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影 第四十二章 监视（一）

“嗬”

李苪顿了几秒钟，轻笑的看着掌柜，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周掌柜直直的盯着李苪看，内心苦笑不已，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算的上精明了，没想到眼前的读书人似乎更胜一筹，他犹豫了片刻，不禁催促道：“公子，咱们并没有恶意。您看一下，这个客栈我苦心经营的十多年，一路的心酸坎坷，现如今客栈就要不明不白的关门了，我这个做掌柜的心里着急啊。”

中年人握手捶胸懊恼不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低声说道。

没想到三岁孩童要糖的小伎俩竟被一位看似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演绎的活灵活现，李苪在心里冷笑几声，这样的苦肉计他自然清楚地很，所以看破不说破，脸色稍有缓和，方才一叹，回答道：“掌柜的不必如此，您此刻的心情我们也都能够理解，十多年的时间苦心经营一家偌大的客栈实属不易，不过...”

他有意放慢了语速，目光扫过偏房的每一个地方，像是重新打量了整个客栈，脸上带着几丝歉意，弱弱的说道：“掌柜的这个问题不就有点难为小生了吗，让我一个外地人去揣测另外几个外地人的身份，这样不合适吧。”

“而且，假使我能够回答得上来，您又怎么知道这不是我凭空捏造的事实呢？”

李苪脸上笑意正浓。

周掌柜的眼珠碌碌的一转，双手合十笑眯眯的继续说道：“公子熟读圣贤书，倘若凭空捏造事实，又岂是圣人所为，再者掌柜的我也只不过是想保住这点家业罢了。”

李苪看了一眼清绾，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于是乎迈开步子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掌柜的也不去催促，因为他知道年轻人也不简单。

“那行，小生就和掌柜的做次交易，关于与死者同行那一帮人的身份以及给死者让出房间那帮人身份的猜测，孰真孰假，姑妄听之如是我闻。”

掌柜的心中乐开了花，也不管到底听没听懂他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连忙夸奖一番。

“毋庸置疑的是，两拨人的的确确是外地人，听口音可以大致判断是哪个地方，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为什么要来邛州？”

周掌柜一怔，迟疑了几秒钟，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掌柜的，最近邛州城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没有...”掌柜的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缓慢的摇了摇头：“不过最近城内可不太平，听说涌进了很多外地人。”

“会不会是因为...”

掌柜的突然想到了什么，话到一半却拽然而止。

“因为什么？”

周掌柜一惊一乍的行为令他们三人内心突然一紧，以为真的有什么要紧事被他们漏过了。

“额...”

他皱起了眉头，脸上好一阵阴晴不定。

“和尚？”

清绾心一沉，试探性的说道。

掌柜的愣住了，若有所思的看着清绾，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良久才讪讪的笑了笑：“你们想说南山寺的宝藏对吧？”

他们三人不免相视一眼，皆是凝重的点了点头。

“上次你们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前些日子邛州城的确非常太平，要说只发生了一件大事，却不在邛州城内，故此我就没提，这次想来倒有几分牵连。”

“还请掌柜的细说一番。”

李苪眼前突然一亮。

“等等，刚才不是我在问你吗，怎么现在反倒是你在问我了？”

掌柜的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好吗，我们把所有的答案凑在一起，不就是最后的真相了？”

李苪轻笑的反问道，实在是汗颜。

“那行吧。”掌柜的也没有再坚持，他略微思量一番，就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可能没有机会，前些日子城内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所以这也不算是个秘密了，也就是我刚才说的——南山寺的宝藏。”

“南山寺的宝藏？”

李苪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接着问道：“南山寺在什么地方？”

“这个就不清楚了，听他们说，好像是在邛岭之内，南山之上。”

他哦了一声，沉吟了些许后，便默不作声起来。

“公子，这两者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联系吧？”

李苪摇了摇头，并不着急开口，不知道他的意思是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还是他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联系。

“周掌柜，这客栈每天人来人往，你想必也是阅人无数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人来人往的外地人呀？”

周掌柜一惊，似乎早已料到，不禁喜上眉梢，立马说道：“邛州乃通商重镇，车马赛道，舟船争路，大量的外地人聚集也不是个新鲜事，但是现如今邛州城的外地人没有了以往商旅的样子，反而多了一些神秘色彩，更有甚者身上带着稍有的戾气。”

说到这里时他有意无意的往李苪身上瞟了几眼。

这意味深长的眼神包含了许多层意思。

“那公子的意思是？”

“或许南山寺真的有宝藏呢？”

李苪笑了笑，还没等周掌柜的脑筋反应过来，便提出来离开了。

“掌柜的，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周掌柜有些糊涂，不禁诧异道：“慢着，公子这就要走了，难道不想听听最新的线索吗？”

“不用了，这线索人尽皆知，告辞。”

李苪抬了抬手，转身带着他们两人走出了偏房，然后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另外两人还是云里雾里不知其所以然，在路上就想发问，不过看他一直板着脸就没敢开口，一直到回房间，李苪接连饮下数杯茶后脸色这才稍有缓和。

“你这是怎么了？”

清绾有些哭笑不得。

“我早该想到的，这次太大意了。”

李苪长舒了口气，脸色仍是不大好看。

“你又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死人。”

“这个老狐狸，掌柜的阅人无数，看破不说破，我应该早就想到了他并没有肯定我们的身份。客栈里那么多人，却单单只有我们向他打听案子，而无独有偶的是，赖老四的房间窗户正对着后院的天字号客房，这不是巧合，我们能够想到，掌柜的也一定可以想到。”

“嘶~”

李二倒吸了口冷气，弱弱的问道：“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拿衙门来引诱我们？”

李苪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会儿，冷冷的回答：“我们五人、赖老四四人，劫持大师的三人、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