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布洛大街上的商人们都听说布鲁姆身受重伤,甚至推拒了那位美艳的克里斯汀伯爵夫人的邀请,在家养病,又目睹‘施耐德’怒气冲冲地回到商铺,随后被菲尔逊守备军严查店铺,勒令关店十天,不必旁人宣扬,他们便已经在暗中嘲笑谈崩了的这两个人。
不止是笑布鲁姆不能得偿所愿,也是笑‘施耐德’这个心比天高的丑陋裁缝吃瘪,迫不及待地等着原本拒绝他们的跛足裁缝反过来求自己,以此压低价钱。
可惜他们的期待全数落空。
十天后,芙莱西重新开店,将新制的冬装挂了出来。
料子还是那种料子,但样式却大有不同。
主体用了端庄的菲尔逊风格,在细节上增加了一些瓦伦特色,两者却融合得相当不错,堪称亮眼。
虽然在设计上压了其他裁缝店一头,但刚刚开店的芙莱西却又迎来了自己的麻烦,依旧是守备军,以‘施耐德’外乡人的身份,寻他麻烦。
就是要扰得这位外来的佝偻裁缝做不成生意才好。
领头的守备军与看店的店员说了几句之后,便指挥自己手下的守备军开始在店铺中搜寻,将制作精良的服装揉成一堆烂布,偏偏店员又唯唯诺诺不敢多说。
连续几天之后,那位店员干脆离职避难,逼得‘施耐德’本人上来看着店面,可守备军对店铺的骚扰依旧只多不少,为了免除麻烦,‘施耐德’只好暂时闭店数天。
闭店数天,不仅仅只是避开‘麻烦’,更重要的是,他要抽出时间,去跟踪那位布鲁姆。
在这种状况下,哪里都找不到他的人简直正常,别人绝不会多想什么。
至于定位。
完全消失在空气中的鱼人捏着手中的变异血藤种子,感受种子发芽的方向。
这也是马尔兹法师改造过的种子,和普通的血藤一样,渴求血液,但只会渴求喝到的第一种血液。
也就变成了最佳的追踪器。
当血藤的芽叶开始偏离方向的时候,他就知道布鲁姆动了。
以隐身的状态跟踪了他数天,发现他多数情况是与贵族或者其他大商人交游,偶尔让人‘适当’地找找他的麻烦,或者去见见情人。
并没有隐蔽地去寻找谁。
和胆小店员给他的情报基本相同。
如果不是魔女教的人隐藏在他自己的宅院,那就是和布鲁姆交游的人,都有嫌疑。
除了布鲁姆以外,罗达伊还稍稍关注了一下被娜安迷惑的落魄青年查理的近况,却发现他只是遗忘了之前的一切,又过起了自己的潇洒日子,偶尔典当一些家产,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人同他接触。
查理家中的仆人也都忘记了一切本该有的记忆,不出意外是被人处理过了。
魔女的力量不留痕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事后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检测到魔女的力量,所以也无法追踪。
最好的方法当然还是做布鲁姆的‘自己人’,总能挖出些什么。
闭店没多久,他手上的贷款单子也出了问题,放贷人急催着他讨要贷款,就算他与裁缝行会说明,提前要求贷款违背了当时签下的合同,但那些放贷人却纷纷表示,他们可以亏本一部分利息,但本金一定要现在讨要回来。
不知几人是受了指使,又有几人是真心觉得再继续拖下去,这位外乡人就付不出贷款,总之所有的放贷人都开始找‘施耐德’的麻烦。
也有几个商人背后找上他,示意低价买入配方,帮他偿还一部分贷款。
所有人都以为‘施耐德’被逼上了绝路,但施耐德本人,罗达伊却并不这么觉得。
布鲁姆和他背后的魔女教明显想要利用他这个‘敌对’的裁缝做些什么,越是这种境地,那么转折也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在守备军又一次找上门的时候,有人出现了。
“这店铺,不开了吗?”
这是一位中年的管家,虽说已到中年,却依旧英俊,浑身打扮都透着一股严谨端正的气质。
欲图动手的守备军一眼看到这位中年管家,动粗的手居然一时间停了下来,下意识去看中年管家的背后。
随后他们毫无疑问地看到了中年管家身后不远处停住的漆红马车,以及马车之上的白金色菱形。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整体漆红的马车侧门突然打开,一截雪白的小腿从马车中踏了出来,站在马车旁的随从立刻半跪下来,托住了那只红鞋,带着腿的主人精确地踩在横镫上,衷心的管家也回到了主人身边,扶着马车中的主人,让她顺利下了车。
“克里斯汀伯爵夫人。”
红棕发色的夫人戴着黑纱的红帽,遮掩住自己的容貌,仅仅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和漂亮的下颌线,但服装在保守的菲尔逊岛上来说,简直堪称大胆,明明是繁复重叠的裙摆设计,却被一朵钻石玫瑰拢起至右腿外侧,让整只右腿从厚重的红色裙摆下漏出,连带左腿也露出了小半截脚踝,因为接近冬天,披着皮草外衣,倒看不清她上身裙子的设计。
这位看上去狂放的伯爵夫人从自己的小包中掏出一柄嵌金的黑宝石扇子,抵在自己如血的唇边。
“我好不容易从聚会沙龙中抽出时间,可不要告诉这家卖外岛服装的裁缝铺关门了才好。”
守备军们吓了个半死,连忙卸下自己的武器,因为身着铠甲,只能脱下自己的头盔向这位夫人致敬。
这位美艳的克里斯汀伯爵夫人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这些守备军,只是在管家的搀扶下靠近了难得在店中,试图阻止守备军的罗达伊。
“你就是那位瓦伦岛来的店主吗?”
罗达伊专注地盯着这位夫人,甚至‘忘记’了回话,直到管家开口,才将他惊醒过来。
“是,是的,夫人。”
“您需要什么?”
“我想看看沙龙上,诸多小姐都吹捧的,你新制的冬装。”
克里斯汀夫人笑着捻了捻手中未曾展开的扇子,轻笑了几声,“当然,最好是为我特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