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谓道 第七百零二章 势之一道

梦魂去时乃是全速遁行，是以半日抵达蛮族，归来自然不能如此，所以返回大荒迟了几个时辰。

就在勾陈法相即将溃散，大荒将被几名仙人合力摧毁之际，梦魂一行人及时赶回。

蛮战一马当先，直接杀入压制勾陈法相的几名仙人之中。

“何人？！”左姓仙人惊怒，他没想到抓只麒麟还几次三番被打搅。

“你家爷爷！”蛮战干净利落的一拳轰出。

“山野匹夫。”左姓仙人见蛮战不施术法，反而只手空拳打来，不由鄙夷。

可是当蛮战的拳临近左姓仙人时，后者顿感不妙，连勾陈法相都不压制了，直接一个闪灭，遁开数里。

在左姓仙人原本站立之处，一个清晰的拳印拓在虚空之中。片刻后，丝丝缕缕的裂缝自拳印四周蔓延，最终大片虚空坍圮，恐怖的拳力肆虐。

周边三名仙人虽然不是蛮战的攻击目标，但在如此强横的一拳下，也难免受到波及，纷纷退开。

“你跑什么？”蛮战咧开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未战先退，气势已衰。

左姓仙人刚想开口，蛮战一脚踏碎虚空，高大的身形突进至对方身前，又是毫无花哨的一拳轰落。

面对蛮战如此咄咄逼人的打法，左姓仙人心中憋屈不已，奈何先机已失，他只能一退再退。

在外人看来，蛮战就像打狗一样追着左姓仙人一路狂锤。

“叔父好生霸气。”梦魂这是第一次见蛮战出手，没想到他如此生猛。

“呵呵，蛮战练的是蛮族一门古老的技法，名为气势意诀。这门技法对敌讲究一气呵成，以势压人，最后意到斩敌。”万岁赤龙在一边笑吟吟地解释，一点也不担心蛮战是否会被几名仙人围攻。

梦魂若有所悟，看着场中蛮战连续不断地出拳压制，对方的躲避一次比一次狼狈，气势更是被全方位压制，若是一般仙人此刻恐怕早已肝胆俱裂，束手待毙了。

“嚯，对势的运用，不赖嘛。”梦魂右眼的印记闪了闪，红莲业火显化。

万岁赤龙听到声音，有些意外地看向梦魂的右眼，“怎么，小姑娘也懂这些？”

“老头，别在我面前卖老，比起年龄……”红莲业火眼珠转了转，突然话锋一转，“当然，我家这孩子还解决过一个会用势的对手。”

梦魂满头问号。

“你忘啦，那个用雷的小子。”红莲业火提醒道。

经红莲业火提点，梦魂猛地醒悟过来，当初雷傲然在对付他的时候，就使用了一套借用万物之势的拳法。当时，梦魂猝不及防，可是被折腾惨了。

“这大叔对势的运用跟那个用雷的小子也有不同，后者是借势，前者是自身凝聚势，算是各有侧重吧。”红莲业火点评道。

“借势么。”万岁赤龙摸摸下巴，“万物天生有势，这是区别于气的另一种力量体系。真气、仙灵力皆是游离于天地中的气，可随意被吸收使用。但是势不同，其根深蒂固，轻易不可动，一旦势毁，形不存，魂不在。而借势一道，以小博大，自微入手，可掌宇宙。”

红莲业火点点头，接过话道：“凝聚自身之势则截然不同，静时，如海中礁石，任千击百穿，自岿然不动；动时，如羚羊挂角，任百般逃脱，自一击必中。”

万岁赤龙与红莲业火你一言，我一语，不仅将势之一道给梦魂剖析清楚，更是暗带互相考校之意。

“老龙懂得挺多。”红莲业火往莲台上一靠。

“小姑娘也不赖。”万岁赤龙一脸笑意。

“累了，我先回去睡觉了。”红莲业火说着，形体淡化，没入了梦魂的右眼中。

回到梦魂识海，红莲业火长长松了口气，“好家伙，差点露底了，要不是最近我恶补了一下知识，搞不好就出糗了。”

听到红莲业火自言自语，在静心参悟大道知识的雪莲圣火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对方，对势的理解，还是雪莲圣火整理出来的。

另一边，万岁赤龙虽然表面毫无异色，但心中却震惊不已，这势之一道，乃是极为高深的理论，只有一些古籍中有只鳞片爪的记载，万岁赤龙也是仗着年岁久远才了解这些。没想到梦魂体内的红莲业火对这些也知之甚详，看来对方的存在时间确实十分久远。

