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快跑 第二十三章：最后守望

黑暗山脉的半山腰处，卡西枯坐在一块巨石上，眼神殷切的望着远处的小镇，目光从小镇一直缓慢掠过与大山之间的苍黄之地，生怕遗漏任何一方土地。

塔利亚已经离开大山好几天了，今天应该该回来吧，他心想。

虽然塔利亚以前也总是很顽皮的偷跑出去，但卡西知道她不会走出山下那片森林，只要在那片森林里，有自然之灵尤娜小姐的关照，她不会有任何风险。

可是这一次，她去到的可是人类领地，那是她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地方，自从她走后，不安的情绪就始终萦绕在卡西心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他很清楚人类的武器根本伤不了小公主，但总感觉心里被挖掉了一块，空荡荡的。

他每天都会在这里翘首以望，一看就是一整天，这个地方是塔利亚跟他约好的地方，每次她偷跑出去他都会在这里等着，守望着，哪怕有时候贪玩的小公主会忘了回家或者为了逃避斯特雷奇大人的责备，一连好几天待进森林里，他都会一直在这等着，直到看到她回来为止。

“卡西！”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猛的一激灵，这是塔利亚的声音？

不，肯定又是错觉，看来我真的老了，容易神经质，他苦笑自嘲道。

这几天他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这样的错觉了，但还是忍不住朝山下的树林里仔细打量了一番。

“卡西！”

塔利亚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不是错觉，绝不是！他马上站起身四处张望着，“塔利亚……”

“卡西！”

“咚！”一道黑影像炮弹一样撞在他脚踝处，一阵麻痛的感觉顿时传遍了整条腿，他忍不住呲了呲牙。

真的是塔利亚！她正在用脑袋顶在自己脚踝处拧来拧去，这是她表达情绪特有的方式。

“我的小公主，你可回来了。”他伸手把塔利亚轻轻托起，用自己硕大的鼻尖顶着塔利亚的小肚子，逗的她咯咯直笑。

伯恩看到刚才那一幕眼角抽了几抽，自己都替卡西觉得疼，他亲眼看到塔利亚在脚踝处都撞出火星子了。

“嗨！卡西。”温迪打招呼道。

卡西把塔利亚放到自己头顶，低头用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嗨，温迪，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有你们这群好邻居我可舍不得死。”

“哈哈，欢迎回来，我的朋友。”转而对伯恩两人说道：“嗨，人类，同样欢迎你们，感谢你们帮助我们救出了我们的朋友。”

伯恩点头致意，随即问道：“斯特雷奇呢？”

“他在山堡里，请跟我来吧。”

卡西没有像上次一样把伯恩跟艾贝尔攥在手里，而是把两人放在自己肩膀上，温迪则化成一团蓝焰附在卡西腿上，众人朝山堡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一段距离，伯恩就感觉有点不对，卡西摇晃的厉害，能听到他在大口喘着气，尽管能够感觉到他在极力维持着平衡，但他的脚步明显感觉沉重了不少，甚至能感觉出来他的身体在颤抖。

难道是刚才塔利亚那一下撞的太重，把他撞伤了？应该不至于，塔利亚表达情绪的方式卡西再熟悉不过，早就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正当他疑惑间，突然感觉身体猛然下沉，伯恩，艾贝尔，塔利亚都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咚!”

卡西沉重的跪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他大口大口急促的喘着气，伸手缓缓的把几个人放了下来。

塔利亚仰着头，皱着眉，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卡西？”

卡西一边喘息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公主殿下，卡西老了，唉，有点走不动了，你带这两个人类先走好不好，我休息一会儿就追上你们了”

塔利亚好像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撇着嘴，用袖子抹着眼泪嘤嘤哭了起来，“卡西，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

卡西伸出巨大的手指想帮他擦一下眼泪，但那手指实在太大了，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收了回去，“放心吧我的公主，卡西不会死的，只是以后可能不能再跟着你到处跑了。”

塔利亚上前抱住他的手指哭喊道：“我不要，我不要！卡西还要给帮我骗泰特叔叔呢……”

她这一千多年见过太多他的叔叔们一个个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刚开始还能躺着说说话，慢慢的，慢慢的，他们不再翻身，不再呼吸，最后彻底睡着再也没有醒过来，再后来就被抬到山堡外面去，跟其他已经睡着的叔叔放在一起，再也听不到他们的笑声，说话声，吵架声。

刚开始还热热闹闹的山堡里变的越来越冷清，越来越压抑，她心里也有种说不上来恐惧，她害怕那种压抑，害怕有一天偌大的山堡里会只剩自己一个人。

所以她不想呆在山堡里，她想到外面呼吸不那么压抑的空气。

可是现在就连照顾了她上千年的卡西都快要死去了，她怎么能不伤心。

伯恩跟温迪交换了个眼色。

“卡西的能量耗尽了。”温迪低声解释道，“你说的那个方法真的管用吗？”

“管不管用要试过才知道，我们要尽快行动起来。”

“我去通知斯特雷奇，你们就在这里守着。”

伯恩点点头以示赞同

温迪化作一团火焰向山堡的方向飘去，虽然速度比不上卡西跑起来那么快，但比他们两条腿走路的还是要快的多。

塔利亚还爬在卡西的脸颊上哭泣，艾贝尔想上前安慰几句，但这不是她擅长的事情，只能蹲在旁边干着急。

卡西似乎越来越虚弱，刚才还能勉强支撑着跪在地上，现在已经彻底坚持不住躺在了地上，嘴里神经质般不住的念叨着，“公主不哭……公主不哭，卡西还在……”

每当他说一句塔利亚的哭声就更大，更悲切。

塔利亚的哭声让伯恩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伤感，这些来自外乡的巨人被莫名其妙的牵扯进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中，此后被滞留于此，这一千多年都在看着自己的同胞一个个死去，长眠于此，而剩下的人这一千年来时时刻刻渴望着能回到故乡，但却不可望亦不可得，那些黑色巨船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许他们也曾经努力过但却从未成功，可以想象那漫长岁月对他们的折磨与煎熬，让人不胜唏嘘。

他走过去揉了揉塔利亚的头发，“卡西不会死的。”

塔利亚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抽噎道：“真的吗？”单薄的小肩膀不住的耸动着

他不自信的轻轻点点头，“真的，他一定会没事的。”他也不知道人造岩浆会不会有作用，至少现在可以安慰一下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约莫十几分钟时间，斯特雷奇带着泰特还有其他两名熔岩巨魔赶了过来。

斯特雷奇先是对伯恩点头致意，面色凝重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卡西跟泣不成声的塔利亚，“公主殿下，我们先送卡西回家好不好？”

塔利亚扭头看了他一眼抽噎着点了点头。

他的命令两人抬起卡西，自己把还在抽噎的塔利亚托在手心里，而泰特则负责伯恩跟艾贝尔，一众人等朝山堡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