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影 第四十三章 监视（三）

店小二百无聊赖的坐在后院的门槛上，一手撑着脑袋，眼皮死命的在打架，他幽幽的注视后院的走廊，什么烦心事早就忘记的一干二净了，他现在只想睡觉，如果自己是掌柜的就好了，这老家伙现在恐怕都鼾声如雷了。

突然眼前一晃，一个黑影飞快的闪了过去，他无力的睁了睁眼睛，抬头往黑影闪过的方向瞧了瞧，先是一片漆黑，待目光全部聚集到一点时，他这才发觉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他陡然起身，颈后却传来一阵剧痛，刹那间又摇摇欲坠。

翌日清晨，客栈里的每个人都很自觉的起来了，一直在客栈里住着也不是个事，一来太耽误时间，二者也可以避免浪费不必要的钱财。掌柜的一大早就赔笑的应付一波接着一波的客人，官府不让人走，他也没有办法，这生意总是要做下去的，周掌柜想着要不要往衙门里使使银子，总这样拖着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他自个都感觉哭笑不得。

周掌柜低头往后院走去，迎面撞见了匆匆忙忙的小厮，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轮着膀子一把拽住了小厮的肩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不客气的训斥：“我说你小子一大早干嘛去了，又给我偷懒是不是？”

“冤枉啊掌柜的，我一直在办您昨日交代的事情啊。”

小厮吓得脸色苍白，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他哦了一声，脸色这才稍有缓和，语气也轻了不少，拉着小厮走到了去往后院的回廊里，淡淡道：“怎么样，昨晚没出什么岔子吧？”

“昨晚...昨晚...”

小厮悻悻的抬头看了眼掌柜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掌柜内心差不多都意识到了，脸色瞬间大变，一下子阴沉的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话艰难的从嘴里蹦出来，“你这厮真不识好歹，何物等流，我昨日交代的事情，你难道没听清楚吗？”

“真是冤枉啊掌柜的。”店小二哭丧着脸，双手下意识的作抱头状，怯怯懦懦的急忙替自己辩解：“小的昨日一直按您说的在办，可是到了后半夜，院里突然蹿出了一个人，不由分说的就把小的给敲晕了，小的头现在还昏昏沉沉的。”

周掌柜瞳孔一缩，一副大为吃惊的样子，先是犹豫了半晌，再后来迟疑的追问道：“真有此事？”

李苪不习惯一直呆在房间里，于是到院子里来回走了走，正寻思着要不要找周掌柜试探一下官府的口风，眼尖李二突然就瞧见掌柜的似乎好像和店小二吵起来了。

他走过去瞧了瞧，周掌柜愤怒的脸色一时间荡然无存，一把推开店小二，低声道：“你干你的去吧。”然后这才笑呵呵的迎上了李苪，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李公子，昨日睡得可好？”

“不太好，总感觉门后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可能是错觉吧。”

李苪亦是笑着回答。

周掌柜怔了怔，尴尬的哈哈两声，算是回应了。

“这小厮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掌柜的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狐疑的望着店小二匆匆离开的背影，试探性的问道。

“额...他...是挺机灵的。”周掌柜讪讪一笑，额头渗出了不少冷汗，脸上佯装怒意未消，哀怨的回答道：“就是有一点不太好，早上喜欢睡懒觉，我又把他骂了一顿。”

“开门做生意的可不能这样，的确该好好说说。”

李苪眼珠一转，主要是方才他的确也没听清楚他们两人到底在吵什么，索性就顺着这个台阶下去了，马虎了几句。

“对对对，要是李公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忙了。”

周掌柜连忙点头，迫不及待的就去前厅了。

“要说小二哥夜里偷点懒还说得过去，这大清早的睡懒觉未免也太假了吧，糊弄谁啊。”

李二朝周掌柜离开的方向做了个怪脸，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李苪很认真的看着他，抬手示意道：“你去问问，去试探一下店小二的口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又回到了后院，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路过大师的房间时李苪停留了片刻，敲响了大师的房门，“文叔，起床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阿弥陀佛，李公子请进，贫僧正想去找你呢。”

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一个慈祥的面孔霎时间映入了眼帘，浓眉大眼面带微笑，只是一身世俗的衣裳与其行为举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知大师找我有何事？”

“贫僧想知道何时可以离开客栈？”

和尚就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抱歉大师，这个问题在下也不知道一个准确的答案，毕竟人命关天，在这里耽搁几天也可以理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晦文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低声念叨了一句佛经，李苪也不禁照做了一遍，只当超渡枉死的冤魂。

“李公子所述在理，不过莫怪贫僧妄言一句，若要是官府一天不结案，那这客栈便一天不开门做生意，我们也就一天不得离开了？”

晦文偏头看着李苪，脸上表情温和，不慌不忙的继续问道。

李苪微微欠身，笑道：“大师就莫要钻牛角尖了，小生也正是为此事而来。俗话说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虽然官府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我想不出两天，这客栈的生意会照做，我们都能离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此甚好，那贫僧就再叨唠公子两天了。”

“大师客气了。”

他顿了顿，思索了片刻，又开口问道：“大师，小生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弥陀佛，李公子尽管开口。”

“在下一行三人跟着大师已有三天有余，可除了知晓大师法号，要回寺中之外，不知贵寺大名，又地处何宝地？”

“孤山僻远法觉寺。”

“法觉寺？”

李苪小声念叨了一遍，就暗自记下了。他不知道寺庙的真实情况是不是和晦文所述的一样，毕竟如今佛法盛行，寺庙大肆新建，一间瓦房刷上红漆便可摇身一变，实在令人汗颜。

“不知大师可曾听闻南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