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自然的挽歌 一百二十一 麒麟——天龙

“反应真是迟钝……”

声音深沉浑厚富有磁性，可对于他来说，就是冷冽的寒风刺骨，炽烈的焰火入髓。

这个声音令天龙难以接受，他做好充足准备，也没有勇气转过头去。余音还在大脑回荡，就像幽灵一样。

……

天龙释然一笑，转过身来，颤抖地叫出他的名字：

“麒麟……”

一副冷酷无情的表情挂在少年英俊的脸上，他温文尔雅又气势磅礴，风度翩翩又虎视眈眈，这些明明都是矛盾的，但是，举世无双的他已经诠释了所有矛盾。

“我记得，我曾对你们说过什么。”麒麟的声音冷若冰霜，和对待家里孩子时的他判若两人。

天龙仰望麒麟，不知为何，自己的意识十分清醒，他的天性却让他逃避。

“时间久了，你们可能都忘了，那我再说一遍。”麒麟说着，缓缓抬起右手，“人妖两族，再有兴兵作乱者，杀。”

话音落地，麒麟以手为刃，对着天龙挥手一砍。

这看似毫无力道的攻击已将天龙吓得魂飞魄散，他甚至都无法共鸣灵脉以作抵抗。就在他认为自己命绝之时，自己的身体却安然无恙，他难以置信的摸着身体，的的确确安然无事。

难道这仅仅是个挥手的动作？

……

天龙猛然回头，朝海妖望去……

那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仅仅一个徒手斜斩的动作而已…仅仅一个手势…仅仅一击……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它就是在自己的眼前发生的，亲眼目睹的。

正在人们惊魂未定之时，奇迹又发生了，那些身中天龙灵术，命悬一线的人，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腹中的灵光消失，灵术被抵消了。

人们在欢喜之余，再次仰望天空，麒麟的指尖凝聚成一小团灵力，如同弹珠般大小。这是他将天龙的灵元从人们体内吸纳而出形成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

天龙疯狂命令自己的身体动起来，如果再不做抵抗，那就会和海妖一样了。

“动起来——”

天龙打通全身脉络，共鸣灵脉。

同时，麒麟凝聚的灵力弹珠脱手而出，犹如彗星奔袭而来。

灵力相撞，激起千层灵力波环环扩散。天龙被打得原形毕露，变成一个赤足黑鳞，赤首赤尾的蜈蚣，他那赤色的脸凶神恶煞，两只金黄的触须在他额头耀武扬威。

“不过是只长了几片鳞甲的畜牲，就敢自命天龙？称孤道寡，肆意妄为了？”麒麟说着，手中通灵出一把灵剑，用手指朝剑柄一弹，灵剑飞射而出，直奔天龙脑门。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天龙千足齐力凝聚于双手，千钧一发之际舍命握住了灵剑，他硬生生接了下来。同时，双手的鳞甲也被灵剑摧毁，剑刃更是斩入十指，鲜血直流。

“啊————————”

天龙咆哮、怒吼，声音震耳发聩。

共鸣全身灵脉，他舍命一击，折断了麒麟的灵剑。

一股绝望的气氛瞬间笼罩在众人头顶。

“灵剑断了？……”

“麒麟大人的灵剑……”

“被折断了……”

“被天龙折断了……”

人们心中恐惧再生，形势不为不妙。

梓潼正想劝说她的三叔出手，劝说太爷爷出手帮助麒麟，可身边的姒陌尘却抢先一步，她召出灵剑，意在独战天龙以作支援。这鼓舞了梓潼，她也通灵出灵剑，二人奋不顾身地迈出脚步，

这一切都被姜公打断：“还轮不到你们，回去。”

“可是麒麟他……”姒陌尘心中顾虑，姜公和爷爷姒熙此时却默不吭声，她无奈，只好乖乖退了回去，梓潼也心有不甘的收起灵剑，退回太爷爷身后。

“老师，天龙已经身负重伤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

“为什么啊，凤凤老师？”

九凤无法回答学生们的话，她选择了相信，却不是相信麒麟，而是这里的上位者！

……

“哈哈！”

