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只有噪音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请把我叫醒

通过一抢断和一上篮杀死比赛的刘雨晴在队友的拥护下，却显得格外严肃，就好像中国队输了一样。

“我们还有一场比赛要打。”刘雨晴解释了他不兴奋的原因。

对记者而言，刘雨晴表现得非常傲慢，在这个由美国人统治篮球场的时代，进入决赛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赢家。

金牌属于梦之队，第二名对其他国家的球队来说，算是终极荣耀，更别说今年打进奥运会男篮决赛的中国队了，这不仅是国家荣耀，更是全亚洲的骄傲，而他们的大功臣却不带微笑地表示还有一场球要打。

就好像他们能赢似的。

更衣室里，起成言痛哭流涕，如果他没有犯满，这场比赛不会打成这个局面。

正是起成言遭遇了犯规问题，才会有贾斯科维休斯的大爆发。

那个可怕的立陶宛人差点就以一己之力阻断了中国队的决赛之路。

路易一直很欣赏这个年轻人。

并且，他认为起成言将是中国队对美国队的比赛里的关键先生，他的体型与防守，以及匹配现代篮球的风格，足够让他在FIBA的舞台上无视他与基德、佩顿等NBA巨星的段位差距，进行一场真真正正的较量。

“现在你可以尽情地哭。”路易说，“等打完决赛，我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笑着回到这里。”

其实，对立陶宛的比赛，路易也有不同寻常的感受。

当立陶宛人在边线上遭遇世界性难题，他们的解题方式是2019年的男篮如出一辙。

那一幕确实让路易的脑海中闪出了很多回忆。

现在，当他再度回顾男篮对立陶宛的比赛，他会发现立陶宛人正是用一种强调对抗的慢节奏比赛使悬念持续到了最后。

这正是路易准备对美国人使用的伎俩。立陶宛几乎取得成功这给了路易一些信心。

不过，即使为美国队准备了诸多套路，路易仍然需要场外求援。

9月30日，奥运会男篮决赛的前一天。路易亲自到机场迎接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洛杉矶湖人队的副总经理赵远征，作为小巴斯的心腹和军师，他可以说是球队的影子总经理。

在路易和韦斯特等人相继离队后，管理层的实权已经落到小巴斯的身上，而小巴斯又极其重视赵远征的建议。所以，正牌总经理是不是赵远征已经不重要了，他是湖人队目前的实际掌舵者。

赵远征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很清楚是谁将他一点点地扶到现在的位置上。

小巴斯的赏识当然是其一，可如果没有路易在幕后长达六年的谋划，他也不可能得到今天的地位。

所以，当路易为国家队的事找他帮忙，他直接推了手头上的工作。

这事说小了是帮朋友忙，说大了是为国家队出力，实在是义不容辞。

“老路，你要的东西都在这了。”赵远征在餐厅里将他精心准备的资料交给路易，“我跟球队请了三天假，会在悉尼待到十月二号，到时候我会到现场看球的，可别输了。”

赵远征提供的资料是非常关键的。

这份资料内有结合美国队球员生涯至今打过的所有比赛的优缺点总结，包括他们在技术上有什么坏习惯，好的与坏的比赛倾向，全都涵盖其中。

路易记得，2008年BJ奥运会，男篮小组赛战胜德国的比赛，对诺维茨基的限制便得益于唐·尼尔森的儿子小尼尔森在幕后的献策。

而赵远征提供的资料所带来的价值，可能百倍于小尼尔森的建议。

因为从赵远征从事职业篮球的管理层工作开始，路易就有意让他主导球探工作。这些年来，赵远征东奔西跑，制定比赛计划，分析各队球员强弱的报告做了上千份。他手里有一个精密的数据库用于分析，而今，他就是用自己的数据库做出美国队全员的总结报告。

在决赛上，路易可以用这份报告做出更具有针对性的布置。

“到时候庆功宴要是没你，我怕没人敢动筷子。”路易揶揄了下赵远征。

赵远征大笑出声，随即与路易共进午餐，侃天侃地气氛非常轻松。

饭后，路易回到奥运村，组织今天的训练课。

当天训练结束时，路易要求每个人回去之后写一个小报告。

报告内容是：我们为什么非要战胜美国队不可？

“我不要长篇大论，只要你们的真实想法，所有人都要写，明天比赛前交给我。”

