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划水扑火 0038 别来无恙

“水，水……”李甫清喉咙干枯得仿佛要断裂，发出的声音也是无比地嘶哑。

“你醒了，你醒了？”丰玲惊叫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同时还有说不尽的悲伤。她慌乱地倒了一杯水，却因为颤抖的双手一不小心，洒在了李甫清苍白的面庞。

那是一张瘦骨嶙峋的脸，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清秀，不正常的惨白爬满面庞，活脱脱一个痨病鬼。

李甫清伸出舌头，舔舐着水分，终于好受了一些。

“对不起，对不起李师兄。”丰玲忍不住哽咽了，慌忙地用手帕将水滴擦干，取出了一个小勺子，一点一点舀出来，喂李甫清喝下去。

“咳咳！”李甫清突然被水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这般剧烈的起伏，震动着他的胸腔，传来四分五裂之痛，让他龇牙咧嘴起来，面容无比狰狞。

“师兄，你喝慢点，慢点。水还有，你别这样！”丰玲试图用勺子再舀出一点水来，润一润李甫清的嘴唇。

然而李甫清“哇”地一下，之前喝的水全都喷了出来，近在咫尺的丰玲首当其冲，干净的衣衫被水打湿，上面还沾着点点黑色淤血，污浊不堪。然而丰玲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她慌乱地用手帕擦拭着李甫清的脸庞，一边温声道：“师兄，你慢点吸气，慢点喝水，别呛着。慢点。”

李甫清终于缓过劲来，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努力克制住强烈的晕眩感，他记得到自己在丹田中，被神秘的黑色巨眼锁定，然后赤阳救了自己，再往后就记不清了。

“我这是怎么了？”李甫清无力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眼前的景象略微有些模糊。

“师兄，师父说，你的丹田碎了，再也不能修行了。”丰玲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落下了眼泪。好好的一个人，说不能修行就不能修行了，先前还好好的，哪知道参加了一个灵米宴，就变成这样了！

“师妹，你说清楚点，我听着，好吗？”李甫清深吸一口气，他做出这个动作十分费劲，因此略显狰狞，但他努力让自己看得平静。

丰玲只好一边抽泣，一边娓娓道来。

原来自己那日灵米宴，突然面色红涨，宛如不能呼吸，然后就昏倒在地。丰玲一眼就看到了李甫清，连忙呼救。

哪知道，李甫清竟是丹田破碎。这结果是叶筠谦得出，丰玲当时仿佛五雷轰顶，后面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了。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吃仙灵米粥能吃出事的。用料绝对没有问题，叶筠谦当即把灵植堂堂主田仲农叫到了现场，毕竟李甫清是他的堂下弟子。

当了解到李甫清年纪轻轻，却将红莲经修到了完美之境后，真相终于大白。

那就是李甫清的上限很低，才让红莲经重塑身躯异常轻松，但也无法更近一步，当他喝下仙灵米粥，企图强行突破的时候，反而虚不受补，大量的灵气冲垮了他孱弱的丹田灵池，就像是小小的蓄水池可以容下一场小雨，却决无可能吞下江河。于是毫无疑问地，决堤了。

李甫清丹田破碎，被汹涌而来的灵气冲垮。本来仙灵米粥的灵气温和轻柔，但红莲经不同，与天争雄的功法，足以将任何绵软无力的灵气，化为世上最暴躁的狂风骇浪，一举冲垮了李甫清的灵池。

由于那是万众瞩目的灵米宴，李甫清一出事，就成了一个反面教材，被高高挂起，成了劝诫他人不要轻易修炼红莲经与冒进的绝好素材。

而他这一躺，竟然就是四个月，如今已是阳春四月，早就没了隆冬景象。

李甫清听着丰玲的诉说，心中泛起冷意，这一刻，他冷静地仿佛旁观者，仿佛丰玲说的那个灵池破碎，终身不可修行的，是无关紧要的他人。

“赤阳，为了保护我，没了。”李甫清内视丹田，找了许久，也没能在这混乱的丹田中找到赤阳的身影。

那个或不可一世，或与自己作对，又克扣自己灵力，无理取闹的赤阳，终于消失了。按理说自己应该高兴，但她是为了救自己而死，他当时意识虽然模糊，却清清楚楚地记得……

这个伴随他穿越而来的小家伙，自己曾一度以为她是自己的金手指，然而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师兄，我走了？”

