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快跑 第三章：雾月危机

这个世界没有夜生活，尤其在这个不毛之地，记忆中只有一个破旧的小酒馆，虽然镇民们经常埋怨那里的啤酒喝起来像水，但那已经算是小镇上唯一的休闲场所了。

伯恩安排艾贝尔住进师父以前的卧室后就早早入睡了，到目前为止，他从原来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好像他是自小就跟在师父在这个教堂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祷告或者帮助师父打理一下教堂，做一些可以治疗小病小痛的炼金药剂。

在地球时习惯了晚起，直到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口的缝隙照在脸上他才醒来，迷迷糊糊中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吵杂声，起身推开床头的木窗子，看到艾贝尔正在挽着袖子劈柴。

“这么早啊。”他问候道。

正专心劈柴的艾贝尔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拿衣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笑道：“既然决定要留下来，怎么能白吃白喝，我会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至少可以心安一点不是吗。”

“好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没意见。”伯恩打趣道，说完起身下床，走到院子里，“对了，你除了那个虚无的技能外，还有没有其他技能？”

“其他技能？如果读书写字，唱歌跳舞算的话就还有，都是在修道院里学习的，我们的神喜欢他的孩子是快乐的，智慧的。”

“哦，还有……伺候男人也是我们必须学习的。”说出后边这句话的时候她原本就因为劈柴出汗潮红的脸颊更加红润。

伯恩打了个响指，坏笑道，“我对你最后一项技能比较感兴趣。”

“呃……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只有成年的萨满才需要掌握这个技能，我还不够年龄。”

“只是个玩笑，别介意，我去准备早餐。”

当然是个玩笑，刚到这个世界，能不能活下去尚不可知，这个时候还不至于精虫上脑，不过他前世就是喜欢贫嘴的人，本性难移啊。

不过艾贝尔以前呆的教会听上去也不像什么正经教会，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知道伺候男人是什么意思，难道要靠这个吸引信徒？这在原来那个世界这就是邪教啊。

不过他很清楚这不是原来的世界，对于这个世界的宗教体系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一无所知，当着一个信徒诋毁她所信奉的教会显然不是明智的事情，他可不想因此丢掉一个伙伴，强调一下，是美女伙伴，虽然他不知道艾贝尔对于她们信奉的神明有多虔诚，当下都不是该说出口的时候。

对于劈柴艾贝尔并不陌生，在修道院的时候不只学习，祷告，当然也会帮忙干一些粗活。

有个安身的地方不容易啊，虽然伯恩几次都叫她停下来休息，她都嘴上答应下来，一转身就又忙活起来，直到临近中午，伯恩端着两盘白乎乎的东西过来叫她吃饭这才停下来。

“咦？这是什么东西？”说着就要伸手去抓，被伯恩一巴掌给拨开了。

“洗完手再吃，脏。”

真是个怪人，吃个东西还这么麻烦，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乖乖的去洗了手。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了吧？”

“这个叫饺子。”这个世界上没有饺子，自然找不到单词去描述它，只能音译，他前世虽然不是家务小能手，但这些家常饭菜还是难不倒他的。他在菜窖里竟然发现了他认识的胡萝卜跟卷心菜，再炒几个鸡蛋，一顿饺子很快就做好了。

感恩这个世界上有面粉这种东西，作为一个北方人对面食的料理似乎有着天然的亲切感。

艾贝尔再次伸手去抓盘子里的食物时候，又再次被伯恩拨开了，这次他递给她两根削好的小木棍。

“这是？”

“看着啊。”伯恩用筷子轻松夹起一个饺子扔进嘴里，然后炫耀似的挑挑眉，“你试试。”

艾贝尔扶额道：“吃顿饭好艰难啊。”然后有样学样的拿起那两根小木棍，可是无论怎么样使不上力，急的满头大汉，最后只好用一根筷子穿起一个放进嘴里，闭着眼睛发出一声感叹，“实在是太好吃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食物的啊？”

“只是无聊的时候喜欢瞎倒腾，如果有材料齐全的话我还能做一些其他的东西，不过以后吃饭都要用这个吃，习惯就好了，用手不卫生。”

他自动忽略掉艾贝尔后面的提问，要怎么跟她解释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呢，既然不好解释那就暂且不浪费口舌了。

艾贝尔疑惑道：“啊？我刚才已经洗过手了啊。”

他实在没有信心跟她解释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了。”

她撇撇嘴，点头答应，“好吧，我会尽力学会的。”

午后的阳光洒在小院里，两人吃过午饭静静躺在木椅上，厌倦了都市的喧嚣，难得这静谧的田园时光啊，伯恩知道这种田园生活十天半个月或许还行，时间长了真未必过得下去，但是不管怎么说，活在当下吧。

即便是要种田也要吃饱喝足养好精神的嘛。

萨满姑娘更是如此，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过这种无忧无虑，不用为了下一顿饭担忧，不用为下一处容身之所发愁的日子了，阳光照在她白皙透红的脸上像会发光似的，安逸啊。

“主教大人……”不知何时后院通往大厅的门口站着两个人，看到眼前的情形，那个看上去身材有点发福，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表情有点复杂。

伯恩睁开眼，快速翻开记忆中找到眼前这两个人信息，“巴布啊，请进。”

大胡子男人是这个小镇的铁匠巴布，站在他身边脸上还带着稚气的男孩是他的大儿子兰斯。

他看两人眼神有点奇怪的望向旁边的艾贝尔，主动解释道：“这是新过来的流民，暂时无处可去，先收留她暂住在教堂。”

