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真之马 第五六七章 氤氲着预置刀

总有那些围绕着诵经堂说话的人们。

在玛可伽美什辨言的终极时刻，这些早就内心匿着话语权的他们，并没有别的恶意。只是在涉及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的祭器时，他们心里异常憎恶——那些肆意想要佩戴火珠祭器的人。

虽然，在言辞上他们不愿说:刚才大殿发生的灾难与玛可伽美什佩戴火珠饰缀有关系。其实，那是出于祭礼的忌讳。毕竟，让诵经堂的玛可伽美什佩戴祭器，完全是征得四尊经师的同意。

对玫龙世系的四尊经师而言。他们知道:诵经堂就是粹拔诵经的精英者。是维系和旺助族脉的高贵灵魂。因此四尊经座渴望那些修悟经学者能够出类拔萃，胜任得了玫龙世系祭礼的威望。玛可伽美什就是四尊经师和族人最为期待的人选。

而那些自告奋勇、渴于言谈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祭器者，在玫龙世系族人的心底是忌讳的，也是惊恐的。

只是，这一次，四尊经座目睹了梅黎细妮双手托火后，灾难终结的过程。在他们敏锐辨鉴族兆的目光里，梅黎细妮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个意外。

他们有意愿:希望这个来自嘉尔湖畔的玫龙世系人，可以有尝试佩戴的机会。这其实也是四尊经座默许的。当然，他们有理由知道:这个神秘到来者的玫龙世系人，有关经句熟知的底气。毕竟对于嘉尔的梅黎细妮，他们是陌生的。

果然，随着辨经过程的不断深入。檀迦经师和三迦利经师渐渐看出:这个意外闯进玫龙世系耳目的人、渐渐流露的端倪。

在檀迦经师心里，从神秘托火的时刻，这已经就是吉祥护和如意宝。他渴望着梅黎细妮能够走过玛可伽美什的辨难，获取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的机巧。

的确，除了四尊经座和玛可伽美什，能够凭借祭礼走近火珠祭器外。玫龙世系是没有谁——可以不依靠四尊经座加持的力量走近火珠祭器的。

“接近，就是一门祭祀的密宗。更不要说佩戴了。”这是玫龙世系人们公认的道理。

檀迦经师和三迦利经师看见:梅黎细妮因为玛可伽美什挑剔自己仪表的话，停滞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三迦利经师也不禁为之焦急。

梅黎细妮缓缓地将目光看向大殿之外。天空熟稔的阳光灿烂地照射沙地。从这儿眺望远方，被连绵沙丘阻挡。那个碧翠色、圆溜溜的嘉尔湖已经看不见了。

但是，任谁都知道这个牧羊者心里能够想到的是什么。

忽然间，梅黎细妮收敛目光。她缓缓抬头看向玛可伽美什。并将玛可伽美什打量了一番，摇摇头。

“可是，玛可伽美什。有一个道理很确凿:就是在你没有完整拥有祭器时候，所说的一切与拥有祭器相关的知见，应该都是虚幻的美颜。也许，玫龙世系云座的诸神，对你所言都是不意聆听的。否则，玫龙世系的诸神一定可以承你所愿。对吗？”

玛可伽美什完全听得出——梅黎细妮尖锐说话的所指。他心里完全震怒了。但是又不好发作，只能忍受着。

迦利经师终于眨眨目光，舒缓地长出了一口气。是的，他在担心:这个攻辩位的梅黎细妮，会真的在玛可伽美什设难得面前，突然哑火。

原来，梅黎细妮心里早就氤氲着——完整对峙玛可伽美什的预置刀。她本来是不愿这样做的。这就是她刚才踌躇的原因。

大殿里的众人们也沉寂下来。金嘉、千番卉和久古丽拉，再没有谁愿意说一句话。

“梅黎细妮，作为诵经堂人的话，我只愿尽可能提醒你——陌生手脚接近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祭器时，会遭遇到的危险。也许你说了一半儿正确的话。”

“是的，另一半儿的话，我想应该就是用恭谨走近的脚和用双手去温柔触碰，来对月琉璃的巧工倕尊者全部说清楚。”梅黎细妮目光锐直地看向玛可伽美什，同时，也看了金嘉、千番卉和久古丽拉一眼。

“狂妄的梅黎细妮，经曰:‘魔鬼有着可以诠说不完的道理’。所以，才会受玫龙世系的人们累世轮回般的诅咒。”

“对。只是这句引言，不是原初经句完整的话。这句话的前面是——‘玫龙世系的神灵拥有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目光和手脚’。而你所说的这句话的后面，就是‘辩才神灵就跟随在一切修辞的后面’。”梅黎细妮凝静地看着玛可伽美什，道。

“当然，你不可能是神灵的。嘉尔的梅黎细妮。完美的神灵在大殿的上位。就在靠近诵经堂的地方。”玛可伽美什看向大殿上位的雕像，道。

“是的。上席正位的玛可伽美什，梅黎细妮正恭敬地用虔诚的一颗心——拜谒玫龙世系高贵神灵所在的方向、以及玫龙世系雅客所在的上座。”梅黎细妮极力卸尽心头被激燃的愤怒。恭谨地也朝向玛可伽美什致意。

玛可伽美什感到:自己已经再也找不到阻尼梅黎细妮的理由。不再说话。

在合适时间长度的沉默后，三迦利经师看着玛可伽美什和梅黎细妮。迦利经师道:“高贵卓越的辩才者啊。一起致意——祭礼大殿，云盘上玫龙世系的神灵啊，我们都是沙穹里沙砾做成的微尘。然而，玫龙世系的修辞是不凡的。那就像来自于神灵脉轮的呼吸。”

“致礼，高贵的迦利经师。上席正位的玛可伽美什，风披着玫龙世系诸神荣耀的尊光。渡船一样，让我穿梭着辨经繁密的经句和音声。从而说了上面所有的话。”玛可伽美什道。

“致礼，高贵的迦利经师。致敬，色泽和形状呈现着美态盛装的宝鬘云冠，玫龙世系的诸神。柔风之手，抚慰奔波的牧羊者，并让粗粝的沙砾，粘著野玫的芬芳。精进位的梅黎细妮才有了每一个瞬间，即时能不堕意志——附著雅玛可伽美什的话。”

听罢玛可伽美什和梅黎细妮的敬辞，迦利来朵经师道:“沙穹时空浩壮的风歌，织锦了玫龙世系琉璃般的风光。音声的修辞，仿佛附着在玫龙世系族人生命的灵魂。完整辩辞的每一个音声，我全部听到了。”

“形状精实的质感沙粒，以大小均衡着一视同仁的目的。看罢，每一个精致的细节，不是因为小的看不见，而是不愿看。现在，因为灵魂，我的记忆刻镂了辨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