不提万岁赤龙与红莲业火各自的心思，场中蛮战越打越猛，左姓仙人已然挂彩，好几次险死还生。

“你等还要干看着吗？火麟丹还想不想要了？”左姓仙人大喝。

梦魂眼睛眯起，原来此人就是要抓勾陈炼丹的主谋。

经左姓仙人一喝，剩余的五人咬咬牙，纷纷祭出自身小世界，向着蛮战挤压而去。

“看来我们也要出手了。蛮战对势的领悟还未臻至圆满，一对一无往不利，但一对多还是力有未逮。”万岁赤龙一头白发飘扬，负手向着战场走去。

只一步，万岁赤龙便踏住了两个小世界，令其动弹不得。

“这老龙简直强得犯规啊。”红莲业火通过梦魂的右眼悄悄观察战局，见万岁赤龙一脚就治住了两名仙人，顿时吐槽不已。

梦魂不甘示弱，混沌世界展开，宛如恶龙张开血盆巨口，将两名仙人的小世界一口吞下。

“还有援手？！”左姓仙人彻底傻眼，他没想到勾陈在短时间居然能找来这么多仙人境强者助拳，而且来的这些仙人实力一个比一个强横。

原本准备联手的五名仙人，现在只剩下一人，而这人也是果断，见四人被牵制，他头也不回地往外飞逃。

“哪里走！”勾陈怒喝一声，催动遍体鳞伤的法相，将最后一名仙人死死拦下。

“今日，一个都别想走。”万岁赤龙淡淡开口，脚下使力，一道又一道天壑在两名仙人的小世界上空崩开。

两名仙人连连咳血，疯狂催动仙灵力，激发世界法则，想要从万岁赤龙的脚下将小世界挪走。

然而万岁赤龙如亘古巨像，任两名仙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离，只能看着自身的小世界一点点破碎。

“前辈，饶命！”

“前辈，高抬贵脚，我等错了。”

两名仙人接连告饶，丝毫没有强者风范，甚至直接给万岁赤龙跪下磕头。

万岁赤龙见两名仙人如此不堪，嘴角微咧，扯出一个略带嘲讽意味的笑容，“你们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错，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说罢，万岁赤龙的眼神空洞起来，任由两名仙人哭喊求饶，也没有停下毁坏他们小世界的进程。

“真是够霸道的，不过我家的也不差。”红莲业火轻哼了一声，看着在混沌世界中左冲右突的两个仙人。

在听了万岁赤龙与红莲业火对势之一道的讲解，梦魂自然是心痒难耐，而眼下两名仙人自然成了他最好的练习素材。

借势凝势各有千秋，就如武道咒术，只可择一而精，若是贪图两全，结局自然是一无所成。

梦魂闭目苦思，究竟是要练那仰仗外力的借势，还是坚信自身无敌的凝势？

“你说，那孩子到底会选哪一种呢？”识海中，红莲业火捅捅雪莲圣火。

出乎意料的，这次雪莲圣火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而是郑重道：“对势的选择亦是对自身道的探索，一时难以抉择也情有可原。”

“吔，那孩子貌似选出来了，这是……”红莲业火两眼发光。

只见混沌世界中，梦魂缓缓抬手，做环抱状，忽而有一缕风刮过，细微到难以体察。梦魂如捧着刚降生的婴孩般，细心呵护一番后，将其对准两名仙人的方位吹去。

在寂静的混沌中，微风跌跌撞撞，几度差点消散，但最后它适应了这方世界，刮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大。

在临近两名仙人时，微风不再，转而是能够吹动世界的至强狂风。

两名仙人第一时间躲入自身的小世界，狂风裹挟着两个世界，就如同顽劣幼童拿着两颗弹珠般随意抛玩。

梦魂静静注视，随后再度抬手，在空间中细细摸索，直到捻住了什么，轻轻一弹。

空间颤鸣，似有无形丝线被撩动，颤鸣愈演愈烈，最终整个混沌世界都发出嗡鸣，一层又一层空间波纹在混沌世界中来回震颤，直至撞上两个极为不和谐的“弹珠”。

“啪咔！”

两名仙人惊恐地看到他们的世界壁垒上炸开无数细密的裂痕，并且裂痕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世界之内。

在走投无路之下，两名仙人收缩世界，并唤出基底法则，准备鱼死网破。

可就在两名仙人一步跨出自身的世界范围时，四周似有无数不可视的意识利剑狠狠刺穿了他们的识海。

纷乱的念头沓然而至，两名仙人头晕目眩，一时间忘了到底要做什么。

但梦魂替他们做出了选择，一道电光辗转，轻易摧毁了两名仙人的神魂。

从头至尾，两名仙人竟没有做出一点像样的反抗。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势的运用本身就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而且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只在短短几个呼吸间。

“借势……”雪莲圣火喃喃自语，她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低着头继续钻研大道知识，只是这一次，她口中无意识低语着“借势一道，以小博大，自微入手，可掌宇宙。”

如此轻易就解决掉两名仙人，势的威力让梦魂悚然，更让他神往。

另一边，没有支援的左姓仙人在蛮战近乎不讲理的狂轰猛击之下，周身仙灵力溃散，精气神瓦解，呆呆立于原地，被蛮战一拳轰爆了脑袋。

至于被万岁赤龙制住的两名仙人，早早就因小世界碎裂而境界跌落，又因年岁久远，直接风化成两具尸骸，是死的不能再死。

最后，勾陈独自一人击杀了落单的那名仙人，算是平息了大荒的覆灭之厄。

……

在天断山脉深处，万岁赤龙的万丈真身穿行于山脉与天穹之间，他手中的圣龙图腾柱每一次砸落，都将收割走一名仙人的性命。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数十名仙人惶惶如丧家之犬，被万岁赤龙衔尾追杀。

“我说过，今日，一个都别想走！”万岁赤龙淡漠地开口，为所有胆敢觊觎蛮族跟赤龙族祖地的仙人的生命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