“您还是这么仁慈。”巴布恭维道，作为一个信徒没有立场去质疑主教，伯恩主动的解释让他有点受宠若惊，而且他这次是有求而来的，他需要教堂里炼金药剂，铁匠铺里平时难免有小磕小碰的，塔林城的炼金药剂价格昂贵，都是贵族老爷们才能用的起的东西，而平民哪怕是个小病都有可能丧命。

但小教堂里的药剂却便宜的很，只需几个鸡蛋，或者其他一些农产品就能换得到，这或许也是他坚定不移成为信徒的一方面原因吧。

伯恩摆摆手，“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雾月就要来了，铁匠铺到时没有生意，您也知道今年的收成不好，我打算带兰斯到塔林城的佣兵协会报名参加围猎，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得到一些赏金，这样的话家里剩下的几个孩子或许能安然度过这次雾月，出门前我想准备一些治病药剂。”

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麻袋，里面装着两只鸡，说话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笑容，这个憨厚的男人好像并不觉得生死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就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麻木吧。

雾月，这是伯恩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翻开记忆才想起来，小镇每年进入冬季都会有几个月甚至长达半年的雾月，在这几个月里几乎小镇每天都笼罩在一团灰色的毒障中，镇民们这个季节一般都会窝在家里不出门，据说最开始迁徙过来的镇民没有注意这个最后得了咳血病而死。

所以临近雾月大家都开始囤积食物。

这片土地名义上仍是贵族的领地，在这个时代私占贵族领地可是重罪，所以这里的镇民事实上每天都在不安中度过，生怕哪天那些城里的贵族老爷们心情好要到这里经营自己的领地，届时自己辛辛苦苦开垦的土地保不保得住都是小事，估计连小命都得搭进去，所以他们也没有心思开垦大量的土地去耕种。

不过话说回来，在缺少牲口跟铁制农具且缺乏科学耕种知识的情况下，生产力有多么低下可想而知，即便给他们大片的土地，估计也无力耕种，所以一旦出现灾荒，就会饿死人，尤其在雾月持续时间长的年份，最严重的一次足足饿死三分钟一镇民。

这或许也是艾贝尔为何在这附近连个野枣都难找到原因。

万恶的黑暗时代啊。

“好的，你稍等片刻。”

伯恩根据记忆从师父的炼金房里取来几瓶治疗伤风跟止血的药剂给了他，并收下了他带来的两只鸡。

老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伯恩心想一个铁匠怎么说也算是个工商业者，生活尚且如此拮据，其他平民的生活可想而知是何处境，这绝不是白送他几瓶药剂就能解决的问题，要想改变必须从根本上着手。

发展才是硬道理。

“吾主慈悲。”巴布接过伯恩递过来的药剂颔首道。

伯恩看着他旁边面黄肌瘦，稚气未脱的兰斯，“这孩子还这么小，就让他留在家里算了，一个孩子能吃多少粮食。”

没想到兰斯一听立马就急了，高挺起胸膛，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公鸡般，“不，我已经长大了，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苏安联合王国最强大的骑士，这正是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巴布骄傲的揉着儿子的头发笑道：“神会保佑我们的不是吗？”

未来或许不再需要骑士了孩子，未来需要知识。不过这些话现在说出来不会有任何说服力，干脆暂且留在心里吧。

“祝你们好运。”

巴布道谢后带着兰斯离开了教堂。

目送两人离开后，艾贝尔走到伯恩身边，“我敢打赌，他们回不来了。”

伯恩扭头看着她，皱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围猎可是那些贵族老爷们的专利，什么时候轮得到平民参与了？我在塔林城生活过一段时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贵族发布悬赏令招募佣兵，据我所知这些招募来的佣兵能够安然回来的寥寥无几。”

伯恩疑惑道：“既然这么危险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愿意报名参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赏金足够诱人必然就会有人愿意承担风险，那些贵族如果抓到抓到一只恶魔种交给教会可能会得到五千金盾的酬金，足以够他们的领地几年的用度，而他们分给那些佣兵们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而冒风险的往往就是这些佣兵，因为贵族身上大多带有封魔铭文，那些恶魔在他的骑士面前充其量也就相当于一个力气比较大的人类。”

“这世界上真的有恶魔啊？”伯恩刚听到恶魔这个单词的时候一直认为是这个愚昧世界荒诞不经的传说罢了，在他的记忆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真正的恶魔。

“当然，你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这在亚丹王国，甚至蒙加大陆可是连孩童都知道啊。”艾贝尔惊讶道。

伯恩摊摊手，“我自小就这里长大，对面就是恶魔领域，我却从来没有见过恶魔，而且我从未到过出了镇子以外的地方，虽然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他没有撒谎，原来这具身体的记忆里似乎真的对外面事情了解甚少。

“好吧。”

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急匆匆往外走，“既然这么危险，我得赶紧去阻止他们！”从艾贝尔叙述中他大概听出来了，这些人很大概率应该是去当炮灰的。

“然后呢？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度过这个冬季，一样会死人。”

伯恩停下脚步，对啊，然后呢？

如果没记错的话镇上约莫一千上下人口，今年都没有足够的粮食，或许这个冬天过后又有一批镇民死去，然后会重新从其他地方流落到这里，就像艾贝尔那样，但是教堂里可没有那么多粮食补上这么多人缺口。

他表情凝重，“我们得做点什么。”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艾贝尔摇摇头耸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