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真之马 第六八五章 把“现在”交给“过去”的话儿

月相摩诃听罢王尊拿摩尔笃的话，匆忙跃上马背。

其实，刚才王尊拿摩尔笃说过的那些话，月相摩诃心里都懂。

但是，她知道:这个今天亲临祭台，并以戒辞诉著话语的人。其实，已经是在笃定祭礼司仪的一部分了。

她从这里真正体味到戒的力量。这是以前她从未感受过的。月相摩诃忽然感到:王尊拿摩尔笃被立为祭主，随着以修辞格形成的称谓，其实，带来的是整个灵魂。

那些包含先王拿摩尔诺戒辞的典故，都已经变成为笃定原初祭礼司仪的一部分。只是这些神秘存在于意念中的意识和概念，随着刚才的族祭，已经变成不可忽怠的法程。

月相摩诃要感受的，就是这些戒辞带来意象触碰的份量。

“是的，此刻的祭礼司仪，就在月相摩诃的手中。从《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我们提供源源不断、亿万沙砾一样多的奥义，流淌进时空的阿克索侬河流一样，萃取每一粒沙砾中藏着的宝藏。”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看着月相摩诃的背影。

“放逐天光修饰的力量，从天穹光彩菁华的虹弓，我用力量传递出大地法典的光芒。”悟空摩诃道。

龙转摩诃精于手感中风龙鞭的威风。很快他发现:原来就在智光摩诃、火箴摩诃、妙诺摩诃、毗蓝薮摩诃武志祭礼司仪的手脚停滞的那一刻开始，连贯的循环律一样，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悟空摩诃和月相摩诃，已经隐约盘亘了整个未曾间断的祭礼司仪。

仿佛勾勒出一弯温婉天姿的动态，流动在空间里的光辙，似乎忽然变得明亮。那是悟空摩诃秘祷时，焕然生发的空明。

月相摩诃朝向跌在大地上的欢柔沙陀，掠动的手形姿态，仿佛一片芳白生动的云片，卷舒之际，收敛了粘附在欢柔沙陀身上的光芒。

只有欢柔沙陀知晓:这个勒令一样，操控了一颗心的手，看似芳白无暇，缭绕着青春风篆动频的无形火焰，实际上，却均衡着生命的万感。足以让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岁月，仿佛蓝色的河水一样，浑然交错着不同岁纪的芳华而流淌。

欢柔沙陀看着:月相摩诃从自己身上，抽取的那道光芒。他忽然愤怒地看着月相摩诃，随手掣动火龙棍的一刹那，灵敏弹离大地，依然昂然摇曳身形动频中的弹性力弓。

从久滞于月相摩诃情味光感拿捏的痛苦中，一颗心品尝呵护中，于颁誓德仑朴素真情仿佛素淡甘芬一样的纯粹感觉。

哦，那就是不杂任何执念纠葛、也不以多重判断而带上的，被目的刀强化成的可怕块垒。可不是嘛，在朴素的阳光下，相互看见各自充盈希望火焰的笑脸，整个世界都是生动而光明的。

可是，这个时刻的库伦丽颁人于颁誓德仑，依然是大地上衣衫飘摇的一条哀伤极了河流。

只有在自己撞击秀塔兹祭礼司仪时，于颁誓德仑既是温敦劝教自己的、一只高矗阻尼的手。

而当自己带着忤逆的沉重耻辱感，触碰秀塔兹祭礼司仪的格式时，于颁誓德仑痛苦呜咽的起伏河流中，于黑暗悲伤中，又助化自己生命隆隆亢奋的风雷，破解护法八部的屏障、变成风云渲染暴躁怒征的搭力者。

这种将万感凝结成同频力量的风啊，仿佛疼痛血肉的河海一样。敏锐得，只剩余本能囤积着或稀薄或丰隆血肉的疼感，极致放大着一个极端方向上的毁灭。

哦，那种新鲜欢跃的手脚，没有再摇摆——曾经令欢柔沙陀极端憎恶的阻挠。

这一刻，反而让欢柔沙陀的一颗心仿佛遭到——那种缓缓撕扯伤口、破碎感的冗长疼痛。

月相摩诃看着马背上的欢柔沙陀，道:“一个幼嫩芳菲的手脚，是情味境界中，最不堪杀戮的目标物。秀塔兹的欢柔沙陀。当初，月相摩诃百般呵护你，那是慈悯神灵住在一颗心里的缘故。”

欢柔沙陀忽然亢奋了。他剧烈喘息一口气。压低愤怒而急促的呼吸声。“太可怕了，情味的百千种色彩，一旦变成拿在手中，变成精恰运用、穿透灵魂的一道工具。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啊。”

忽然间，欢柔沙陀仿佛激燃中的一团火，“当我磕碎阻挠手脚的门户，这根火龙棍第一个劈碎的就会是——你给我说过的金色月勾。秀塔兹的沙砾都会记住你曾经说过的、遍撒甘醇的那句话。”

月相摩诃没有搭话。此时的她，感到自己随便说话时，只会销蚀力量贲发时，一颗心灵被修辞盘带的缠绕和负重。

“你看吧，欢柔沙陀。”月相摩诃忽然翘动灵鸟一样的精致手勾，指向不远处的于颁誓德仑。

哦，那个被自己重棍夯击过的库伦丽颁人，那个刀楔令修辞光芒被秀塔兹楔形蹄槌踩得粉碎的人，那个极力阻挠过自己，同时又从泼洒血线中，传递来拯救的力量波涛……

正像温馨装帧的童话片段，色泽润泽透了贲鲜光泽荡漾的脸颊。

欢柔沙陀摇晃着脑袋，嘴角勾起，微微露出一丝芬芳的笑意。

当于颁誓德仑缓缓从大地上站起来的那一刻，嘴角流淌的干涸到——只剩下嘴角一道插不甘的殷红。

“欢柔沙陀，你曾经说过的话，只有你自己亲口收敛回去了。秀塔兹的祭礼司仪就没有了不慎举止——沾染到的凶兆。”于颁誓德仑艰难地抻绽两条颤栗的臂膀，道。

欢柔沙陀看着散发亮柔童话光芒的于颁誓德仑，忽然咬咬牙，双目包绕着明亮的泪滴，重浊呼吸着道:“可悯的库伦丽颁人啊，于颁誓德仑。这一刻，你看见的、站立在你面前的其实就是两个欢柔沙陀。”欢柔沙陀这样说话的时候，那些包藏在双目的眼泪，噗噜儿滚下翕动的脸颊。

于颁誓德仑忽然惶惑而凌乱地摇摆着两只手，放声道:“只有一颗心脏的欢柔沙陀哦，不要用这样令人恐怖的修辞说话了。好吗？”

于颁誓德仑痛苦地仰面，抚摸似乎具有疼痛感，一擦就痛不可受的眼泪……那具悲怆受伤的姿态颤抖不已，已经说不成连贯的话。

欢柔沙陀垂下脑袋，饮泣道:“为了情谊，就说不用弯曲的话吧。”欢柔沙陀说着，掩饰的头颅缓缓转向一侧的阴影，道:

“这句话之前，光芒里的欢柔沙陀，就是现在。之后哦，另一个欢柔沙陀，把现在交给过去笃定的诺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