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令尊之事……”
“我昨晚大有收获!”马湘兰立即说道。
“什么收获?”
“等东西取来,你自己一看便知。”
马湘兰口中的“东西”还没取来,茶果却先一步送来了。
一盏茶水,还有一盘金黄灿灿的橘子,被妙雪摆在两人中间的小几上面。
马湘兰正好有些口渴,便伸手去端那盏茶。
然而,杜昭先一步下手,将之取走,并立即喝了一口,然后又放回原位。
马湘兰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也不说话,转而去取盘中堆在最上面的那只橘子。
不过,杜昭又先一步下手,将那只橘子抢走……
马湘兰又瞪了他一眼,气呼呼拿了下面一个橘子。
“等你这件事办完后后,我就去南唐。”马湘兰用力的剥着橘子皮。
“这么快?你不是说还需数月吗?”
“我先去勘探地形……然后,我就返回衡山,好好的跟师父多学两手。然后回来再与你比试!”
“原来如此,我随时欢迎你前来挑战。”
“如果,我在招式上,打败你的话,你还得另外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还没想好。”
“呵……等下,说到条件,你除了帮我追查被倒卖粮饷的去向之外,还得为我办一件事才成!”
“什么?你不要得寸进尺!”马湘兰拍桌,“说好的,我帮你追查被倒卖粮饷的去向,你就帮我解救我父亲。我怎么还要帮你办一件事呢?”
“你记错了吧?”杜昭气定神闲,淡定的吃着橘子,“我来给你捋一捋。你这留仙居开在我苏州,之前的事,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我不予追究。”
“但,之后呢,若你这留仙居还要留在苏州,你就得帮我办一件事,这件事就是追查被倒卖粮饷的去向。”
“接下来,你请求我帮你解救令尊,我同意了,但对等的,你还得帮我办一件事才成。只不过那件事我还没有想好……”
“现在,你搞清楚了吧?”
杜昭笑眯眯的看着她。
马湘兰小嘴一张一合,但没有声音发出,而且她看着杜昭的眼神也颇为不善。
“你还想不想我帮你解救令尊了?”杜昭祭出杀手锏。
马湘兰一张一合的嘴巴立即紧紧闭合。
她深深的盯了眼杜昭。
然后坐正身体,将剥好了皮的橘子,整个塞进口中,狠狠的咀嚼着……结果,她的嘴太小,而橘子太大……
这时,美云返回。
杜昭看去,只见她抱着一只半大的黑漆木箱,迈着轻快的步子走来。
美云身后,还跟着数十个人,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他们手中也抱着一只黑漆的半大木箱。
咚!
美云将木箱放在地面。
后面那十数壮汉也将木箱放在地面上,堆在一起,足足有三十多箱,然后壮汉们依次退出室内校场。
“这些是什么?”
杜昭起身,走到那堆木箱前,打开一个箱子,从中取出一本厚厚的簿册。
随手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文字,看起来像是账本。
“我昨天晚上已经查到那‘中间人’是谁了。”
马湘兰坐着没动,她狠狠的吃着橘子,因此说话声有些含糊,“这三十多个箱子,都是从‘中间人’的家中找到的!”
“那‘中间人’与他府中下人谈话的时候,曾无意间泄露,这些木箱中的东西,是与王传平父子倒卖粮饷之时,历年来的交割账簿。”
“另外,还有大量的房产、地契、田契、铺子、作坊等,遍布在苏州、湖州、秀州各州县、乡镇,都是通过倒卖粮饷所得之利购置,经年累月下来,就有了这么多……”
“这其中,大部分房契都是王传平父子所有,只不过由那‘中间人’代为经营……”
“哦对了,被倒卖粮饷的存储仓库,确切的位置,我也探听到了,就在……”
“……”
随着马湘兰的讲解,杜昭彻底惊呆了。
这三十多箱的文书,起码有一半都是各类房契、田契、铺子、作坊等,足足三十多箱啊!那该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
而且,据马湘兰所说,这三十多箱“财富”,只是保存在“中间人”手中的罢了。
另外,王传平父子手中、江道荣手中,还有王传平父子的其他亲信的手中,还保存着大量房契、田契、铺子、作坊等。
天啦!
