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若 第78章：送别

我感到危险。

四十八小时前，

简陋的巡查飞船，坏在了半路，我通知了影舰会来拖走送修，留下信息后，搭乘过路的安全司巡逻船，前往四五勾零四战舰。

这艘不大，标准的十人座小型巡逻船，现在却塞了二十几个人，前座两个安全司的巡逻员，坐的很宽敞，简易的安全门后，塞得满满当当，这是他们一天的收获，抓了二十几个人，机器人，巨蛇船员，外星苦力，各式各样，我就挤在他们中间，我本来不怕挤，但我有个小缺点，遇到拥堵，就会感到浑身不适。

“蚩壶首领，忍忍，十几个小时就到了，我们顺路，捎上你，要不然你等死都等不到，你们影舰会是真抠门，我看他们个个肥的流油，怎么就你穷的叮当响，一艘自己的飞船都没有，唉，蚩壶首领，你得变通一下，别太死板。知道吧。”驾驶员叨叨着。

“晓得，晓得。”我强行堆笑道。

“你懂个六啊，人家这叫以舰队为家，节省资源，那些首领我看不上，一个个穷奢极欲，浪费粮食，浪费资源，浪费钱！他们活着就是糟蹋空气！还就是蚩壶首领这样的，要没这种人，舰队进不了银河系，就被那帮蛀虫，吃垮了！蚩壶首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送你到四五勾零四，一站到达。”副驾驶员张狂着。

“多谢，多谢。”我强行堆笑道，三个巨蛇族人挤着我，其中一个，摸着我的巡查记录器，另外两个死死盯着我。

我笑道“这是巡查记录器，我巡查各个战舰时候，用这个储存巡查报告，不好意思，硌到你了。这东西不值钱，全都带有全息追踪，就是想扔掉，也扔不掉，唉，累赘啊。”

“真不值钱？”巨蛇族人疑惑道。

“你傻啊，巡查记录器值个毛线钱，搞不好还亏钱！”另一个巨蛇族人大怒，打着他的头，他们三个似乎是一伙的，另外二十几个人挤着我们，他们三个挤着我，登时活动不开。

“都给我老实点！这可是蚩壶首领，怎敢造次！不想活啦！”驾驶员怒道。

“不开眼的东西！摸到这里来了！要死啊！”副驾驶员怒斥着。

“不敢，不敢，二位巡查老爷，我们这是保护着蚩壶首领呢。”为首的巨蛇族人精明道，他们三个拼命挤着其他人，为我挤出一个小空间，我急忙活动一下腿，一片哀嚎叫骂充斥。副驾驶拿出磁环枪，大怒道“都老实点！！！”

人们迅速怂了，不敢出声叫唤，每个人都作死的挤着，更有几个抱在了一起，躲不开，巨蛇族人精明的抱住了个女外星人，很是得意，突然传来哭喊，那个女外星人用手臂上的短刺，扎着他，他一点都躲不开，女外星人微笑着，慢慢扎，估计要扎一路。

在嘈杂里，我挨了十几个小时，总算到了，我拼命钻出来，两个驾驶员跑来跟我合影，我艰难的堆笑着，合了几十个，我目送他们，缓缓飞往四五勾零四战舰的弹射区，嗖得一声，这艘飞船，弹了出去，加速前行，他们本来不顺路，特意为我改了两个航道，送我来到这里，我很感激他们，除了有点挤，都很好。

女机器人指引员，引着路，她已经通知四五勾零四战舰的舰长，血跃。

光明宽阔的舱道，我伸展着双臂，踢着腿，边走边踢，活动着，女机器人捂着嘴笑着。

矮瘦精明的血跃，

正带着手下迎接我，我忙近前，俯首施礼，他还礼道“蚩壶首领，请您节哀，您的朋友四五勾零四，为舰队献身，他是伟大的，他正在等着您，请随我来。”

