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新明录 第七十九章 最后的劝降

郑克臧亲自带着人登上广渠门城楼，下令点算投降的清军，勘察现场损失。

守城的清军总共有三百多，其中一百多是八旗兵，其余都是被临时抓伕的百姓。城楼上的火炮倒有十多门，但能操作的人并不多。

项绍宽感觉，一次试炮居然直接攻克了一座城门，可见清军已经毫无抵抗的士气，干脆让投降的清军直接从城墙上方前往邻近的东便门和左安门，继续劝降城楼上的其他清军，同时派人通知各营，做好接收城门的准备。

许纬辰和姜承志心急火燎地从大营赶来，气喘吁吁地登上城楼，找项绍宽商议。

“若是真的各个城门都投降了，那我们可得快点出个入城章程。我军军纪虽然相对还算不错，但和现代化军队还是没法比的。如果各部掌握了城门进入城内，那就大事不妙了。”许纬辰一脸焦急，朝着项绍宽说道。

“是啊。军队入城，抢劫几个百姓事小，万一有不开眼的士兵突入六部衙门，弄丢了各种文书档案，那损失可是补不回来的。”姜承志也有些着急。

项绍宽也很无奈，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想到广渠门的守军居然会投降。不过，许纬辰和姜承志的担忧显然合理，必须马上解决。在形成一个完整的决议之前，只能先派人去各营传令，接收城门之后严禁进入城内，违令者斩。

许纬辰暂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再派人通知所有穿越者，到城楼之上召开现场会议，讨论入城章程。

王建国作为北京土著，首先介绍京城的格局。广渠门所在的外城，严格意义上说只能算是“南城”，整个内城在外城以北，并不被外城包裹。皇城在内城中轴线偏南的位置，面积实际上也非常广大，里面不但有紫禁城，还包含了太液池——也就是清人嘴里的“三海”，以及崇祯皇帝上吊的所在万岁山——清人称之为景山，还有许多的内廷机构。内城之内，皇城之外，原本是有京城百姓居住，清军入关以后，将百姓全部驱逐到外城和城外，将八旗人口安插在内城。

按照这样的格局来看，京城防务包含几个部分：内外城通向城外的十三座城门，内城和外城之间的三座城门——正阳门、宣武门、崇文门，皇城的四座城门，以及宫城的安保。

最外的十三座城门好办，项绍宽直接决定，由马九玉、赵得胜、刘进忠、吴淑、毛玉、祖宏勋等人分别带兵进驻，驻军只占据城楼、箭楼和瓮城，不得进入城墙以内区域，城内所有人一律不得擅自出入。

正阳门、宣武门、崇文门要隔绝内外城交通，尤其正阳门，离开皇城正门承天门不远，必须要有听话且身份适当的人来管理。吕宪华提出，由刘国轩的两个儿子——刘德仁和刘德杰，以及一直在刘国轩军中效力的郑智来接管。这个主意显然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皇城和宫城，现在虽然还没到接收的时候，但也要事先确定好警跸的方案：皇城的承天门到宫城的午门之间，由林玉龙带领的警卫队负责，皇城的另外三座城门由亨利的英国卫队驻守，宫城的神武门、东华门和西华门则由武利的斗葛卫戍营负责——斗葛卫队经过去年的扩军，人数已经达到近五百人的营级配置，因此升级到了卫戍营级别。

令人意外的是，东便门和左安门的守军都拒绝了劝降。郑克臧本想马上派兵沿着城楼杀过去，直接夺取两处城门，但项绍宽觉得城墙顶上都是满满的积雪，对于进攻行动非常不利，更何况清军败亡在即，根本不用急于一时。

广渠门易手的消息，应该很快也传到了康熙那里，这从明珠第二天清早就再次出城协商就能看出来。不过，许纬辰和姜承志拒绝了明珠提出的一切修改要求，明确告诉明珠，康熙必须全盘接受大明的条件，开城献降，否则就继续攻城。只要城破，到时候就不会再接受投降，全部满人都会遭到屠杀。

明珠一刻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回城向康熙禀奏。许纬辰估计明珠这次回去，应该不会再有任何反复，于是召集大家继续开会，商讨接收事宜。

许纬辰首先说明，进城之后，主要是三件事：第一，举行仪式接受康熙投降，并且恢复宫禁秩序，第二是向各个部院衙门接收文书、印信、锁钥等物，第三是建立戒严制度，以防有人作乱，并且为城内居民提供粮食。

关于第一点，“受降仪式应该在哪里举行”就引得大家议论纷纷。由于冠冕出降在中国历史上先例较少，能想到的就是秦王子婴、蜀汉后主刘禅、吴末帝孙皓、宋恭帝赵㬎等几例。在这几例当中，都是亡国之君出郊献降，但若是让康熙离开京城，很难确保安全——既无法确保康熙本人的安全，又无法保证康熙处在明军的安全控制之下。

几番争论之后，温如嵩的意见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让康熙免冠步行出大清门，在大清门前献降。大清门位于正阳门和承天门之间，甲申之前叫作大明门，此后有一瞬间叫作大顺门，满清入关之后改名大清门，在真实历史的二百多年之后会改名中华门，并且在步入现代之后被拆除，其具体位置大约在现代承天门广场上人民英雄纪念碑南侧。按照古人的家国理论，大清门是大清国门，京城严格来说是附廓于大清皇城的顺天府城。如果康熙出了大清门，理论上也算出郊了——比如到外城的天坛和先农坛祭天祭农神，就算郊祀。

康熙献降之后如何居住，也是个问题。大多数人都主张将康熙迁往某座王府暂住，但这样又会衍生出许多问题，比如京城里有没有条件适合的王府？康熙有大量的嫔妃、宫女以及太监，能不能都挤进一座王府？搬进王府之后如何安排警卫、饮食等等。最后还是由许纬辰拍板决定，让康熙暂时回乾清宫居住，由姜承志、李书同和沈之莹带着何七以及太监、宫女、女史们直接进入紫禁城，点算后宫人数，验明正身，查验物品，全部登记造册，等稍后摸清楚城内形势，再作处理。

向各个部院衙门接收才是最需要讨论的问题。姬以然在穿越前刚刚研究生毕业，进入国家博物馆工作，具体的工作是文物修复，对京城旧建筑的情况非常熟悉。他介绍说，京城六部中的五部集中在承天门外的东侧，也就是现代国家博物馆的位置，刑部、銮仪卫、都察院、大理寺等位于承天门外的西侧，现代大会堂的位置，所以大体上需要两组人前去接收。

如此说来，事情就比较简单了，许纬辰建议，洪诚丘和朱丹赤一组，前往五部接收，温如嵩和孙广越一组，负责刑部等处的接收。四个人都表示同意。

至于城内戒严和粮食供应，则由吕宪华和陆希星负责，吕宪华手下冯圣部两个团，差不多是对穿越者们忠诚度最高的部队了，只有这两个团进驻内城，才能令人放心。具体的方案是，军队入城之后，在各主要接口搭建拒马，晚上实行宵禁，白天只能在划分的小块区间内活动。粮食每天限额供应，从朝阳门进入内城，从广渠门进入外城。另外，只许民间的粪车经由安定门出入，其它闲杂人等一概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