上一如既往带着阳光般的温暖。

“昨晚的小会上,也没寻到单独的机会问你。这一次回来,你什么时候走?”

墨九抿抿唇角,与他玩笑,“我刚回来你就撵我走?莫非不想见我?”

“哪有的事?”墨妄不是一个会爱玩笑的人,淡淡牵了牵唇角,又凝神盯着墨九看了片刻,“小九,你好似瘦了些。”

“可不么?天天那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能不瘦么?”

看墨妄担忧的视线,她噗嗤一声,又笑了。

“不过师兄不要担心。瘦是瘦,有肌肉,你别小看我这身子骨,如今老结实了!”

行军打仗吃苦受累,人瘦一圈是肯定的,可也正如墨九所说,她整个人精神抖擞,身体也得到了很大的锻炼,加上年龄的增长,完全度过了青春期的墨九,少了一点美萌的婴儿肥,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似的,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女人,比往昔更娇美可人,亦更添妇人的风韵。而且,她并不像普通妇人那般,将开疆拓土当成男人的天性,也从来不把自己当女人使唤,在战场上,她铁血无情,根本就充当着男人的角色,所以,天生女性的柔美加上她身上散发的英气与阳刚,就养成了墨九式的美——独一无二。

或许有人比墨九长得好看,但绝对无人有墨九的气质。

那自信、那气势,那身上自带的光芒,是从骨子里有的,不是谁人可以模仿得来的。

当然,当今世上,也惟墨九一人有这样的底气,做这样的事情,睥睨于众生。

墨妄念之,心尖微微一窒,赶紧耷拉下眼皮,装着喝水的样子,不再去看墨九的脸——

又一次阔别数月,见到她,没有丝毫的陌生,反倒让他更加难以自持。

“师兄你在想什么?”墨九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神思。

“嗯?”墨妄放下茶盏,抬头。

“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吭声?”

“问我?”

看他一脸茫然,墨九噗一声,又笑,“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问话都没听见。”

墨妄有些惭愧,神色微涩,“小九说什么了?”

“我问你,怎么身子骨看着比以前……”墨九的脑袋猛地往前一凑,恶狠狠地盯住他,“看上去更弱了一些?怎么回事?萧六郎开的药,你没有老实吃,对不对?”

她一句接一句的询问,像个大家长。

墨妄失笑,“钜子吩咐,我敢不从命吗?只是,身子一旦亏损得狠了,也非一朝一夕可以调理好的。”

“唉!”墨九想到他长达三年的昏迷,深以为然,甚至觉得如今他可以坐在面前,与她秉烛夜谈,已是上天的眷顾,确实不可急功近利。

想到这里,她将袖子里的药方掏出来,“这次回来,萧六郎又换了药方,本来是准备明儿让灶上煎了再给你端来的,你既然来了,就自个儿拿去瞅瞅。久病成良医,萧六郎人在远方,从钟大夫的医案来判断到底隔了一层,你自个儿得多感受感受,并适时的反馈。”

中医调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得不停根本当时体质调整药方。

为了墨妄的病,墨九也真没少操心,三年来长期让弟子来往……

墨妄知道她的心意,默默收下药方,抬目道:“前方战事要紧,你们都多照顾自己,我这里其实不打紧的了。那样艰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现下生活这么好,还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

“话是这么说。可谁让我挂心你啊?”

墨九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在他面前还像当年的小丫头。

野性,率真,纯粹,不留半分城府。

墨妄看着她的神色,唇角扯了扯,却没有展露完整的笑容,迟疑一下,突然问:“临安那边的情况,不知如何了?想来用不了几日,就可攻陷皇都了。只不知,大汗会怎样处置那些人。”

那些人?哪些人?

“你是指?”墨九想一下,不待他回答,又笑了,“你还是关心着她的吧?”

方姬然。

墨九知道他心眼里,也是对方姬然念着旧情的。

要不然,也不会有千连洞那件爆炸事故了。

不仅墨妄,还有一个织娘,嘴上不说,心里也始终念叨着。

这三年来,每次墨九回来,她都会支支吾吾扯东扯西说半天不着点儿,其实就是想打听方姬然的情况。

可墨九能说什么呢?