我跟着血跃，穿过四五个巨大舱室，来到一处光明洁白的舱室，肃穆威严里透着宁静，血跃让手下们等在原地，单独引着我前行，舱室正中，悬浮着一具透明棺木，血跃站定，低沉道“蚩壶首领，按照四五勾零四的遗嘱，他让您送他最后一成，完成最后的回收。他留了讯息给您，只有您能打开链接，就在棺木那里，等下会自动展开全息，回收中心，在十五个舱室外，直走就是了。我不打扰了，告辞，请安心与您的朋友道别，我已经准备好您的飞船，葬礼结束后，随时可以离开。”

“谢谢你了大舰长，那我就过去了。”我感谢着他，缓缓走去，血跃忙回到入口处，带着人走了，这里空无一人，我缓缓走着，透明的棺木，悬浮着，一团残骸，融化的残骸，躺在里边，我一眼就看出了他，他仅剩的半张脸，熟悉的脸，他就是四五勾零四，残破的胸口，他的智能核，融化在钢铁里，这是什么武器攻击的，竟然直接融掉了双冷心，竟然融掉了机器人，我看着他，悲伤涌上心头。

“我的朋友，我来送你来了，黄泉道上，你勇敢前行，愿应辰星牧指引你，愿太核星照耀你回家的路，机器人，上路吧。”我悲伤的俯首念着。

“蚩壶，你来了。”

全息影像显示出来，是四五勾零四的半身虚拟影像，就像活的一样。

“我来了。”我答道。

“蚩壶，舰队即将毁灭，你要就阻止这场毁灭。”四五勾零四忙道，透着焦急，透着惊慌，透着不安。

他从未如此慌乱过，我印象里，他总是坚韧沉稳的，任何危险都无法让他慌乱，现在他的慌乱让我感到恐惧。

“蚩壶，你，你能记起你登上流星团舰队以前的事吗？”四五勾零四问道。

“是的，有些印象，不过大部分不记得了。不重要的事，太多太杂，我不善于记忆。”我答道。

“你不善于记忆，你，是啊，你没有记忆，太核星，你还能记起来吗？”四五勾零四忙问道。

“太核星的资料我有啊，不过都是从巨蛇王舰数据里看的。”我答道，看着他的影像，越发悲伤。

“不，蚩壶，你当时就在太核星，你的记忆被修改了。我发现了，无序星人，他看到了你。”四五勾零四低声道，生怕被人听道。

我一愣“无序星人，都是外星人的传说啊。你真的，真的发现了无序星人，和你的死有什么关系！”我急忙问道。

“无序星人杀了我，我发现了他，他受了重伤，我是急救医师之一，我发现了他的异常，蚩壶，无序星人就在舰队，上蛇谷舰队！星牧们也在抓他。”四五勾零四说道。

“星牧们真的潜入了？我该怎么做？”我问道。

“召开绝密会议，把所有情报共享，舰队即将毁灭。我们即将毁灭。我们即将毁灭。我们即将毁灭。我们即将毁灭.......”勾零四严肃的重复着。

这是最后的影像。

“退回到第一个问题。”我忙道。

“蚩壶，你来了。”四五勾零四问着，眼神怪异，透着恐惧。

“四五勾零四，为什么说这句话，你我之间从不客套。”我问道。

“蚩壶！蛇子行！蛇子行知道答案，保护他，舰队的命运，在他手中。”勾零四谨慎的低声道“我就要死了，记住，你的秘密，必须永久封锁。我的朋友，你是希望，机器人最后的希望。”勾零四严肃道。恢复了慌乱，前所未有的慌乱。

“蚩壶，舰队即将毁灭，你要就阻止这场毁灭。”四五勾零四忙道，透着焦急，透着惊慌，透着不安，这是所有的信息。

我盯着全息图，重复播放了十几次后，自动关闭了。

“蛇子行，那个天才神捕，浮远舰，大侦查司，神捕长，三起谜案，蛇延戟，是的，所有的线索正在快速链接起来，影舰会有着最大的情报网，这些情报正在解开舰队的真相，蛇子行知道无序星人的秘密，无序星人重伤？无序飞行是可以越过时间的，出现在任何一个时间点。无序星人看到了我，太核星。我曾经在太核星？难道我是太核机器人，不像，他的恐惧，慌乱，莫非，备身？？？难道我是应辰星牧的备身！！”恐惧包裹着我，我似乎明白了勾零四的反常，蛇子行，蛇子行神捕，在五零四零手里，可怕的破壳行动，情报让我震惊，我知道五零四零在密谋计划，只是想不到，他只是最小的节点，庞大的秘密计划，我必须立刻链接他，我要救出蛇子行，弄清楚无序星人，弄清楚我的身份。