天龙抹掉嘴角的血，会心一笑，对麒麟讥讽说：“你也不过如此，想必刚才秒杀海妖已经耗尽了你所有灵力了吧！还飞的那么高，装给谁看呢？咬牙坚持不如掉下去算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龙还沉浸在击败麒麟的喜悦中，笑容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嚣张，全身的赤足来回舞动，内心的喜悦和兴奋难以抑制，他捧腹大笑，笑声也越来越发自内心，其中还参杂着昆虫类的鸣啼。此时他的心情可见一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

天龙傻眼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笑疯了，还是过于高兴让他失了智？

他环顾一圈，在自己的身边…不，周围，也不对！是……

目之所及，灵剑成海。

宇宙中的星辰也没有灵剑耀眼。

“这……”

姒熙活了近百年，也没有一件事让他如此无语。就连姜公，脸上也多多少少流露出惊愕。其他人更不必多言。

一个人的见识是不会被束缚的。就算有很多事他们都没有身临其境、亲眼目睹，但也能从书本的描述中构想一二，自然也就见多识广了，当一系列冲击世界观的事情发生时，他们也能借古论今，安慰自己并不是井底之蛙。

可是，纵观上下几千年，也没有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这触目惊心的景象绝对是空前绝后了。

所有人都成了井底之蛙。

“接着笑啊，你笑的还挺好听的……”

麒麟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看着天龙那副‘范进中举’的模样，他也乐在其中。

天龙只感觉到大脑嗡嗡作响，四肢麻木不仁。

“少在那装模作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凭借这种幻术还想蒙蔽我的眼睛？吓唬谁呢！”

天龙此言是自我安慰之语，因为他是能感觉到的，这些灵剑的灵力，漫天之灵仿佛让他身处大海，被水淹没。

“浑沌……你应该很熟。”

“啊？”天龙被问的满脸不解。

麒麟手臂伸直，举过头顶，对着虚空用力一拉。那天空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坍塌碎裂，从中掉落而下的似乎是团肉泥。

麒麟隔空抓着这团肉泥，随后用力向旁边一甩，直接将这玩意儿从虚空中拖拽而出。

没有人认识它，也没有人不认识它。正如前文所言，人的见识是不会被束缚的，他们会通过文字描述遐想的。

这玩意儿和史书中描述的一模一样：身形似犬、长毛长舌、四足如熊却无爪、有翼而不飞，有目而不见，腹部有黑洞，能吞噬万灵。

所有人大惊失色，战战兢兢地道出它的名字：

“浑沌……”

正是传说中羲和女神牺牲自己封印的浑沌，这只上古魔祇——复活了……妖族的计划成功了？

这个男人从出生到现在，已经不知带给人们多少惊喜和惊吓了，本来该习以为常的，可是，他们的惊讶还会被一次次刷新，恐惧还会被一次次支配。

天龙目瞪口呆地看着浑沌降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突然，他又猛地看向东南方太湖的位置，疑惑变成了惊恐。他对麒麟的恐惧又增加了，直至增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浑沌自深渊而来，得到解放的不仅仅是**，还有它的兽性，它的目标自然是离他最近的麒麟，而攻击方式也是最原始、最致命的咬杀。

麒麟不慌不忙地抬起手，随后对着它张开手掌，瞄准它拳头一握，那弥漫于天地之间、宇宙之内，浩若烟海、灿若繁星，触目皆是的茫茫灵剑，犹如流星雨一般，飞速刺杀向浑沌。

……

上古魔祇——浑沌，自降世到消亡，没有离开原地一步，更没有在这世界上驻足一分钟。

此刻的天龙终于明白了，已经突破仙位魔障的祸斗，为什么会屈身守分。

消灭了浑沌，麒麟又将注意力转回到天龙身上。他嘴唇一动脱口而出：“下去。”

随即，天龙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灵压震慑，全身像是散架一般软绵无力，毫无抵抗地跌落下去，坠落在聚星台前面，砸的尘土飞扬。

待到尘埃散去，那儿除了一个圆坑之外，再无任何东西。

正当众人疑问是不是麒麟把他杀了的时候，姒卫哲突然站出来，强烈的谴责起麒麟：“你为什么放跑他！？什么意思？”

麒麟无视了他，转而对他姐姐姒陌尘说：“陌尘，太湖那边我会去处理的，放心吧。”

姒陌尘嫣然一笑，仰望着他说：“嗯，有你在…就好……”她的脸有些红润，可马上又增添了几分愧疚，“青鸢还好吗？”

“我会代你向她问好的。”

麒麟只留下了一句话便消失了。

众目睽睽，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