崟河记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生我生

星石撞击青狼星引发连绵爆裂，偌大一颗星球在轰隆声中四分五裂，有些碎裂的球体刚一分离便化为虚无。除了极少数看见星石降落的生灵之外，余者都在毫无察觉中命殒当场，那些目击者满心不解和莫名恐惧，他们无能为力，唯有等待命运裁决。

白虎听见水箐箐的呼喊，也看见整个部落在撞击中不复存在。“箐箐，箐箐！”白虎伸出左手徒劳的抓向前方，悲愤之意弥漫胸膛。如果没有和这些凡人交往，或者说不同意他们帮助自己，青狼星和部落也许就不会有事。箐箐的梦想即将成为现实，刚高兴没几天便横遭厄运。姑娘眼中的异样光彩，白虎心知肚明，虽认为完全不可能但并没有出言道破，那一声“白师兄”隐藏着小心思，现在都因为自己不作深想而灰飞烟灭。

无穷的悔意和愤恨令白虎如同泥塑木雕，多面魔君和圣门魔君等人见状不敢再启衅事，相互使眼色悄悄的转身溜走。不知过去多久，青龙等人赶到，朱雀上前按住白虎双肩，“这次是我的错，害了整颗星球所有生灵。”白虎面如死灰朝碎石走去。“没用了，生灵全部殒命，有些保留住了魂魄正在四处飘荡，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找出你惦记的人。魔族有厉害人物正往这里赶来，我们要尽快撤离，否则会很麻烦。”青龙肩并肩握住白虎双手。

那天经历的事情在白虎脑海中悉数再现，没有人理解自己为什么要为素未平生的生灵拼命。短短三天时间体验到许多从未有过的温馨与感动，吃五谷杂粮，喝清甜甘咧山泉水酿造的米酒，白虎觉得不输于龙肝凤胆，惬意、快乐的感觉充满心头，原来这就是满足！原来这就是幸福！白虎由此明白一些以往忽略的道理，修为上的桎梏似有松动。然而，美好太过短暂，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深深自责，成为心头挥不去的痛楚。

青龙等人曾经几次劝慰，时间确实可以淡忘掉许多事，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他们”与“白虎”会维护仙界的荣誉和尊严，但绝不会为仙界凡灵而过多付出。白虎骤然明白了，那个白虎为什么会分出魂魄镇守昆仑山秘境，为什么不问不管任由其自生自灭，为什么这个分魂总想获取自由身。因为，这缕分魂保留了对青狼星、对水箐箐的不舍和自责，白虎将其分出体内就是想斩断这根心中的刺。想必现在的青龙、朱雀、玄武三人，应该都是“他们”不愿触及的某个痛。原来如此，白虎咧嘴笑了，随后潸然泪下。

“师兄，白师兄，你没事啊，太好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白虎止住悲伤转过头来四处寻找，一道淡淡的身影从远至近浮现在眼前。“箐箐，真的是你，箐箐你还好吗？”白虎瞪大眼睛用手轻触姑娘的衣角。

“白师兄，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感觉不到饥饿和寒冷，在空中飘来飘去很多年。父亲和族人都不见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还有啊，白师兄可否战胜了那些敌人，我最后看到好像有个巨大物体朝我头顶落下，接着整个人就飞了起来，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照实说，不用说好听的话安慰我。”

白虎光张嘴说不出话，实在是讲不出口，过了好一会儿鼓足勇气：“箐箐，原谅师兄，师兄没能护住你，没能护住部落，没能护住青狼星。”水箐箐面露凄色，看着脸色涨红泪流满面的白虎轻声说道：“长久以来心里存了万一，看来不用再存了。师兄别哭，箐箐早就有心理准备，现在把这个万一卸下来，心里还真有些难过。父亲和我的族人也会像我现在这般四处游荡吗？”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那天之后我曾回去过，除了残存的星石在空中浮荡，再无半点生命迹象。”白虎抹去眼泪嘶哑道：“箐箐，我若是不接受你们的帮助，或者多提醒几句，绝不至于发生这等祸事。都是师兄的错，师兄有愧于青狼星，有愧于全体族人，更是对不起箐箐，冒犯你不说，还害你身死殒命。”“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但是箐箐知道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即便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命中注定的事，怨不得师兄。”

白虎虚拉水箐箐双手：“师妹，有些事可为可不为，有些事可不为而为之。师兄今天以道心立誓‘上至九霄，下至九幽，穷尽日月更替，必将师妹复活。此后，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绝不让箐箐独自漂泊，决不让箐箐先我陨落。’”见白虎还要继续往下说，水箐箐抬手虚掩白虎嘴巴：“师兄别说了，你有此心意，箐箐很欢喜，真的是好欢喜，只求师兄平安无事便万般皆好。箐箐能否复活全凭天意，师兄莫要记挂在心。如果有一天师兄遇见我父和其他族人，若有可能，我是说有机会救活他们，但请师兄不吝相助。”

白虎郑重其事拱手作揖：“师妹放心，但有一线希望必不负所托。”“师兄还是叫我箐箐听着顺耳，师妹显得多生分呀。”“箐箐，师兄有三位莫逆之交，回头介绍你们认识，以后你会多出三位…三位大哥。”“听师兄安排便是。”“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虎面色突变轻声问道。

“我原本在星空中游荡，不知怎么回事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把我拉拽到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人、很多动物，但他们像我一样都在空中飘来飘去。过了一段时间，应该不是很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听见哭声，隐隐约约有个感觉，我认识那个正在哭泣的人，没想到竟是师兄。”

“我明白了，箐箐别怕，既然你我再次重逢便永远不会分开，如誓言所讲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白虎认真检查一遍，确认箐箐的魂体没有被人动过手脚，运用玄功轻轻托起收入眉心之中，然后朗声喝道：“木雷子，你用不着耍其它手段，念你把箐箐带到我的身边，此时此刻我不再对你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