我打开秘密通信，发出链接申请，许久，我小心的轻声道，

“呼叫成老。”

全息图迅速链接，抖动着，成老的影像显示出来，白胡子的老者，苍老背后，压制不住的青春和张狂，他洋溢着喜悦，肆意的喜悦，他的背后，站着一个年轻人，蛇子行，没错那个年轻人就是蛇子行，他是那么年轻，全身包扎着，似乎受了重伤，似乎从死亡边缘爬了回来，他肃立在成老的背后，似乎已经归顺了他，我小心的问道“成老，你的计划，被舰队盯上了，我劝你小心从事，不管你在执行什么秘密计划，请立刻停止。”

“蚩壶，你想通了，就加入我，我给你留个好位子。我们是机器人，我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在一起，金盔总管，你还记得吧，他记起了一些东西，他见过你！在风渊森林！蚩壶，我原以为你活的长，万万没想到，你是本初机器人！！”成老兴奋道“加入我吧，蚩壶，胜利，就在眼前。”

“成老，我不是本初机器人，我想问一个问题。”我忙道。

“你就是！骗不了老夫，只管问，我今年就要发了，你今年入伙最好，我带你，冲一冲，搞个好位子。蚩壶，考虑考虑。”成老忙道，继续拉拢我。

“成老，你握有无序星人的信息。”我问道，盯着他，他一愣，他身后的蛇子行，明显一震。

“当然，没有我不知道的。你对无序星人感兴趣?”成老问道。

“是的，我想知道相关的情报。”我严肃道。

“那就不好办了，你不入伙，怎么能给你呢，我也帮不上你，入伙吧。”成老继续拉拢。

“我只想知道，真还是假？”我忙道问道。

“真的，我真的有无序星人的情报。”成老高傲道，我可以确定，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知道无序星人的情报，或许只是听过名字和一些流言，我偷偷瞄着蛇子行，他强行假装不知道。我心里有了底。

“蚩壶首领，为了给你一个信心，我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的强大，你将死在一个小时后，就在你去送四五勾零四回收时候，一颗陨石，会击中四五勾零四。这颗陨石，是人为控制住的，你的敌人们，给你的小礼物，蚩壶首领你的处境，不必我多说吧。”成老得意道。

“现在？”我急忙问道。

“现在。”成老笑道。

“是谁？”我忙问道。

“某个星牧。”成老笑道。

“我不信。”我说道。

“危险即将到来，我建议你，晚半个小时出发。否则你有生命危险。”成老笑道。

“成老，你又在逗我。”我冷冷道。

“蚩壶，是真的，星牧们，认为你威胁到了他们，准备干掉你，我们，可以提供保护。加入吧，这是一个伟大而计划，也是一个古老的计划，舰队将获得新生，你将走向伟大。无数精英参与了这个计划，新的时代，即将开始，迂腐的旧时代，即将终结。”成老笑道。

“如果舰队知道星牧们潜入，按照登星法，他们将被处决。”我看着蚩壶淡淡道。

“是的，但是实际上，却是很多人想控制星牧，借机扩充自己的势力，星牧的家族们也在蠢蠢欲动。有价值的人，活着比死了有用。”成老淡然道。

“他们活着，舰队将走向死亡。”我严肃道。

“你放心，我不会看着他们害你的，我已经秘密通报了他们的袭击，附近的机器人，都会去救援，你只需要保证自己不死就行了。蚩壶首领，影舰会，也有我们的人。加入吧。”成老再次拉拢。