发了!
发大财了!
这不仅仅是打土豪,简直就是打“金豪”!
杜昭心里激动一阵,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不想在马湘兰面前表现出这一面。
“你这件事办得非常不错,我十分满意。”杜昭回到椅子上坐下,笑着夸赞了马湘兰一句。
“哼!”马湘兰立即就傲娇起来了,尖尖的下巴高高昂起,似乎要戳死杜昭。
“杜三郎,这次你可是发了大财了!”马湘兰傲然说道:“这么多房契、田契,单单整理出来,只怕也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所以,这次我算是立了大功了吧?”马湘兰瞥着他。
“嗯,算你大功劳一件。”
“那……你打算如何打赏我呢?”马湘兰继续保持着矜持。
“你想要什么?”
马湘兰脸上的矜持有些崩不住了,她没有说话,而是竖起一根白生生的纤细食指,展现在杜昭眼前。
“你什么意思?”
“巧克力,一千块!哦不,一万块!”
“行,成交!”
马湘兰一愣,她还准备讨价还价呢,可杜昭竟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让她……
诶!
马湘兰两眼猛然一亮。
既然杜昭答应得这么干脆,那是不是还可以再往上加一点呢?
于是,马湘兰又改口:“错了错了,我说的是……十万块巧克力!”
杜昭侧头看着她,认真说:“说好了一万块,就是一万块,不能多,也不可少!”
“你刚才听错了,我说的是十万块……”马湘兰脸上残存的矜持彻底消失不见。
她还抓住了杜昭的手。
大有杜昭不答应,她就不放开的架势。
杜昭将她的手甩开,起身说道:“你再胡搅蛮缠的话,我就当你刚才说的是……一块巧克力!”
一块?!
那不能啊!
马湘兰立即把口中的话吞回肚子,一双眼睛幽怨的瞪着他。
同时也暗恨自己的心不够大,她应该在一开始就要十万块的……
“答应给你的一万块巧克力,今天天黑之前给你送来。追查被倒卖粮饷之事,已经完结,我便告辞了!”
话音一落,杜昭转身便离开。
自然,那三十多只半大的木箱,李安会安排人搬走。
……
半个时辰后。
牙堂。
牙堂中间的空地上,那三十多只半大木箱堆积在那,囫囵看去,竟好似一座小山。
杜昭坐在一只半大木箱上面,手里捧着一本簿册,在那认真的看着。
“我怎么,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呢。”掩卷暂歇之时,杜昭心中暗道:“总感觉遗漏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杜昭甩了甩头,不做理会。
这时,周庭到了。
方才杜昭回到牙堂的时候,就派人去请周庭来牙堂一趟。
现在,他已经得知被倒卖粮饷存储的库房所在地,又缴获了这么大一批账簿与房契,也就是说,对王传平父子动刀之事,算是有了一个阶段性的进展。
所以他请周庭过来,仔细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郎君。”
周庭走进牙堂,作揖行礼毕,抬头就看见了堆积在地上恍若一座小山的木箱,疑惑道:“这是何物?”
“道长,我们的计划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杜昭笑着讲解一番。
周庭在得知这些木箱所包含的价值之后,也不由张大了嘴巴。
这可是一笔泼天的财富啊!
“不过也是了,那王传平父子,数十年来,倒卖粮饷,谋财害命,还放印子钱,从我中吴军身上不知吸了多少鲜血。”
“同时,王传平父子又用这些‘鲜血’去经营田庄、商铺、作坊等,数十年下来,所得之利……”
周庭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他两个眉头一扬,面色刹那凝重,忙看着杜昭说道:“坏了!”
“什么坏了?”
