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凡生 梨子

墨鱼妖也知龙鲸大圣的意思，当下便面露惊喜道：“多谢大人。”

“来来来，滔天老弟，咱们也不要伤了和气，继续喝酒，继续喝酒。

你我难得见一次，多喝两杯也是应当的。”

龙鲸大圣的酒乃是上好的灵酒，入口温润柔和，回味无穷，又有浓郁的灵气随着酒力四下散开，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江凡生自然也不会拒绝，方才宴席已经换过一桌，众人便再入座，饮至夕阳西下方休。

龙鲸大圣还赠与江凡生许多宝物灵材，这些宝材皆是水域中也极难寻觅的上等之品，哪怕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粗略估计可以作价数百万灵石，可以说是一份大礼了。

不过对龙鲸大圣来说，这些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他藏起来也是无用，送出去交好江凡生也是极好的。

江凡生自然是来者不拒，皆收入囊中，一场宴会宾主尽欢，龙鲸大圣拿了江凡生的手书后欣喜离去。

目送那庞大的舟船离开，江凡生心下感慨，虽然让他有些意外，但如此强盛的势力，藏龙宗肯定会想办法将之握在手中，不会松开的。

江凡生的身形逐渐瘪了下去，又化为人修，飘然离去了。

江凡生落回到朝天观中，吕人若却在殿中等了许久了，他见江凡生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师弟，如何？”

江凡生道：“师兄三日后便可去海上立足了，我取了七十里海域，那些水族近期应当不会再来打扰了。”

吕人若微微点头：“有劳师弟了。”

他也不会问江凡生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若是此事值得一提，江凡生自然会提的。

吕人若笑道：“对了师弟，今日还来了一人，想必你应该要见的。”

江凡生的神识早已经觉察到了，当下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要见的。”

如今朝天观治下甚严，除了早课外，还有晚修，待晚修下后，一女子翩然走了进来。

她身着道袍，目光灵动，长发轻盘，上插一根葱绿色的玉钗，一双莹润玉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

“师兄，许久不见了。”

江凡生微微颔首道：“师妹，别来无恙。”

吕人若笑道：“沈师妹倒是颇想念她的那些学生，非要去上上一课。”

“那是自然，我肯定要看看教他们的东西还记得多少，要是忘了我不是白费力气了。”沈清茗轻声笑道。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江凡生方才问道：“师妹，你左臂为何绑着白布，难道说……”

沈清茗低头，有些黯然道：“金老爷的魂魄散去了。”

沈清茗虽然只算是看炉火的童子，但是二者之间却有师徒之实，她的一身道法皆得其相授，感情甚深。

江凡生叹道：“不想上次一别，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我当回宗，祭奠一二。”

金老道人乃是金恭泉的爷爷，也是其师父，曾经照顾过江凡生，再加上沈清茗这层关系，他应当回去祭拜。

沈清茗摇头道：“不必了，金老爷曾言之，我辈修道之人，盗天之灵气，欲据道而行，生死本来就无常无谓，如今得一善终，已是喜事。

老爷令门下弟子各自散去，就连金师兄也已是不在门中。”

吕人若道：“魔劫将至，道消魔长，我听闻边海亦有许多前辈道人得享天数，驾鹤西去了。”

江凡生忽然想起，道：“我那徒儿和钱师弟呢？”

沈清茗道：“钱师兄说他不愿意走动，况且门中应当安全，因此只托我传话。

阮师侄看过师兄的书信后，便出门云游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江凡生点头道：“各有缘法，各由天数。”

不一会儿，江凡生二人告辞离去，吕人若毕竟公事极多，因此也不过多打扰。

二人并肩在城墙之上行走，见城下臣民皆举起火把于城外耕种，城中百姓亦来来往往，灯火不绝，看起来颇为兴盛。

沈清茗笑道：“我倒是想起了我小时候，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去京城，特别喜欢府上的厨娘，整天跟在她后面和一同在府后的院子里耕种，种了好多瓜果蔬菜，只是我手笨，种的东西都始终没有成活。

最后只种出一个又酸又涩的梨子，又小又丑，我娘让我扔了，不过我还是背着我娘把梨子吃了。

哇，真的是好苦好苦，苦的我差点吐出来，我记到今天。”

江凡生却没有回答，他远眺城外，清风拂过，忽而只见天穹之上有流光一闪而过。

沈清茗拉着他的衣袖，惊喜道：“师兄，你看，是流星。我娘说，若是对流星许愿，就能上达天庭，说不定会有人实现愿望。”

江凡生笑道：“我小时候也许过愿。”

沈清茗眯起眼睛道：“师兄许的是什么愿？”

江凡生道：“我那个时候特别想吃隔壁大婶家的腌腊肉，但是村子里的盐很稀少，因此大婶每次就腌一小罐。

我就许愿，每天都能吃上腌的腊肉。”

“然后呢？”

江凡生想了想道：“然后大婶跟着他男人去了城里安家，我再没吃上她腌的肉了。”

两人说了两句，沈清茗忽然道：“师兄，我想要留在这里，不回门中了。”

说罢，她又笑道：“主要是门里给我的下赐太少了，吕师兄愿意出三倍的数目，请我来这里授课。

哎呀，财帛动人心啊。”

她又道：“小虎也跟我来了，不过她去山林中撒欢，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看来她也喜欢这里。”

江凡生点点头：“此处是个福地，待在这里也好。”

沈清茗撇撇嘴：“主要还是没人和我说话。师兄你天天不在门中，钱师兄也一直忙忙碌碌，任师姐……又不在，不如在这里，好歹闲的时候还能去盯一盯他们的功课。”

江凡生转头认真道：“有暇时我亦会来看看的，希望师妹好生修行。”

沈清茗虽然已经是元丹修士了，但是她强行破镜，终究是根基不稳，接下来需要好好打磨。

她的目光望向远处，道：“我知自己的斤两，元丹境恐怕就是此生的终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