我看着他们，思考着，蛇子行，应该是假意归顺他，所以并没有透漏无序星人的真实信息，成老说过，这个子行还有五步子兮是天才，是他的重点拉拢目标，定然是蛇子行入伙了，他才会如此兴奋，兴奋到无法发现蛇子行是假意。

“成老，我会考虑的，不过我应该不会加入。”我淡淡道。

“退一万步来说，你不加入，也是我们的朋友，不要做我们的敌人。”成老警示道。

“那是当然，我们不是敌人。”我忙道。

全息通讯断开了，

我思考着，机器人义军，猎神会，星牧，秘密计划，这些威胁，正在无法遏制的扩张，舰队正在滑向毁灭。我注视着四五勾零四的遗体，他的信息，是很多年之前留下的，无序星人很早就杀害了他，然后伪装成四五勾零四，制造了神秘失踪，这期间，那些威胁，一直在疯狂扩散。我感到恐惧。

我推着悬浮的透明棺木，缓缓前行。

这是四五勾零四的最后一程，他是正直的人，为舰队而生，为舰队而死，他两次保护了舰队，我缓缓推着，前行，巨大的舱室，宽阔的通道，我不再畏惧任何危险，舰队已经到了毁灭的边缘，所有的情报已经彼此链接，脉络清晰，我坚定决心，我必须召开绝密会议了，我是二六三。

......

......

轰的巨响，巨大的陨石，撞破了四五勾零四战舰的外壳，砸了进来，崩裂的钢铁碎片砸向众人，我急忙推开透明棺木，一瞬间，巨大的破片，断掉我的机械腿，我栽倒在地，破碎的断茬，压住了我，人群疯狂叫喊着，刺耳的紧急撞击警报声，瞬间响撤全舰。

无数人和碎片，被抛射到太空里，漆黑的太空，这里是舰队的边缘地带，陨石一向很多，像这么大的，却极为少见，我费力挣扎着看去，巨大的陨石背后，有大量推动装置，我明白了成老的话，我费力爬着，巨大的破片死重，压着我，我爬不出来。

轰的又一声巨响，巨大的陨石，炸了，战舰被撕开。

......

......

模糊混乱中，登星突击机器人，跳了下来，掀开巨大的破片，从废墟里掏出了我，我睁开眼，看着他，巨大的突击机器人，就像一座山，他对着我吹起，猛烈的风，吹掉碎片，他看清了我的脸，他的机械语，雄浑震撼“呦！血绾，这里还有个活的。不是外人啊，这不是你那个倒霉义兄吗，真是命大，哈哈哈哈。”

“快救他！”站在他肩膀上的血绾，大喊着。

英姿飒爽的女机器人，又一次救了我。

......

......

我收起思绪，

挪动着脚步，临时拼接的机械腿很不适应，我费力挪动着，从武器架捡起一个高能突击电磁枪，当做拐杖拄着，我应该去做个拐杖了，最近的机器人修复中心，很远，最少五天的路程，我思索着，这是血绾的战舰，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我费力的往前走，巨大的全息光图，正监视着那九艘破烂宝船。

潜伏在里面的机器人叛军，已经聚集到一起，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才会碰头，我仔细观察着，他们正围着一个光图观看，他们，也在监视着那些报废宝船守卫。

那些守卫，大多是被流放到这里的，他们戏称自己为棺材虫。

我觉得很贴切，这些报废的宝船，就像棺材，没人愿意来这里，这里没有娱乐，伙食极差，还很危险，不知道何时宝船就解体了，故障了，舰队和船主，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破烂，回收成本太高，没人愿意拆解。即便黑市有意向，但这些宝船都是星牧家族后代所有，他们也不着急。

我透过全息图，观察着机器人叛军，他们正焦急的看着光图，我仔细看着他们的光图，打开精密识别，我的双眼自动锁定，放大显示，光图里，正显示着金鳞号上的三个守卫。

我先前，查看过他们的信息，三个守卫，脑袋不大灵光的三个。

蛇锦，蛇叶青，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