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游记 第一百三十章 墨凌玉任小队长

离开康顿城的时候，墨昭给墨凌玉做了一个新的身份，名叫墨存仕，逐州康顿人，道海佣兵团佣兵。墨凌玉带着新的身份文牒，出东门沿着府道向东南行走，一直向凉关进发。数日之后到达鲍尔集，在集镇停留数日，小心翼翼地悄悄打探当年麦克尔遇劫一事，来源酒肆的老掌柜还在，听得年轻人随意聊起，也就打开话匣子，将那件事说得生动有趣。

从老掌柜的口中，墨凌玉知道有水村王栋死在来源酒肆的事，这个是他知道的，他也知道王栋是王之颜的爷爷，说明当初在洛里郡沉丽驿的感觉没错。想不通的是，王之颜既然要劫财，怎么会让自己的爷爷身处危险之中，最后丢失性命？

王栋的情况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早年做跑商，晚年在有水村做教席，一生简简单单。那次是去希州看望朋友，顺便跑一趟货物，碰巧遇上麦克尔，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王之颜呢，只是在良州和武氏几个女人有交集，难道是武氏要抢这笔钱财？也不像。武氏作风六州驰名，从不参与各州事务，只是做一个本分的商家，从没有听说过他们抢劫。

难道王之颜的背后还有另外一股势力，那会是谁？这事越发让人迷惑。墨凌玉一边听老掌柜讲当年的事，一边在心里不停的考虑，结果就是更糊涂，似乎比他认知中的还要看不清。算了，等以后有新线索再说。

继续向南走，然后在霍尔村停留。墨凌玉在村子里找一间农家屋舍留宿，想听听他们怎么说，当年麦克尔·马丁一行人停留时，随时都有人去茅厕，集体拉肚子后的后遗症，让村民记忆犹新，说得眉飞色舞。

墨凌玉依然没有从中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休息一晚，次日到达文道岭，站在山岭上往回望，仿佛看见三匹马正朝着他跑来，两位年轻的暗卫突然从后面将麦克尔敲晕提下马来，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跑去，转瞬间消失不见。

…………

墨凌玉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思绪。从现在起，过往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两年多的小黑屋监禁，让他想明白一个道理。世间一切都有它运行的规律，遵照规律行事，自然顺利很多，如果没有超强的实力，最好还是顺应它，即使有超强的能力，也最好顺应它。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冒险对王之颜进行试探，现在看来确实不对。害得武青青身死，武氏因此大怒狠心报复，十名族人陪葬，巨大的牺牲换来的是没有结果。这是个大大的错误，也是一个深刻的教训。

墨凌玉在马上静坐细心沉思，或许，成长就意味着付出代价，物事、时间、生命、规律，都是在付出之后得到。想通之后的他微微一笑，在心里与过去的自己再一次道别，将那件无头案抛在脑后，奋起扬鞭冲向南方。

希州西河郡西南端有一座雄城，名叫绍野关，小西河从它的东边流过，希州人从小西河岸边开凿沟渠，将河水引入绍野关护城河内，然后再开渠将护城河的水引入小西河。站在雄关城头向西看，在隔着一大片广阔的原野西边有一座雄关：凉关，两座关隘之间的开阔平地，像西河平原往西南面伸出的一条腿，名叫绍野平地，平地从小雁岭南面山脚一直向南延伸，由小雁岭流出的浠河水从平地中央流过，成为逐州与希州的自然分界线。

凉关就建在绍野平地的最西面，南北向长三百丈余。东西向长近一百四十丈，高七丈二尺，是逐州东南两大关隘之一。据说，修建关隘的时候，逐州府有着向东瞭望之意，因此修得很是高大。可惜希州人彪悍，一直就让他们只能瞭望，还把西河西部从逐州手中给抢夺过去，让逐州闷气横生却无可奈何。

凉关西面有一个不大的水库，几个孩子在水库边玩耍。墨凌玉赶到凉关时已经是下午，看着金色的阳光照射在高大的城墙上，金灿灿的一片，他的心里也跟着一片金色、充满锋锐。正当他准备走过水库去凉关西门时，突然发现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正滑入水中。或许是吓懵了，居然不呼救，旁边的大人在聊天，根本没注意到孩子已经出现危险。

来不及呼喊，墨凌玉策马狂奔过去，吓得照看小孩的人以为他要做什么坏事，立即拦住他，墨凌玉没有解释，翻身下马从小孩滑落的地方跳下去，几个呼吸间，将落水小孩托在手里捞起来。照看小孩的人大吃一惊，赶紧从他手里接过小孩，将其平放在地上，轻轻按压小孩胸腹，不一会儿，小孩嘴里吐出几口水，清醒过来。

那位照看小孩的人一身显旧的粗布衣服，看样子是小孩家里的仆人，看见小孩子清醒后，他一脸的轻松，显然是刚才给吓坏了。顾不得小孩子一身湿衣服，抱着他就往关内走，走出几步后，回过身来向年轻人道谢，接着转身迅速离开。

墨凌玉牵着马慢慢走向西门，看着高大的城墙，想着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会呆在这里，人生的路要从这里重新开始，心里陡然一股豪气升起。紧握右拳默默为自己加油：“这里就是你奋发图强的开始，一定要拼命，不负家人的希望，更不负这一世人生。”

城门口有军士在站岗，发现牵马的年轻人要进关，走上前来询问。墨凌玉从怀里掏出湿漉漉的文牒递过去。军士展开文牒，字迹有些模糊，能看得明白，这个名叫墨存仕的人是来凉关入军。将文牒交给守关头目，同时轻声说了句什么，头目轻轻点头，墨凌玉救人的过程，他们都看在眼中，对这个即将入军的年轻人很有好感。

验看完毕，头目给王之颜做好登记，将摊开的文牒还回来。墨凌玉左手接过拿着，右手牵马缓缓走过通道，马已经用不上了，得找地方出售或寄卖，然后安心去报到。正想着，抬头看见对面有三人朝他走来，脸上充满感激的笑容。

墨凌玉认出走在后面的佣仆，断定那两人是落水小孩的亲人，于是笑笑站住。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仔细地看着墨凌玉，心里咯噔一声，不动声色地说些感激的话，谢谢年轻人救了他的孩子，询问需不需要帮助，最后，邀请年轻人去家里做客。

中年男子面容真诚语气诚恳，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墨凌玉告诉他，自己需要把马匹卖掉，刚来不熟悉情况，如果能指一下路就好了。救小孩子的事不足挂齿，谁看见了都会救，不值得他们这么远来亲自道谢，小孩子要紧，该赶紧回去看看。

中年男子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眼神向仆人示意，那位佣仆走上前来牵着马匹，告诉恩人不用担心，这事交给他去办，问马匹卖掉后哪里去找恩人送钱。墨凌玉说自己是来入军的，会先到守护司报到，看守护司的分派，估计会先在守护司的临时宿舍住一晚。

落水小孩的父亲好像想到了什么，说以后再见，三人牵着马匹离开，墨凌玉去守护司报到。守护司理事看着墨凌玉的湿漉漉的文牒，询问之下才知道发生过什么，对眼前这位名叫墨存仕的年轻人也很有好感，安排他住进守护司旁边的临时宿舍。

墨凌玉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床在摇动。睁开眼睛，发现一个军士站在他面前：“你就是刚来的墨存仕？”得到肯定后继续说道：“守护司刚刚任命你为小队长，跟我走吧。真是奇怪，你一个还没进军营的新兵，怎么就成了五十人的小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