此时，悉尼奥运会的大部分比赛都已结束，男篮决赛不仅是明天的重头戏，也是整届奥运会上最具看点的一场赛事。

远在澳大利亚的路易等人并不知道，国内正在用什么样的力度宣传这场比赛。

历经九十年代三大耻，国人普遍对美国没有好感，前年的世锦赛上，男篮已经证明他们可以挑战美国队，而今，悉尼奥运会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

太空易曾因背负十三亿人的期望的言论而被黑粉耻笑，而路易所领导的男篮，的的确确是承载了十三亿人的野望，当朴素的爱国主义变得狂热，举国上下都有个发自内心的直接的需求，那就是让不可一世的美国人在世界上最大的舞台栽一次。

幸运的是，当下还不是社交媒体时代，奥运村内的球员没有感受到那股重压。

倒是主教练路易，度过了他在奥运村最艰难的一个夜晚。

他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洛林和无瑕本来明天要到现场看球的，但因为临时有事，无法成行，无瑕只能待在家里通过电视看决赛的直播了。

路易的焦虑又多了一分。

他在床上挣扎到了凌晨四点才轻微地入睡。

一个半小时后，闹钟叫醒了路易。

明明只睡了一小会儿，路易却完全感觉不到困意，他知道，继续待在床上没有意义，他睡不着了。

路易走到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透过镜子，他看清了自己。

这与年轻时的他，差不了多少。

他都40岁了，看起来却像是只有不到30岁的样子，简直称得上容光焕发，这还真是多亏了科比的减肥计划。

路易又冲了一把凉水。

却依然不能用冷水的刺激感驱散脑海中的杂念，而那些奇怪的念头，正是让他失眠的原因。

终于，路易决定正视那股杂念。这可能是消散它的唯一办法。

那股杂念将路易带到了2019年的9月3日，中国对阵波兰之夜。

彼时的他正在放假，于是就像普普通通的球迷一样，不仅请了朋友，还找了当地最出名的厨子到家里炒菜。

路易记得，来家里和他一起看球的人叫陈默，那是他儿时的发小。

从比赛一开场，陈默就在抨击裁判，他不理解为什么坐镇主场的国篮却没有享受到任何的主场哨。

如果不是最后那个不堪的结局，裁判本应成为那场比赛结束之后的重点讨论对象。

他们敢让坐镇主场的中国队的主将太空易早早背上三犯，还让核心后卫郭少三节没打完就犯满离场，全场充斥着莫名其妙的误判和睁眼瞎的漏判。

如果无视最后一分钟，周奇在这场比赛的表现是优秀的，甚至是球队的基石。由于太空易早早背上三犯，于是李然只能让周奇打满首节，第二节只休息两分钟，第三节打到最后两分钟才换下。

当时路易就觉得不妙，因为周奇的体力不好，无法坚持这样高强度的连轴转。

更让路易不安的是，第四节开始后，太空易和王哲林的配合出人意料地顺畅，中国队始终保持领先。周奇难得得到了长时间的休息。

随着周奇休息的时间超过五分钟，路易的担心随之加重。

他太了解周奇了！

除了体力，周奇最大的问题是对比赛没有始终如一的专注度。尤其是当他长时间坐在场下，再换上来，竞技状态可能和之前完全不同。

所以，当李然在最后两分钟换上休息了近10分钟的周奇时，路易的心已经悬起来了。

然后，周奇先在篮下卡位被吹进攻犯规，又在低位要位的时候因动作过大被吹第二个进攻犯规，之后就来到终场前12.5秒。

男篮发边线球，李然一番谋划后，决定让周奇来发这个球。

讽刺的是，就在周奇发球之前，路易就预感到它会失误。

结果，瞎了一整晚的裁判终于吹了主场哨，裁判拯救了周奇几乎失误的第一次传球。

而当胆大包天的李然选择让周奇继续发第二个球的时候，路易已经无法呼吸。

结果你已经知道了。

路易再次用冷水把自己从那个恐怖的回忆中拖回来。

***

那个夜晚，路易的发小陈默因极度的愤怒，在百科上将周奇的国籍改为波兰。

而路易只是喝了很多的酒，最后半醉地躺在自家的沙发上对发小说：“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今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记得把我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