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仙道 第三百八十一章 儒首！

“正是有了光明正大之心，方可克制天地诸邪。”

陈少君心中暗暗道。

那牌匾古老苍茫，显然有着极漫长的历史，然而这些都不如牌匾下站立的那人要来得刺眼夺目。

那人样貌五十许，身上穿着宽大的青黑色儒袍，手中一根戒尺，晶莹剔透，充斥着浓烈的浩然正气，他仅仅只是随意的往那里一站，天地万物，所有一切都仿佛在他脚下匍匐。

陈少君见到对方的刹那，却仿佛看到了大道，看到了神明，看到了天地万物，也看到了自身。

陈少君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对方身上似乎凝聚了宇宙规则，天地至理，陈少君虽然曾经达到了文演天地的地步，但是在那人面前，立即显得微不足道。

高山仰止，望而生畏！

这是陈少君看到那人本能的感觉。

对方体内的文气浩如烟海，深不可测，那一刹那，陈少君立即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弟子陈少君，见过儒首！”

陈少君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他已经达到鸿儒的级别，放眼整个文坛，也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以他今时今日的修为，在这人面前还是感觉如此的渺小。

而刚刚那种感觉，整个圣庙之中，恐怕也只有儒首才能做到了。

“陈少君，你来了。”

那人微微一笑，从上方走了下来，声音中透着一股笑意，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倒是并没有陈少君想的那般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我很早就想找你了，本来以为七天之前，你就会到圣庙来转化文气，但是没想到，居然拖到了现在。”

儒首微笑道，给人的感觉就像亲切的长辈一般。

“七天前？”

陈少君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明白了什么：

“原来儒首大人早已知晓。”

七天之前，正是他在家中受罚，爆发出鸿儒境通天精气的时候，陈少君倒不知道，那个时候，儒首就已经关注到了自己，不过想来，恐怕也是自己当时太过招摇，才会引起这么多的注意。

“怎么样？陈宗羲没有重罚你吧？”

儒首笑道，似乎早已洞悉了一切。

“没有，不过父亲始终不肯轻易原谅我。”

陈少君似乎没有想到儒首会问起自己的家事，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陈少君在意的并不是别人的称赞和儒首的关注，而是父亲对自己的看法。

群英殿的时候，陈少君其实一直有偷偷观察过，然而不管任何时候，父亲都始终不苟言笑，即便自己力压廖博雅，夺得第一名的时候也是如此。

“放心，如果今日之后，你父亲还是这般对你过于苛刻，我会亲自去找他。”

儒首道，对于陈少君的喜爱溢于言表。

“多谢儒首。”

陈少君闻言，大喜道。

父亲确实对他极为苛刻，这也是陈少君始终在意的地方，并且毫无办法，然而有着儒首替自己背书，别的不说，仅凭今天这番话，想必父亲也无话可说，不会再对自己如此苛刻。

相比起文气的转化，这才是陈少君最想得到的，仅凭儒首这句话，这趟圣庙他就不虚此行了。

“哈哈！”

儒首见状，也不由笑了起来。

单看陈少君做出先贤级别的锦绣文章，又达到鸿儒级别，本以为他少年老成，沉稳厚重，然而没想到因为他小小的一句话，就喜形于色，如此的高兴，这和老成持重哪里还沾得上半点关系。

“这么看来，你父亲对你恐怕是过于严厉了，陈宗羲我倒非见见不可了。”

儒首道，声音微微有些严厉。

“不用了，不用了！”

陈少君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他只是觉得父亲对自己有些过于严厉，希望他能对自己引以为豪，可没说过让儒首去责难父亲。

“哈哈，就依你之言，不为难陈宗羲了。不过要是真有困难，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看到陈少君连连摆手的惶急模样，儒首不由笑了起来。

而看着儒首失笑的样子，陈少君哪里还不明白他在逗自己，不由微微有些局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关心则乱，只有在最亲近的人身上，他才会显得如此急促。

“好了，其实这一次召你来，乃是有一件事情相求。”

突然，儒首收了笑容，一脸正色道。

“哦？不知道儒首说的是什么事？”

