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龙招云 番外17.第四份记忆

六芒星阵起，伴随着霍去病最后一道符文的勾画，紫色气息自封印缺口里倾泻而出。四面八方无数凶灵被巨大的吸引力重新吸入星阵之中，凶灵的挣扎在封印阵的重启之下毫无效果，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最后一道红光消失在星阵之中，六芒星逐渐下沉，缺口四周的碎石开始重塑，逐渐形成一个祭坛的模样。

一道白环自祭坛上扫出，所过之处在恢复原样！废墟逐渐被绿草取代，天空中乌云逐渐褪去，蓝天露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的血雾也归于地下，龟裂的土地重新愈合。居胥草原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

阵法平息，一切都归于寂静了，居胥草原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赵云站在封狼居胥的祭坛上，这刚刚天地剧变的中心位置。他握着保存韩信记忆一部分的光立方，看着封印阵的余光渐渐消失。

汉武帝元狩四年，霍去病长驱匈奴奔袭两千里，大破之，就在赵云脚下的地方祭祀天地。站在此处环顾四周，没有任何遮挡视线的东西，头顶白云连绵不绝，脚下草原蔓延至天边，如此宽阔的视野教人心情愉悦。

“他二十一岁时，已经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赵云低下头，“我现在也二十一岁了……”

阿猜在一旁沉默不语。他自然不知道赵云之前经历了什么，也不明白压在赵云身上的布衣门有多沉重。只有马云璐懂，布衣门过于强大，赵云又功力尽失，能帮助他的人一个又一个死去。如今生前还有诸多事情未完成，一直敬仰的英雄刚刚消失在面前。这一切堆积在一起，怎不让赵云惆怅？

“别太消沉了。”马云璐望着远处的白云，“他说得对，你没必要活在他的影子里。”

“走好自己的路，子龙。你的路还很长。”

赵云沉默片刻，点点头：“谢谢你，云璐。”

谢谢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一直陪着我。虽然之前历经了绝望与顷颓，但至少……我还有你。

前方出现一道空间涟漪，随即黑无常走了出来。因封印阵再度开启，亡灵域主空间内的凶灵也尽数消散，居胥草原化为了无主之地。感应到此处剧变的黑无常穿梭而来，收回了居胥草原的管辖权。白无常随后也赶了过来，此次亡灵域的突变因霍去病及时重启了封印而并未扩大事态，生命树与灵魂石冢均未受到波及，损伤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你是说，一道魂魄借助项羽的力量破了凶灵的封印？”

黑无常听赵云说完了之前的事情，托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随即对白无常道：“小白，你先去一趟无尽之海，我随后到，去查查这件事情。”

白无常点点头，又化为一道白光远去。黑无常走到封印阵前，确认此阵完好无损，随即与赵云等人道别。

“我要先去修复主空间内的损伤，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赵云看着手中的光立方。这是第三份韩信的记忆，如张良所言，接下来应该要使韩信恢复正常了……

“棋城。”赵云道。

黑无常点点头，手在面前的虚空一划，一道空间裂缝出现，随即扩展为一道大门：“从这里进去，便到棋域。你们要注意安全。”

告别了黑无常，赵云三人再度走入了传送门。居胥草原又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再度到了棋域，赵云看到之前因凶灵肆虐而造成的损伤已经全部恢复。棋域外的村落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只是魂魄寥寥无几，看来只有少数从凶灵浪潮中幸存了下来。由阿猜带路，三人径直走到了最近的棋城入口，做好了准备，便再度进入棋城。

此次进入棋城的入口与第一次不同，这个入口直接将三人传送到棋城峡谷后那一汪湖泊之上。远处湖泊冰层破了两个大窟窿，之前与赵云等人鏖战的骨龙尸骸散落在冰面。在冰层之上，一道金色人影从云端急速落下，停在冰面。

“子房先生！”赵云等人见是张良，急忙跑了过去。张良喘着粗气，衣衫上还沾着些血迹，看样子是刚经历了一番打斗。

“还好，你们来得及时。”张良揉了揉手腕，金色能量消散，“怎么样，记忆找到了么？”

赵云点点头，把光立方递给张良，并将居胥草原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说。在张良的带领下，赵云等人走过冰层，进入了已经是一片废墟的棋城。之前赵云与李敢激战的地方已看不出有任何宫殿存在过的样子，除了正中的水晶之外，四周没有任何东西留下。从塌陷的地面赵云能想象得到，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样的战斗。

“费了点力气，我重新将怨灵封印了。”张良道，“还好，怨灵只占韩信力量的一小部分，过程还算顺利。”

赵云之前可是亲眼见识过怨灵的力量，那道阵法让赵云和范增毫无办法，而怨灵仅仅是靠冲破封印时的那道冲击便轻易破解。依张良所言，那还只是韩信的一小部分力量？

张良在封印怨灵的水晶旁边坐下，示意赵云等人也坐着。他手中白光弥漫，逐渐浮现出三个光立方，融为一体。

“子房先生，你之前说将韩信的记忆分为了四份，还有一份在哪里？”马云璐问道。

赵云点点头。前后经过这么多波折，最终也只取得三份记忆，印象中张良一直没有告诉他们第四份记忆在何处。

张良嘴角微扬，道：“当初韩信刚刚统御棋城，邀请了一些好友前来这里居住。因为生前我与他一起整理过兵书，也受到了邀请。”

赵云三人认真听着。

“交谈的过程中我发现，他心中对高祖的怨恨仍旧没有消退。出于好意，我提醒过他，怨恨对于魂魄来说是致命的威胁，几年或十几年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抵不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侵蚀。这种侵蚀，即使韩信有兵仙之名，也抵挡不了。”

“可韩信仍旧放不下生前被贬为淮阴侯的事。劝说无果，我只能离开棋域，独自在亡灵域待了数十年。心下惦记着他的安危，我并没有进入下一个轮回。”

赵云与马云璐对视一眼。原来在韩信出事之前，张良一直在亡灵域主空间内。

“后来韩信便出事了。他被怨恨吞噬的那天，棋城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他的魂魄更是一分为二，其中一个便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我身后水晶封印住的怨灵。”

“魂魄分裂？”赵云一惊。没想到韩信对刘邦的怨恨竟然如此之深，以至于使正常的魂魄都分裂！

“分裂后的魂魄失去了韩信原本的记忆，被杀戮和暴戾所主宰。我出手将怨灵封印，一直留在了棋城。”

马云璐问道：“子房先生，那另一半魂魄在哪里？”

张良道：“我原本想将另一半魂魄一起封印，可由于项羽的存在，他听说韩信遭此变故，定会前来夺取韩信的魂魄。考虑到要让韩信恢复正常，我便带走了另一半魂魄。”

赵云盯着张良手中的光立方。张良原本就有一份韩信的记忆，难道另一半魂魄……是指的那个？

张良见赵云有此疑问，摇了摇头，继续道：“另一半魂魄拥有着韩信大部分力量，保存着韩信部分残缺的记忆。他有着自己的意识，如正常魂魄一般，能够生存于亡灵域。但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以前做过什么，我便让他自认韩信的仆人，将他打发出去，让他在亡灵域内到处寻找能够帮助韩信的人。”

听到这里，赵云和马云璐已是满脸震惊：“子房先生，您是指……”

“那道魂魄，我给他起名叫阿猜。”