夜幕将至，丰玲一脸担忧地掩上房门，离开了李甫清的木屋。

黑影逐渐吞噬李甫清的身影，幽暗之中，李甫清一遍又一遍内视着丹田。混乱，狂躁，失去了天和地的分别，只有无数的陆地旋转，让自己孱弱得仿佛要燃尽的魂体，根本无法靠近。

“这就是我的尽头了吗？看来，欧阳师姐也有说错的时候。”李甫清自嘲地笑了笑，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枚白石。这是他用贡献度换的，他不相信自己资质为零，所以想自己测一测——当然不会有意外。

这时，李甫清又想重新测一测自己的资质。他再也挤不出一丝灵力了，只好再取出一枚下品灵石，让自己的手攥紧灵石，再抵在白石之上。

“让我看看，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废物！”李甫清发出张狂的笑声，手臂血管暴起，竟发出惊人的力道，将灵石捏进了坚硬的白石之中，若他再用力挤压，两颗石头都将破碎！

房门紧闭，黑暗席卷，仿佛回到了被巨眼凝视的恐惧之中。只不过这次，恐惧换成了对前途的迷茫。

“没有结果吗，果然如此。”李甫清惨然一笑，然而就在这时，一抹耀眼的白光升起，将昏暗的屋子完全照亮！

李甫清瞪大了眼睛，这是升仙大会上看到的白光！

自己用普通的白石无法重现这抹白光，所以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现在，这抹白光又出现了，而且是如此的耀眼！

李甫清瞬间明白了，以前只有那样巨大的精密白石可以测出，现在却能随意显现。没有花纹，没有色彩，却能照亮屋子，驱散黑暗，自己的这抹白光，绝不输于任何天资！这就是赤阳消散，留给自己的礼物。她放大了自己的这种资质！

他的喉头发出“嚯嚯”的响动，颤抖着喝下一口凉水，才将急躁的内心浇冷。

李甫清再次沉浸自己的丹田空间，看着满目疮痍，心情复杂。

忽然之间，一抹灵光乍现，让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不对，如果我丹田破碎了，我根本不可能进得来！我的丹田没碎，没碎才对！但是叶掌门是万相修士，怎么可能看错？”李甫清苦恼无比，又是灵光一闪，他忽然想起了在虚空中铺开的赤阳，骗过了那凶残的巨眼。

“一定是赤阳，帮我瞒住过了叶掌门！”李甫清越想越有可能，那这样说来，自己还有救！

“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土块，给我停下来！”李甫清看着茫茫飞尘，怒吼一声。奇迹发生了，这些悬浮的巨大陆地，竟然真的减缓了速度。

李甫清感觉身体一下被抽空了，虚弱无比的身体，差点立足不稳地跌落下去。自己的丹田早就被挖空，这掉下去，就是万丈深渊，直达虚空！

李甫清深吸了口气，心道：“是时候揭开谜底了！”

他踏出了一步，身体反复失重，轻飘飘地弹了起来，他双手划动，仿佛是在水中游动，安然无恙地落在了一块缓慢游动的大陆上。

这样移动着，过了一刻钟，李甫清终于穿越了重重阻碍，到达了最核心的地方。他感到万分惊讶，自己的丹田空间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当他看到空中悬浮的一团水滴时，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的微笑。

那是自己的灵池，一见到它，就有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传来，而那种与躯体灵魂相连的感觉，随着他的双手捧起灵池，或者说那抔水滴，再次回归己身。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李甫清仿佛全身被轻柔的温水包裹，身体的暗伤、灵魂的撕裂，都在一呼一吸之间慢慢修复。

李甫清看着自己病态的躯干逐渐丰满，心情难以言明。

“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