从兴隆山盗去四个侍女玉雕的方姬然,对宋熹来说,俨然是一个大功臣。她如今已经是宋熹后宫里的女官,在谢青嬗死后,宋熹没有立后,又对后宫嫔妃不太眷顾的情况下,方姬然不是东寂的女人,却成了南荣后宫最有权势的一个女人。

这些事,平常墨九也不爱提。

但这次回来,可能萧军离临安近了,她总能从墨妄和织娘的眼睛里,看到某种奇异的目光。

他们一个是母亲,一个是青梅竹马,又过了长达三年的时光淡忘,伤疤好了,总会忘了痛。

可墨九沉浮两世,该心狠的时候,绝对不会含糊。

“师兄,很遗憾。你们能原谅。我不能。新仇旧恨,都得和她清算的。”

灯火摇曳中,墨九的脸,美而妖冶,似乎还带了一点狠戾的光芒。

墨妄凝视着她,久久没有回答。

过了好久,才听他重重一叹。

“让她从千连洞拿走仕女玉雕,原就是我的罪过,我本不该问你这句话。”

“师兄不必自责了。当时事发突然,谁能料得到?而且,你在我这里,永远不会有罪过一说。”墨九宽慰着他,等气氛稍稍缓和,眸子亮了亮,又意气风发地道:“再说,任她拿走,又有什么干系?就当让他们帮保管两年吧,反正还得开乾坤二墓,等到现在,咱们一窝端了也好。省事!”

“是,也就差乾坤二墓两个仕女玉雕了。”墨妄突然叹口气,“但愿你们顺利,若不然。我难辞其咎。”

“你这人就是,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放心吧,丢不了。我不仅要把仕女玉雕全都拿回来,还要你养好身体陪我一起去开神龙山的祭天台。”

她说得一本正经,没半分玩笑的戏谑。墨妄知道,如今的墨九,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的羽翼来呵护的小寡女了,她有了坚硬的翅膀,有了高飞的力量,她的背后还有这个天下最强大的男人——北勐大汗萧乾。

“师兄,你怎么又在发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告诉你啊,不许为她担心,知道没有?”

“我没有。我只是——”墨妄闭了闭眼,声音幽幽一沉:“只是想到一事。”

“何事?”

“远在神龙山的墨家总坛。”墨妄道:“其实,自打你登上钜子之位,墨家总坛实际上已算迁至兴隆山了,可神龙山虽然荒废了,到底是祖宗留下的基业……申长老前些日子去了一趟神龙山,特地来函说,好多建筑都有残破,需要修补,尤其是老祖宗的墓地,受到山洪袭击,发生了大面积坍塌。我拔了些经费下去,准备重新修缮一下。”

“应该的。”墨九沉默一下,突然又抬眼,“祭天台尘封已久,也需要重新打扫干净了。”

墨妄一怔。

尘封已久,那是因为无人可以打开。

这一次,真的可以集齐八个仕女玉雕,顺利打开期待已久的祭天台,拿到千字引吗?

没有答案!

……

……

景昌八年,有一个极寒的冬天。

大抵为呼应时事,凛冽的北风夹着鹅毛大雪锐不可当地刮向了临安大地。

正月初一,过新年。

这一天,对南荣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新年头日,适逢皇太子宋昱八岁生辰。

登基以来,这是景昌帝为太子第一次大肆贺生。

从宫中到城中,整个临安一片喜气弥漫。

精美的花灯,将繁华的夜下城池,照得如同白昼。

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走上街市,在满城花灯照耀中,感受这座曾经富饶得令天下人心向往之的都城最后的风光。

就在一个时辰前,斥候快马从早已关闭的崇新门而入,挥舞着小旗,高喊着急报,为南荣带来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萧乾亲率大军,已逼近临安,与左相苏逸率领的南荣禁军在运河岸边展开了激战。

一旦苏逸兵败,萧乾等于一只脚已踏入了临安城。

只等他另外一只脚迈入,届时——

临安不保,南荣将亡!

------题外话------

两件事说哈。

第一,今天微信公众平台上有抽奖活动,一等奖是一台“爱疯7”,另有实体书20部,有兴趣的小主,请关注姒锦书友会(sjjin510),一定不要错过把“爱疯7”带回家的机会哦——而且,微信平台定期有读者自制小番外和精彩长评,也可供大家交流。

第二,现在有规定说,一个章节字数不要发得太长,然而,我昨天分两章发,前面一章大多人就根本没有看到,直接从第二章看了。汗,于是,为了剧情完整,我还是把这9000字更到一个章节了。

第三,明天不一定会更,不更是常态,更了是惊喜。明天不更,后天一定会更。

这大结局啊!可让我累心死了。

幸好有你,不骂不催不吼不闹,乖乖的等待。么么哒,我爱你们~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