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南方诸割据势力,他们干脆只用“开元通宝”。
因为南方诸国都不是正朔,甚至每年都需要向北方王朝朝贡。
在地位上相当于北方正统王朝的附属国,自然也就无需铸造自己的铜钱。
当然,除了那几个称帝的割据势力外。
他们也曾铸钱,甚至还有铸铁钱的,不值一提。
唐朝流传下来的“开元通宝”,在当时来看已经是古董了。
再加上民间喜欢熔钱制作铜镜等铜器,“开元通宝”流通的数量便越来越少。
于是,他们就自己铸“开元通宝”,尤其是吴越王国,所铸“开元通宝”精美量足,几乎能与唐朝的“开元通宝”媲美。
尽管如此,钱荒始终存在,市面上流通的铜钱总觉不够用。
商贾们加入各县分会的五万贯押金,按照杜昭最初的要求,是全部需用铜钱进行交付的,粮食、金银器物等替代物都不行。
这可难住各县的商贾们了。
市面上流通的铜钱本来就少,况且筹集的时间只有一两日,时间太短了,根本凑不齐那么多现成的铜钱。
没办法,最终杜昭退让一步,允许商贾们以金银铜器等物等价代替。
当今市面上主要流通的货币,是铜钱,金银不怎么流通,但也能花出去,人们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干什么,都乐意以金银作为货币使用。
因为金银作为货币真的太轻了,相对而言,铜钱就显得十分笨重。
“铛!”
押运银钱的车队由牛车组成,最前面的牙兵不停鸣锣开道。
牛车上的黑漆木箱沉甸甸,车轮碾过青石板街道路面滚滚作响。
街道两旁的路人百姓们,指指点点,热议纷纷,大街上颇为热闹。
若再加上鼓、唢呐等乐器,这支车队便与那迎亲的队伍一般无二了。
“一、二、三……二十一!足足二十一俩牛车!”围观人群中,有人数了数车队中的牛车数量。
“这么多车,每辆车上有两个黑漆木箱,木箱中所装的都是钱……这得有多少钱啊!”
“这是长洲县分会和吴县分会的车队,单算押金,便是十万贯!”
“另外,还要加上拍卖、货款部分的钱,起码得有十一二万贯吧!”
“前日,那周延嗣才从南唐送来十四万余贯,今天又是十一二万贯,加起来就是二十五六万贯了……”
“这才只有两个县送来了押金而已,若所有县的押金全都送到……那该是多少钱?”
“据在下初略估算,若十三个县的押金全部送到,再加上什么拍卖,以及货款等,牙府将一次性收入……上百万贯!”
“百万贯!?”
“不错,其实只算押金与货款的话,只有七八十万贯左右,但前两日那两场拍卖,有人豪掷万金呢!”
“将这部分银钱加上去,便有百万贯之数了!”
“天啦,百万贯呢,堆在一起该是多么大的一堆,可怜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一百贯放在一起的模样。”
“我也是我也是!”
“……”
很快,牙府将会收入一百万贯的消息,在城中如潮水般蔓延扩散。
毕竟,百万贯真的是个天文数字,直接突破了许多人的想象。
某座茶楼中,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其间有一人身着儒衫,头戴幞头,看起来是一位儒雅之士。
只听他说道:“一百万贯!听起来耸人听闻,但若一切顺利,牙府还真能一次性收入一百万贯,此言非虚!”
“竟然是真的!?”有人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当然是真的,毕竟一个县单单押金就需缴纳五万贯,我中吴军可是有一十三个县,单单这笔钱就高达六十余万贯了。”
“对的,再加上南唐分会的押金等,一百万贯,算下来只多不少!”
“现在就看剩下十一个县的押金能否安然送达了。”
“应该没有问题,大帅和郎君往每一个县都派出了上千个人……”
“诸位,诸位。”
那位儒雅之士忽然朗声叫住众人。
众人扭头看着他后,他才笑道:“牙府收入一百万贯,无论是对牙府来说,还是对我等黎庶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一件!”
“此事对牙府来说自然是大好事,可是对我等来说……”有人不解。
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平日里一百贯放在一起的情景都不曾一见。
如今听了一百万贯的消息,虽然震惊,但也不过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这对他们来说,怎么就是大好事一件了呢?
“诸位且听我说,前些时日王传平一案,牙府着实收缴了无数粮食,据传,府库原先的三十个大粮仓竟然都堆积不下。”
“俗话说,钱粮是根本。牙府已有了充足的粮食,可是却没有充足的银钱。”
“牙府管辖之地,虽然才三州一十三县而已,但若府库无钱,所造成的结果对我等普通百姓来说,也是无法承受的!”
众人听了这话,心头顿时了然。
“不错,若哪里突发天灾,而府库又没有钱的话……”
“天灾都还是小的,最可怕的其实是!”
“怎么说?”
“城北两军大营中的将士,还有牙城中的牙兵,以及城南十里的水军大营!”
“若这些将士领不到饷银,到时恐怕祸事不小!”
“有道理……”
众人纷纷点头,面露骇然。
纵观整个五代史,无不充满天灾与。
天灾倒也罢了,单说中,有一条很严重的,便是将士们因某种原因哗变,冲出大营到处烧杀抢掠……
南方诸国虽然承平数十载,但也曾动乱过,那种记忆人们始终无法遗忘。
并且,北方诸王朝更替,常年战乱,各种兵灾啥的不时传到南方诸国,这就像是悬在众人头顶的一柄利剑。
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落下来……
“现在,牙府不仅有了充足的粮食,还有了充足的银钱,正可谓是钱粮不愁啊!”那儒雅之士笑道。
众人回神,心中莫名长舒了一口气。
“牙府有了充足的银钱,便能护得一方安定!”儒雅之士接着说,“而且诸位发现没有,我们中吴军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变化,都是在郎君回到苏州之后才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