杜昭心里微微一凸,预感到有事不妙。
方才,杜昭就感觉他漏掉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但始终没有想起来。
所以现在,乍见周庭面色凝重的说“坏了”,杜昭的心也一下提了起来。
“郎君,这些木箱,既然是从那‘中间人’的府邸中盗来,那么……那‘中间人’随时都有可能发现这些木箱被盗!”
“不错!”
杜昭立即站起,他心头豁然开朗,同时面色凝重。
方才他隐隐觉得漏掉了一件事,正是此事!
“道长,这些木箱是在昨天晚上盗回来的,直至现在,将近整整一日!也不知那‘中间人’发现没有。”
杜昭挠头,心里暗骂马湘兰办事马虎。
但现在去追究马湘兰的责任,已经来不及。
“郎君莫急。”周庭一脸沉稳,说道:“现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被倒卖粮饷的去向,也缴获了大批账簿、房契等。”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收网了!郎君,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来商议一下,看要如何收网吧!”
一旁,李安站在那里,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此时,他却插不上嘴。
“贫道以为,一切当以牙城的安危为重,请立即下令封锁牙城,命‘忠勇左营’严阵以待,谨防事情败露之后,王传平父子情急造反。”
周庭说道。
“嗯,趁着事情还没有败露之前,我们可以假借牙堂饮宴的名义,骗取那王传平父子进入牙城。这次,我要在牙堂外埋伏刀斧手!”
杜昭点头,并进行补充。
“还有那‘虎啸军’和‘虎威军’大营中,郭大勇和陈顶天,已经准备了多日,可令他们时刻关注王传平父子的举动,若事态危急,可令他们相机行事。”
“还有水军那边……”
“……”
三言两语间,杜昭和周庭,就已将方方面面都安排妥帖。
李安楞是没有插上什么话,在一旁干着急。
“道长,统御‘忠勇左营’以卫牙城之事,就劳烦道长了。”杜昭对周庭说。
“请郎君放心,贫道省得厉害。”周庭作揖。
“公子,宴请王传平父子的邀请信,还有通知郭大勇、陈顶天,以及水军做好防备之事,就由属下去办吧。”
李安终于插上了话。
“好。”杜昭点头,“你去给王传平父子送信之时,一定要表现得泰然自若,不能让他们瞧出一丝端倪……”
“对了,昨日我才宴请过王传平,若今日再宴请的话,又该以什么名义呢?”
“郎君,不妨以‘以武会友’的名义吧,就说郎君要在牙堂中,与牙兵中的猛将比武,同时邀请各军头领前来观看。”周庭出主意。
“嗯,就以这个理由。”
“公子,属下记住了。”
“还有,若王传平父子起兵造反的话,就让郭大勇和陈顶天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水军那边,若王传平父子入了牙城,就让吴都使也来牙城,若王传平父子造反,就让水军入城平叛!”
“属下记住了。”
“好了,你且去吧,注意安全。”
“多谢公子关心……”
李安飞奔跑出牙堂。
“道长,牙城防卫之事,就劳烦道长了。至于牙府,道长不用担心,还有我在。”
“如此甚好,那郎君,贫道就去了!”
周庭大踏步走出牙堂。
至此,牙堂中就只剩下杜昭一人。
杜昭原地走了两步,先命人将这三十多只木箱搬入府库,好生保存起来。
然后,杜昭直入牙宅。
走在路上的时候,杜昭就一边走一边吩咐,他身后原本跟着数十牙将的,直至杜昭来到将军台门前,他身后已经没有一个牙将。
牙将们都受命率牙府中的牙兵们,分守各处去了。
……
牙城。
东城门。
一切还如往常那般,守城将士昂首挺立,城头旌旗迎风飘扬。
牙城,因为其特殊性,所以远没有子城城门、罗城城门那般热闹。
这里几乎没有人出入,显得安静。
“周都使命,关闭城门。周都使命,关闭城门……”
忽然,一个牙兵骑马疾驰而至,口中大喊,手里挥舞着令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