陈少君微微有些诧异，眼前的男子虽然亲近随和，在他面前毫无架子，但陈少君却深深知道，在大商朝，对方的地位到底有多高，身为大商朝的儒道之首，真正的一呼百应，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可以随意革除一个人的儒籍，对于儒道人来说，这一点无异于死亡。

——陈少君的父亲陈宗羲在之前的皇太子事件中就差点被革除儒籍。

而论文道造诣，眼前的人更远在他之上，以对方的身份竟然还有求于自己，简直不可思议。

“几天前，当你在城西爆发体内文气的时候，我在你的精气中陡然感觉到了圣人篇章的气息，圣人篇章与我们儒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更关系到整个儒道一脉的兴衰存亡，对于我们一脉的重要可想而知。”

“但是圣人篇章自先圣孔子消失之后，便随着七十二位圣人门徒散入各处，自上古之后，文道气运衰落，这些圣人篇章便不断消失，而到了现在，这些圣人篇章已经纷纷消失殆尽，再也了无踪迹，我坐到儒首的位置之后，一直在寻找这些东西的下落，不只是我，其他诸国的儒首也是如此，一代又一代人，但是始终没有进展。”

“陈少君，我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获得了圣人篇章，又是从何处取得？”

说到最后，儒首盯着陈少君，目光紧张无比。

“这！”

听到这里，陈少君顿时怔住了。

陈少君不知道什么圣人篇章，但是唯一能和儒首说的，扯得上关系的，也只有他身上的两张金色书页了。

只是对陈少君来说，这两张金色书页一直属于他最重要的秘密，几乎仅次于脑海中的神木，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对白，是他之前根本没有料到的。

“陈少君，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我找你过来只想确认我的判断是不是对的，消失数千载的圣人篇章是不是真的出现了。”

儒首严肃道。

“远古时代，诸子辈出，再往后，诸子陨落，就算学问再高，再怎么钻研，后世的人也没有资格再称子了，所以有了圣贤，圣贤在诸子之下，虽然地位依旧极高，但已经算是没落了。上古时代，圣贤辈出，举世皆是，也可以称得上文道的另一大盛世，但是再往后，能够达到圣贤境界的人，便迅速锐减，凤毛麟角，而到了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做出文演天地的文章了。”

说到这里，儒首深深看了陈少君一眼，意味不言自明。

陈少君的十日十圣贤，放在上古圣贤辈出的时代，其实是最普通不过的文章，很多人都做的出来，当然，这些人都是圣贤罢了，但是到了如今文道没落的时代，就变得极为精贵了，这也是陈少君的文演天地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冲击和震动。

“圣人篇章和儒道息息相关，对于整个儒道一脉的人都非常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儒首郑重道。

陈少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儒首。

两人之间的境界差距实在太大，陈少君始终看不清他的真容，但是陈少君却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眸，在那双眼眸之中，陈少君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私心，只能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忧虑，一股对文道，对天下苍生的忧虑。

那一霎，陈少君的心弦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身上的是不是圣人篇章，但我身上确实有两张圣人书页。”

陈少君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儒道修为越高，越是容不得私心杂念，对于儒首的话，陈少君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了相信。除了父亲之外，眼前这是全天下唯一值得信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行，那全天下就再也没人值得了。

嗡！

沉吟片刻，陈少君心中一动，很快打开脑海中深藏的秘密，只见一道金光从陈少君的眉宇中迸发而出，刹那间，两张书页一前一后，立即浮现在了陈少君的身前。

当这两张金色书页出现的刹那，一股无形的力量扩展四周，圣庙之中，所有的一切，从地面到墙壁，到座椅，到茶具，到香炉，到那正大光明的牌匾，乃至于整座圣庙的屋宇瓦片，都仿佛受到某种无形的吸引，纷纷颤动起来。

不止如此，圣庙的地面和墙壁，千百年来受到文气的熏陶和滋润，自然而然的显露出千章万句，而且全部都是上古圣贤的经典，但是当这两张金色书页出现的刹那，周围这些浮现的文字顿时都跟着变化起来，似乎要变化成截然不同的另一篇篇更加古老的文字。

但是促成这股变化的力量还是不够，还欠缺了一点什么，所以变化并没有完成。

两种文字互相交错重叠，变得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余下重重的流光暗影，在地面上交错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