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只有噪音 第九百五十五章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花园是尹甸园》这本书注定大火。

它揭露了一支世人所不了解的尼克斯队。

就像《乔丹法则》问世之前，人们都以为乔丹是个完人，没有缺点，就像魔术师和伯德的结合体。

但，《乔丹法则》揭露了一个好胜如狂，拥有病态斗志的乔丹，嗜好赌博而且不易服输，作为领袖虽然尽职尽责，但不是一个好队友。

可以说，这本书破坏了乔丹的团队经营多年的形象。

它所造成的破坏，就像从鹰郡度假回来的科比一样，成为了球员身上永远的污点。

而《当花园是尹甸园》里揭露的勐料和各种故事，半真半假。

作者威廉·罗登最贼的一点，就是把现实中发生的事，换一种表达方式写进书里。

马刺队为尼克斯安排的训练场上，尼克斯球员齐聚于此。

除了这个赛季新加盟球队的，所有上赛季在队里的老队员都是路易的怀疑对象。

但在路易的眼里，这个告密者很显然就是约翰·塞利。

因为这本书里有很多事情，不是在球队里待了很多年的老人是无法得知的。

而在球队里待了很多年，又和媒体交好，喜欢出风头的，除了塞利没有第二人。

从塞利的反应来看，路易相信这个告知了罗登大量内幕的人就是他，**不离十。

塞利做出这种事，路易并不觉得意外，让他难过和愤怒的，是尤因失去理智的表现。

当他看见书里的那些不利于他的内容时候，居然没怀疑过这本书是否有问题，直接以有罪推论认定威尔逊提供了对他不利的信息。

人都到齐了之后，路易拿着《当花园是尹甸园》，细数里面的敏感段落。

“这本书里说，Benj自以为是，把自己当成完美先生，每天都像我养的小狗一样顺从我，表面上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背地里的动作却比谁都多。”

“这本书里还说，派翠克是全联盟最浪荡的男人，在每个客场都有一个地下情人，出门在外女伴不离身，每次入住客场酒店的时候，都有骨肉皮主动投怀送抱，而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这本书里甚至说我是个种族主义者，因为我老拿派翠克的长相打趣。”

“这本书里说我们是一个不开心的团队，每个人都有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比如薪水，比如战术地位，我想这是事实。”路易冷笑道，“但是我没想到，我们这个团队里除了有不开心的和郁郁不得志的，还有大嘴巴的，他管不住自己的嘴，把能说的和不能说的，存在的和不存在的事情都说了，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威廉·罗登是什么关系？或者说，罗登给了他什么好处？”

现场气氛冰冷，路易今天不抓住内鬼不罢休。

“这里面的很多事，只有队里的老人才知道，所以，去年刚加入球队的可以排除嫌疑。”

这话一出，范围缩小到了尤因、米勒、塞利、威尔逊、罗德曼、斯蒂文斯、麦克海尔、斯托克顿的身上。

路易也特意点出了他们，“你们中的某个人就是告密者。”

除了罗德曼不在场，其他人互相看着。

这本书最大的恶果，是让尼克斯内部不再如过去那样互相信任。

因为，他们的私事被某个人曝光。

虽然他不一定有恶意，但作家为了吸睛，会无所不以其极地写。

“不是我。”尤因果断地否认。

然后是米勒，他信誓旦旦地说：“我只有在场上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麦克海尔接着说；“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威尔逊自从和尤因打完那一架，并做出解释后就不再说话了。

就像没人相信尤因会做出这种事，也没有人相信威尔逊会出卖大家。

斯托克顿没有否认，但他用另一种方式表明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丹尼斯这两年和媒体关系密切，因为麦当娜，他得到了很多关注。”

“他会不会...”

