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游记 第四十八章 墨凌玉的怀疑

醉湖在沉丽驿西面六七里处。

王之颜三人决定去看看，与馆驿掌柜打过招呼，步行西去。或许是爱丽丝被沉湖的故事太悲惨，几人都没有说笑的兴致。路边的景色优美，道上有行人在谈笑，这一切好似和他们无关，没能引起他们说话的**，一路走得很是沉静。

站在醉湖东边路口看过去，莱茵河水从它的西边流过。如果说这一河段像一根藤，醉湖就是吊在藤上的一个巨大的瓜。河水从瓜的顶端注入湖中，多余的部分从另一端流入莱茵河，湖长约六里平均宽近两里。荷叶铺在水面上满是绿色，西边水面上有渔船飘过。

除西面以外，湖边散落着三个小村子，还有十几家单门独户的，在湖边围成半圆形。正是早上做饭的时候，很多人家的屋顶炊烟袅袅，环湖路上有身影在移动，房屋边偶尔犬吠声。

三人从路口向北，沿着湖边道路慢慢走，看见醉湖东北边上立着一块牌子，估计是当年女孩沉湖的地方，慢慢走进，发现确实如此。平石块做成的牌子竖立在湖边，临路一面写着“沉湖处”，背后是女孩儿被绑着石头正往下推的画面。

女孩浑身是血，面部有血痕，眼里是绝望。背上背着的石块，上与肩平下至小腿，双手反捆在石头上，绳索勒进身子里，顶部是两双手，脚在平台边沿，下面是湖水。

边上有一处平台伸入水中，它在无声地诉说着故事的凄惨。

武青青蹲在平台上看了很久，感觉腿已经麻木，站起身使劲地揉：“小颜，你说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人真事，就发生在几十年前。昨天给你们俩讲的，看样子你到现在都不相信。蹲了这么久，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王之颜指着西边的两户人家，三人慢慢地往那里走。

看见他们到来，东边的人家里走出一位中年汉子，询问他们要不要歇歇。然后带他们回自家屋里，备些酒水干果之类的给来客。武义泽询问主家沉丽驿的由来，得知竟是爱丽丝的本家，其祖父当年亲眼看见军需和军士毒打爱丽丝，捆绑石头沉湖。

中年汉子讲到族人被沉湖时非常压抑，满目泪光：“当年的粮食就堆在馆驿广场空地上，看管的军士不到十人，小女孩实在是没办法才去偷的，十二三斤罪不至死吧，却惨遭毒打被沉湖。”

“地上堆着的粮食本来就是在馆驿周边筹集的，是属于周边平民的，我们很多人以此要求他们放人，遭到那军需的蛮横拒绝。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爱丽丝偷拿的本就是我们的，那军需何以如此残忍？”

三人听得中年汉子的话都在沉默，他们没法解释其中的道理，也不想解释。毕竟他们只是来游历的，做生意还行，别的就不好说。安慰中年大叔几句，给他几个白金币，中年汉子连说多了多了，要还他们，武义泽推辞不受。逛过一阵子，回到沉丽驿留宿。

就在他们回到馆驿大堂里休息时，一个黑衣青年在离他们不远的座位上已经坐了很久。从他们出门去看醉湖起，黑衣青年一直坐在那里，桌上的酒水就没动过。一直萦绕在他大脑里的那个问题，在看见王之颜时，烦闷的情绪忽然一下子不可抑制。

黑衣青年正是出门在外流浪的墨凌玉。几个月来，他做过乞丐、给人算过账、写过家书、铺子里做伙计、食馆里做清洗工。也曾给人殴打过、和人对骂过，调笑过女孩、逛过洪楼、抢过孩子食物。

出门游历的途中，每每在夜深人静难以入眠时，总是想起那一次托镖失败，给相关人等造成的损失，天长日久已成心病。他在沉丽驿已停留数日，昨日看见王之颜，几乎神一般的直觉告诉他和此人有关，虽然线索极少证据全无。

看过登记簿，这人来自有水村，和遇难的王栋是祖孙。

……

眼见得晚饭时间到了，王之颜吩咐店伙计上饭菜，墨凌玉走到王之颜三人桌前：“我看三位这里还有空位一个，我一人吃饭无聊，和三位搭个伙儿如何？”

武义泽看看武青青和王之颜，说到：“出门在外不容易，这位公子愿意就一起吃吧，反正也才四人，请坐。”

墨凌玉拱手道谢，选空凳入座，自我介绍道：“在下墨凌玉，来自逐州康顿，因为无聊，四处游历。请问~~”

武氏二女分别自我介绍。

听到两女来自良州武氏佣兵团，墨凌玉非常羡慕，他盛赞良州民众的自由，说菲利普斯好几家大型商团和佣兵团六州驰名。良州还是经济最集中的地方，秩序井然律令严明。良州武氏是庞然大物，六州不知其名的几乎没有，出生武氏是创世神维多的赐予。听得武氏二女喜笑颜开，取笑王之颜是有眼无珠。

王之颜自我介绍的话不多，出生希州，逐州德里郡乌镇有水村长大，大部分时间在外流浪乞讨。游荡良州时，有幸认识武青青姑娘，在武氏佣兵团习得技击。最近从良州来惠州游历长些见识。路上看见旧时朋友，就一起来到此地。

墨凌玉一直在观察王之颜，听他自报姓名出生，一切如常，只是心里那种感觉越发的强烈。伙计端来食物，墨凌玉一一为三人解说各道菜肴的材料搭配，制作方式和优缺点。

武义泽轻声赞扬墨公子的渊博知识和对沉丽驿的熟悉，能如此游历，颇见功夫。晚饭已尽，店伙计收走残余，四人各自回屋休息。

墨凌玉在客房里久久不能入睡，这位名叫王之颜的年轻人，在整个接触过程中话少表情更少。吃饭专心致志，听人讲话面带微笑。仿佛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沉默中睿智，平淡中平静。看起来应该和那一次劫道无关，可心里头那种感觉依然还在，依然强烈。

墨凌玉心里抓狂。

很少有人依靠第六感做事的，那毕竟只是直觉。没有确切的证据，就胡乱的指责别人这样那样，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偏偏他的心里有着魔一般的自信，这个人肯定和那次劫道事件有关，这种让人疯魔的感觉，除了让人抓狂，就是让人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