“不会。”这一点，路易倒是可以为罗德曼作保，“丹尼斯没有拿队里的事博眼球的先例。”

路易说到“先例”，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塞利。

队里唯一有这方面先例的人，就是塞利。

之前坎普续约的事情迟迟不定，尼克斯队内搞了一场赌局，赌坎普的新合同会不会比威尔逊更大。虽然这种事不会引起负面的舆论，但除了塞利之外，没有人泄露消息。

有这个例子在前，塞利瞬间成为头号怀疑对象。

塞利身体发颤，来自队友的怀疑让他心碎，而真相就是如此。

“约翰，是不是你？”

路易用质问的语气问。

塞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负罪感，他做的那些事，都没有恶意。但最终，他酿成了大错。

面对路易的询问，塞利没有狡辩。

“是我...”塞利看着地板，他不敢与路易对视。“是我。”

路易之前已经有九分确信这个人就是塞利。

但是，在他亲口承认之前，这件事仍然没有结论。

现在，他自己招认了。

作为一名职业球员，塞利除了选择成为素食主义者之外，几乎没有可以被挑剔的地方。

以他的天赋，可以在大部分的球队里打上首发。

而在尼克斯，为了成为谋杀紧逼里的一员，他需要控制体重，专注防守，在每场不到15分钟的出场时间里，他总是拼尽全力。

他和球队一起赢得了五连冠，拿着廉价的合同，做出卓越的贡献。纽约这座城市自有其魅力所在，塞利在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场下可以得到。

塞利拿队里的事去博人眼球，路易不反对。

但凡事都有个度。

这个度就是别给其他人带来负面影响。

塞利在没有恶意的情况下做了一件可怕的蠢事，有可能对尼克斯的更衣室造成不可愈合的伤害与打击。

“为什么？”路易尽量保持心平气和。

塞利颤抖地说：“我...我的话...被...曲解了。”

尼克斯队内的大部分球员都接受了罗登的私人采访，谁的话没有被曲解呢？

路易曾经为这支球队骄傲和自豪过，在最初的时候，他们一无所有，表现得亲密无间，在1988年战胜凯尔特人的时候，他相信这支球队会成就伟大。

可现在，五年过去了，尼克斯的成绩超越了那支凯尔特人，拿下五连冠，以王者之姿统治联盟，这当然很伟大。

但是，如果要拿这支尼克斯和四连冠的凯尔特人相比，路易认为他们并不如对方。

那支凯尔特人是完美球队，你不会看到托马斯因为嫉妒桑普森而寻衅滋事，你不会看见伯德因为受到媒体的宠爱就为所欲为，就连最大的定时炸弹托马斯，都在那里坚守了十年的时间。

他们同样有不可逆转的矛盾，但为了同一个目标，却可以紧密地凑在一起。

而这种感觉，路易已经许久没在尼克斯身上感受到了。

今天这件事，让路易对自己和这支球队彻底失望。

他没有完全控制住更衣室，他约束不了塞利，他没办法让尤因与威尔逊同心协力，他对罗德曼无可奈何，他无法完全平衡队内的各类矛盾，他这几年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朝一个方向前进——让矛盾晚点爆发。

置身于旋涡中心，路易发现他也不再是当初的自己了。

23岁的他敢于向奥尔巴赫保证要让那支凯尔特人“变成他们应该有的样子”，但现在，面对这支尼克斯，33岁的他却没有任何把握在经过此事之后，他们还能恢复过来。

“约翰，你欠所有人一个道歉。”路易看着塞利，“如果现在交易窗口期没有关闭，你会被交易。但现在我不得不留下你，接下来怎么做，取决于你自己。”

最后，路易看向尤因。

他今天做的这些事，换成几年前，路易会大发雷霆地骂他几十分钟。

可是今天，路易只感到无力和深深的失望。

“帕特里克，你欠Benj一个道歉。”

路易对尤因的称呼是“帕特里克”，而不是“派翠克”。几乎只有在媒体面前，他才会称尤因为“帕特里克”。

“不用了。”

沉默了许久的威尔逊站了出来，以冷酷的神态说出无比澹漠的话语：“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那就这样吧。”

尤因最让路易失望的是，他总是在不该生气的时候生气，不该沉默的时候沉默，不该逃避的时候逃避。

威尔逊现在的样子，是他想象中的尤因的样子。

威尔逊对尤因没有怨气吗？他不介意今天的事吗？

现在的威尔逊让路易想起了J博士，一个为了维护某些东西，而抛弃了自己本性的人。

然而，J博士的惺惺作态让路易恶心，威尔逊此时表现得越是成熟稳重，路易越是为他感到难过。

众人散去之后，路易和助教们沉默许久。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汤姆贾诺维奇轻声问。

赵远征庆幸道：“幸好Benj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真的吗？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可是路易怎么觉得Benj的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漠呢？

“不知道为什么。”路易烦躁地说，“每当遇到这种事，更懂事的人总是会得到最糟糕的感受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